九章吉 第6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被迫學習后我爆紅了[娛樂圈]、我的師門怎么奇奇怪怪、星際第一美食村長[直播]、甜蜜陷阱、驟雪、全仙門都以為我是替身[穿書]、寢室文學、鏡面管理局、穿成苦命鴛鴦文里的壞女配[穿書]、國師金安(穿書)
才走到凈室門口,長孫愉愉就再不肯挪動腳步,文竹詫異地在后面等了十息,也等不到長孫愉愉的動靜,往前探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她家縣主早已是淚流滿面。 “縣主?!蔽闹裼行o措地喚了一聲。 長孫愉愉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返身撲向床上,將頭埋在大紅的鴛鴦戲水被子里就開始大聲地哭了起來。 文竹忙不迭地跟上去,在旁邊勸道:“縣主,可不興在洞房里哭呢,會不吉利?!?/br> 長孫愉愉哪里還顧得上什么吉利不吉利,她覺得嫁給陸行就是最不吉利的事情。瞧她自己一個謊言把她害成了什么樣子。她此刻恨不能在晉陽公主跟前大聲地哭喊,她根本就不喜歡陸行,她都是騙人的。 蓮果一進屋就聽到長孫愉愉的哭聲了,無聲地拿眼神詢問文竹,文竹只搖了搖頭,又指了指凈室的方向。 蓮果悄聲地往凈室走去,但見那凈室都及不上寧園長孫愉愉屋里凈室里那池子的大小。長孫愉愉的池子那是一天到晚十二個時辰都蓄著冒著熱氣的水的,而這凈室里卻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大瓷缸。 模樣也是奇怪,半埋在地下只露出個邊沿來。 地磚?當然是沒有地磚的,只是用青石板鋪就,顯得十分灰暗。而長孫愉愉的凈室里那池子卻是漢白玉雕就的,隔斷都是用的鏤空青玉板,華麗得仿佛龍宮。 天差地別的凈室,仿佛也預示著她婚前婚后天差地別的日子,長孫愉愉只看了一眼就悲從中來,再無法抑制對未來的惶恐不安以及絕——望—— 這世上有哪個女兒家沒憧憬過未來和良人一起的日子的?長孫愉愉雖然不想嫁人,但豆蔻年華之后偶爾也會思量。如今看到陸行那副做派,她一顆心比寒冬臘月泡在冰水里還冷。 蓮果和文竹是怎么勸也勸不住長孫愉愉的哭聲,到最后只能任由她哭。 文竹坐在長孫愉愉的身后替她理著背脊,蓮果則低聲道:“縣主,其實凈室也沒那么差。奴婢剛才去廚房了,那邊專門有一個燒水的灶,連著陶瓷管子,凈室這邊用水,那邊兒燒了水立即就能通過管子送過來,都不用人去抬水的?!?/br> 文竹聽了側頭看了看蓮果,蓮果朝她點了點頭,又往凈室去看,再回來時道:“縣主,凈室的瓷缸里已經(jīng)蓄滿水了,奴婢伺候你沐浴吧。要是眼睛哭腫了,明兒認親時可怎么說?” 哭歸哭,但澡卻還是要洗的,長孫愉愉由著蓮果兩人扶著進了凈室,一看到那簡陋的模樣,眼淚就又涌了出來,坐在浴盆里繼續(xù)哭。 蓮果和文竹無奈,小心地伺候起長孫愉愉,格外用心地給她擦拭身上的水,還有就是沐浴后上香膏、推拿、梳頭等等。 先是用香膏裹住腳跟、手肘,再拿云棉布裹了,那棉布是在熏籠上烤著的,相當于是熱敷了。再接著文竹用特制的紫檀梳拿著長孫愉愉的頭發(fā)細細地、輕輕地梳著,還順帶給她用特制的大梳子刮頭皮,蓮果則是熟練地替長孫愉愉揉按其他抹了香膏的地方,如手指等等。 這一番伺候下來就是再壞的心情也能平緩。 長孫愉愉也不再哭泣,只蜷縮在床上,文竹轉身倒茶的功夫,她就睡著了。 一張小臉紅撲撲地裹在大紅被子里,越發(fā)顯得膚白如雪,唇若涂丹,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仿佛一對黑漆小扇子。 紅、白、黑三色對比到了極致,極致到了艷麗的地步,陸行回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張臉。 文竹忙地朝陸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朝睡熟的長孫愉愉努了努嘴,提醒陸行。 陸行點了點頭,從衣櫥里拿了自己的衣裳直接進了凈室。他很有自知之明,沒想過能得著蓮果和文竹的伺候。 陸行頂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出來時,蓮果和文竹一個守在床尾一個守在床頭看著長孫愉愉,假裝在做針線卻是半天一針都沒下。 陸行從小就沒讓侍女伺候過,更是不習慣這屋里驟然多出三個女人的情形,愣了片刻拿了棉巾直接出了門。 蓮果和文竹對視一眼,都沒來由地松了口氣。 躲在角落看熱鬧的傅婆見陸行從洞房里出來,不由得迎了上去,“這是咋的?被趕出來了?” 這語氣聽著可有些幸災樂禍,陸行朝傅婆笑了笑,兀自在廊下用棉布擦起頭發(fā)來。等著聽洞房壁腳的青老啥也沒等著只能鉆了出來。 陸行感覺頭發(fā)干得差不多了,這才在青老和傅婆的矚目下重新推開了洞房門。 蓮果和文竹齊齊地朝陸行望去,陸行將棉帕往旁邊放下,“你們也去歇著吧?!?/br> 蓮果和文竹都沒動。 三個人就這么僵著。 最后還是文竹扯了扯蓮果的衣袖,兩人才慢騰騰地出了門。畢竟這是洞房花燭夜,誰也沒道理攔著新郎圓房,她們兩個丫頭更是不敢。 只是兩人出了門也不敢去歇著,就樁子一樣地守在門邊兒,打算一聽到什么不好的動靜兒或者呼救聲,兩人就往里沖。 但等了好半晌,屋子里也沒任何動靜兒,以至于院子里四個無聊的人都開始打起了哈欠。 而紅燭高照的屋子里,陸行已經(jīng)上了床,仰躺在長孫愉愉身邊,沒有大家想象中的動手動腳,他也打了個哈欠準備睡覺。 可也只是準備而已。 一輩子沒親近過女人的年輕男子,好容易成了親,洞房花燭夜不干點兒什么實在過不去。 偏陸行就那么靜靜地閉著眼睛。 長孫愉愉已經(jīng)徹底睡熟,畢竟是個小姑娘,哪怕心里一直惦記著不許陸行圓房這件事,但她愣是沒抵御住瞌睡蟲的威力,就這么毫不設防地呈現(xiàn)在了人面前。 到最后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陸行長長地吐了口氣,翻身背對著長孫愉愉打算認真睡覺。 然則身后的人卻似乎有了動靜兒。 陸行的腰上搭上了一條腿,一張臉也擱他背上蹭,手四處摸著,在尋找最溫暖的地方。 第93章 二月天雖說已經(jīng)冰河初融, 春風送暖,但晚上依舊冷意襲人,長孫愉愉的手腳睡了半天也只是溫熱, 陸行翻身的動作讓她感覺到了一絲涼意,下意識地就跟了過去,想要靠近熱源。 陸行閉著眼, 深吸了一口氣, 再長長地吐了一口, 然后往后重新變成了仰躺的姿勢。 長孫愉愉這下微微滿意了一些,繼續(xù)在陸行的肩頭蹭, 兩只手依舊在到處摸,想找個東西舒舒服服地擱手。陸行看了看她緋紅的臉蛋,最終還是把手臂遞給了長孫愉愉。 睡夢里的長孫愉愉終于感到了安慰, 她緊緊地摟住陸行的手臂, 腿搭在他的腿上,側身面向他,整個人都舒坦了,滿意地哼唧了一聲。 陸行松了口氣,他總算可以睡了。 只是到了后半晌, 陸行突然就痛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沒反應過來, 片刻后側頭看了看, 但見長孫愉愉正逮著他的肩骨啃, 一邊啃還一邊砸吧嘴巴, 吃得那叫一個香啊, 弄得他整個肩頭都被口水打濕了。 夢里的長孫愉愉覺得這rou可真是太有嚼勁兒了, 燉得軟硬適中, 正合心意。待會兒夢醒了她就吃不成了,所以需得在夢里好好吃頓香噴噴的rou。 瞧這人,居然還能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也不容易。 陸行也不是鐵做的,被長孫愉愉的“尖牙利齒”這樣啃也受不住,他抬起手臂想要抽出去,長孫愉愉的手卻跟著他的手臂舉到了空中,一雙腿不滿意地踢了起來。 她夢到陸行跟自己搶豬蹄膀,這人可惡至極,她絕對不能讓他得逞,連環(huán)鴛鴦腿那踢得可不是一般的認真,便是陸行都被踢得呲牙,以至于他不得不拿腿去夾住長孫愉愉那使壞的腿。 長孫愉愉的力道哪里比得上陸行,雙腿瞬間動彈不得,她又是抓又是撓,卻屢屢不得手,氣得直哼哼。動不得雙腿讓她夢到自己因為跟陸行搶豬蹄膀而摔下階梯腿殘了。 這真是災難般的噩夢。長孫愉愉又餓、又累、更是心疼自己的腿,忍不住地流起了眼淚。 陸行單手大力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臉,這都什么跟什么???他轉身松開腿,重新背對長孫愉愉。 長孫愉愉的腿重新得了自由,她也不再哭唧唧掙扎,夢境轉換了場地,她絕對不會吃那掉地上的豬蹄膀的,哪怕是做夢她華寧縣主也是嫌棄的,所以她選擇改為舔甜滋滋的酥酪山。 陸行的肩膀好容易脫離了魔口,但肩胛骨卻又被人又舔又咬,他實在不理解華寧縣主怎么會養(yǎng)出這般睡覺的怪毛病。 迫于無奈,陸行翻身起床重新去了凈室,沖了涼水澡,直接穿衣服起床開始練武。要換做其他人,估計得把長孫愉愉給搖醒,讓她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睡姿。 大清早睡到自然醒的長孫愉愉習慣性地抻了抻懶腰,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得帳頂怎么那么陌生,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她已經(jīng)嫁人了,住進了東陽坊陸家。 生無可戀的一天開始了。 長孫愉愉看著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尖叫一聲,坐起身來,一把掀開被子,手在胸口揉了揉。還好,衣裳、褲子都好好兒地穿在身上,她一顆心這才又放回了肚子里。 蓮果和文竹聽得屋子里的動靜,趕緊推門走了進去。 “縣主?!?/br> “他呢?“長孫愉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尖銳,實在是被自己居然睡著了這件事給嚇到了。 “姑爺剛才在院子里打了一會兒拳,然后就出門了。“蓮果道。 長孫愉愉點點頭,早晨由不得她偷懶,得趕緊洗漱了同陸行一道去給他大伯父和伯母請安。 陸行是趕在早飯前回屋的,長孫愉愉此時也已經(jīng)打扮得整整齊齊了。 “該去給大伯父請安了,家里人少,不講究那些個虛禮,就在那邊一道用飯吧?!标懶械馈?/br> 長孫愉愉看著陸行有一瞬間的恍惚。明明昨日都還算是陌生人的兩個人,今兒居然就成了夫妻,將來一輩子還得綁在一起,然則她看著他依舊覺得陌生極了。 當然這種恍惚只是一瞬間的,陸行提起用飯,長孫愉愉下一刻就緊張了,她側頭看向蓮果,蓮果輕輕地搖了搖頭。 長孫愉愉立即道:“不,我昨兒什么都沒吃,現(xiàn)在正餓得慌,我自己先吃了再過去?!?/br> 陸行聞言蹙眉,“長輩都沒用早飯,你怎么能先用?再且也沒單獨給你備一份,這里是陸府,不是公主府?!标懶芯筒顩]明說讓長孫愉愉趕緊醒醒,她已經(jīng)是陸氏了。 長孫愉愉想了想,在禮數(shù)上她是不能跟陸行犟的,否則傳出去她的名聲就全毀了。至少第一天不能這么硬犟,以后再慢慢磨?!澳俏宜藕蛄碎L輩用飯,再回來自己用。我不習慣跟人一起用飯。” 陸行道:“家里人都是一道用飯的,縣主以前不習慣,不妨從現(xiàn)在開始習慣。”說罷陸行就轉身出了門,站在階梯下等長孫愉愉。 長孫愉愉哪里吃得下陸行這下馬威,眼睛朝蓮果瞪去,“什么情況?” 蓮果趕緊道:“今兒王廚娘帶著三個幫廚半夜里就在廚房忙活了,就怕縣主起來沒吃的。可府里羅夫人從寧江帶來的林廚娘,說王廚娘她們太過浪費,就把她們攆出了廚房,說是以后沒她點頭,誰也不能進去?!?/br> 長孫愉愉反應了片刻才想起蓮果嘴里的羅夫人就是陸行的大伯娘羅氏。陸行的母親去得早,他大伯娘估計就跟他娘一樣,又是陸氏冢婦,便是身邊的一只狗也比其他人高貴些,也難怪那位林廚娘有脾氣敢攆人了。 “她一個人怎么把王廚娘她們四個人攆出去的,她們都是死人么?讓人這樣欺負?”長孫愉愉佯怒道。 文竹在旁邊道:“縣主就別怪王廚娘她們了,一大早跨院那邊兒就打了一架了,王廚娘這會兒還在床上躺著,腰給擰了?!?/br> “陸家的下人合起伙來打咱們的人?“長孫愉愉心里可是把她和姓陸的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蓮果搖搖頭,“不是,林廚娘和王廚娘鬧上之后,傅婆過來勸架,她的功夫可厲害了,王廚娘不小心把腰折了?!?/br> 長孫愉愉道:“傅婆對王廚娘動手了?” 蓮果道:“也不算,傅婆就是勸架。”奈何王廚娘脾氣大啊,她可是華寧縣主的“御用”廚娘,在公主府的時候誰不敬著她,哪兒受得了林廚娘的氣啊,自然也瞧不上傅婆。 長孫愉愉吃驚地張了張嘴,萬萬沒想到她和陸行的爭斗要從“打架”開始?!澳愦龝壕妥屓嘶貙巿@去,把肖姨母女叫過來,我就不信了誰能攔著王廚娘她們進廚房?!遍L孫愉愉還是護短的。 蓮果立即點頭,她家縣主的吃食可是頂頂要緊的大事兒。 安排好了這些,長孫愉愉這才走出門,看著陸行的背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理都懶怠理她,直接越過他往過廳走去。 陸行卻是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 長孫愉愉雖然不想搭理陸行,但到了前院正堂的階梯下,她卻不得不停下來等陸行。他大伯父夫妻暫住在他書房的北屋里,新婚夫妻得一同進去請安。 這一等,她就更不耐煩了,只覺得陸行是故意跟她作對才走得那般慢的??裳巯滤矝]什么招數(shù)能對付陸行。 待陸行走到近前,長孫愉愉氣得抬腳去踩陸行的腳背,誰知這人腳上好似長眼睛了似的,就在長孫愉愉腳落下的前一剎那,他卻突然側了側身,恰恰地避開了長孫愉愉。 長孫愉愉一腳落空,自己還險些傾倒,又羞又怒地道:“你……” 陸行淡淡地道:“你是想這三日被趕回娘家么?” 這話就有說頭了。本朝成親可是有退“貨”的習俗的。成親后的頭三日,夫家若是對新嫁娘不滿意,比如說失貞、不敬長輩之類的,就能將新娘子退回娘家,這樁親事便作罷。 長孫愉愉火冒三丈,很想暴跳如雷,然則,她卻深深的知道,成親后她在陸行跟前就是弱勢,這個世道對女子太不公了。 長孫愉愉忍不住開小差地想,她將來若是有女兒,絕不讓她出嫁,養(yǎng)她一輩子才好呢。但是她哪兒來的女兒?跟陸行生?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