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雪 第67節(jié)
路過她時,還嘲弄她,說小姑娘不要自不量力。 而段星澈除了臉色蒼白了一點,看不出一絲愧疚。 他身邊牽著一個溫柔可人的漂亮女生,小心翼翼地護著她,連上車都要提醒她小心磕著。 后來,虞洛再也沒見過段星澈,只知道他出了國。 不久,她也被強制送出國。 生活回歸正常秩序,太陽依舊東升西落,平靜地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虞洛開始玩男人,尤其是會偽裝的男人,是浪子最好,什么浪子回頭,她覺得世界上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和五年前一樣,去機場的路上,虞洛是拿著刀的。 第40章 飛機即將落地,韓許易在出站口踱步不安來回走,蹙眉一遍又一遍地撥打著屏幕上的電話。 段星澈回國,他說好來機場接他,中午在酒店和幾個靠譜的朋友給他安排了一場接風宴。 可以帶家屬,他昨晚就在微信上問虞洛要不要一起過來,但虞洛直到現(xiàn)在都沒回他消息。 以為她昨晚睡得早,所以他開始時也沒著急,包括今天早上,但后面九點到十一點他持續(xù)打了無數(shù)個電話,一個都沒接通,心里就難免有點怵。 發(fā)的消息如石沉大海般沒有任何回應。 韓許易焦急看著出站口,想著一會先把段星澈送到酒店,就趕緊去淺水灣看看是什么情況。 *** 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是今天撞到的第幾個人,虞洛麻木地低頭說了句抱歉就繼續(xù)拖著步子朝前走。 走路走得好好的,肩膀就莫名被人撞得偏了一下,雪白的新鞋上灰撲撲落了一個腳印,道歉態(tài)度還一般。 顧修黎默念幾次“我不生氣”,但心里還是怎么都過不了這關,惱怒回頭要討個說法。 他擋到虞洛面前,在她肩胛骨上不輕不重推了一下:“你什么態(tài)度,不能好好道歉?” 虞洛停下腳步,緩緩抬起泛紅的眸看向他。 對視的那一瞬間,看著她的眼睛,顧修黎心瞬間梗了一下。 他狂咽了幾下口水,未說出口的話盡數(shù)堵回了心里。 那是什么樣的眼神呢。 顧修黎形容不上來那種感覺。 蒼白又破碎。 但又不是死寂的那種絕望,眼神反而很堅定。 捉摸不透又莫名盈滿危險的戾氣,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歉我道過了,讓開?!?/br> 虞洛看著他,冷冷說。 顧修黎鬼使神差讓開半個身子。 虞洛瞥開視線,直視著前方,從他身邊走過。 顧修黎后知后覺自己剛才很糗地被人震懾住了,還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還他媽是個女的。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跺了跺腳。 …… 電話前一秒還是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下一秒打過去時就提示已經(jīng)關機。 命運像轉(zhuǎn)動的齒輪,在韓許易低頭焦急地試圖在手機上得到她的丁點消息時,她與他在相差不到三米的距離隔了一個人錯身而過。 虞洛死死盯著出站口,幾分鐘后,很快便捕捉到人群中身穿白色印花半袖的那抹身影。 他走到哪都是焦點,和高中時一樣,吸引著一眾女孩子為他沉淪著迷,脖子里總是喜歡掛著一個標志性的頭戴式耳機。 男生濕漉的黑發(fā)微垂,一雙清凌凌的鹿眼,清澈又透亮。 手里提著個黑色的小行李箱,在茫然地看著四周的環(huán)境。 這是虞洛時隔五年再見到他,垂在身側(cè)的手指蜷起。 然而,她才向段星澈邁出一步,身后響起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 伴隨著的,是腕間炙熱的溫度。 虞洛心窒了一瞬,一點點小心地把手里準備拿出的刀緩緩推進包里,回頭看著聲音的主人。 韓許易不可置信看著她,話都有些說不上來:“我以為看錯了,你怎么在這,電話不接,微信不回,想升天了是不?” 眼尾泛起緋色,氤氳的霧氣充斥著她整個眼眶。 看著她沒有血色的臉,韓許易壓下怒氣和那抹疑慮,指腹摸了摸她的臉,關心她的情緒:“怎么哭了?你一個人跑這干什么來了,接人?” “不是,都不是?!?/br> 虞洛搖了搖頭。 她本能不想讓韓許易看到這樣的自己。 “走吧?!?/br> 她拽著韓許易的胳膊,想要逃離這里:“人太多了,有點缺氧?!?/br> 韓許易蹙眉,抓著她的手腕,止住步子:“不行,我今天是來接一個朋友的,人還沒接著?!?/br> 心里疑惑加深,他抓緊虞洛的手:“怎么了???感覺你今天有點奇怪,你來機場不也是等人的?” 虞洛大腦已經(jīng)處于死機狀態(tài),考慮不到那么周全,剛才只想帶著他走,所以忽略了他來這里的訴求。 他是來等人的。 面前的女人怔怔盯著他看,韓許易最柔軟的地方塌陷了一塊,試探性地問:“是不是…有什么想和我說的?。俊?/br> 看著他的眼睛,虞洛眼眶泛澀,別開視線。 唇抿成一條直線,黑眸沉了沉,韓許易微不可查嘆了聲氣。 下一秒,手懶散搭在她肩上,他用力把虞洛朝他懷里的方向勾了勾,倆人瞬間呈更親密的姿態(tài)站到一起。 韓許易猜虞洛心里肯定又藏著事,而且不想告訴他,不然不會明示到這份兒上,還不吭聲。 今天說話連刺都不刺他了,這種脆弱感,他只在她身上看到過兩回。 第一回 是她找了個人妖嫖他那次,他到她公司找她要說法,第二回是在墓園,第三回就是現(xiàn)在。 強烈的第六感讓他覺得,這幾回她的難過來源于同一個人。 “沒事兒,反正你秘密多著呢,向來也不屑和我說?!?/br> 韓許易把她凌亂的碎發(fā)捋到耳后,還撥了撥她的劉海:“我對你足夠坦誠就行了,你說不說其實都無所謂?!?/br> 她不想說,他就不問他。 誰都有想深埋于心不想說的秘密,她有,韓許易一直都知道。 只要那秘密不威脅到他的感情就行了,就算虞洛被人渣過,或者狠狠傷害過,他見了那貨把他打成餡兒餅給她出氣不就行了。 “如果?!庇萋鍧L了滾喉結,坦然地看著他:“我是說如果,哪天我殺——” 話沒說完,一道低沉溫柔的男聲傳了過來。 “許易哥?!?/br> 還沒說完的話被打斷,倆人同時被這聲帶過去,韓許易笑著朝他招了招手:“星澈?!?/br> “我接的朋友來了?!表n許易攬著她的肩朝段星澈走去。 雙腿猶如被灌了鉛,意識陷入一陣混亂,虞洛猶如提線木偶一般被韓許易帶著走。 看著那個微微笑著一點點逼近的身影,她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 為什么韓許易來接的朋友會是段星澈。 她全方面查過段星澈的資料,在他從小到大的生活軌跡里,韓許易和他沒有半分交集。 韓許易比他大三歲,上學時永遠比他高一個階段。 甚至韓家和段家在商場上還明爭暗斗了二十幾年,她記得很清楚,晗月跳樓后不久,兩家的斗爭就放到了明面上。 對賭協(xié)議的簽訂,讓段家損失不少,韓家這邊也沒撈著好處。 此后,段家著力從政,兩家的斗爭才停下來。 恍惚思考間,段星澈已經(jīng)走到了他們面前。 韓許易和他抱了抱,便向他介紹:“正好見著了,就先給你介紹一下。” 韓許易輕推了推她:“吶,這就是那只脾氣大又野的貓?!?/br> 說完,又低頭,對她說:“段星澈,半個親弟弟?!?/br> 段星澈雖也疑慮虞洛看他如仇人一般的眼神,不過還是笑笑,禮貌問好:“嫂子好。” “嫂子?!?/br> 呵。 虞洛低默了一遍,嗤了一聲,笑得諷刺:“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br> 要玩失憶這套是吧,行,那她陪他玩,看他能裝多久。 她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剛才突然想明白了,為了這么個人渣搭上自己的后半輩子一點不值得。 死了都算便宜他了,應該讓他一輩子活在陰影里。 沒有陰影就制造陰影,她活著的一天,他都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