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雪 第73節(jié)
第45章 看著韓許易舉手機的動作,段志宇直言他糊涂。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才應(yīng)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如果那件事被爆出來,輿論施壓,上面肯定會親自派人下查,他們的損失和創(chuàng)傷是無法預(yù)估的慘重。 祖輩辛苦打拼下的基業(yè)不能毀在他們手里。 眼神變得狠厲,他下了狠心,看了眼身邊的男人,給出指示。 這是他們提前商量好的,代表全盤放棄,自保為上。 韓許易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大聲說道:“都別傷害她?!?/br> “放下槍?!?/br> 他看向一邊持槍的警察:“她不是犯人,你們沒資格把槍口對準(zhǔn)她,我們站在這的任何一個人,都沒資格指責(zé)她,更沒資格傷害她。” 虞洛握刀的手微微顫抖,刀子不穩(wěn)到隨時可能掉在地上。 眼前早已一片模糊,其實她現(xiàn)在的力道根本掌錮不住段星澈。 段星澈也沒有要逃脫的意思,臉上一片死寂。 脖間的傷口在滲著血,蒼白的嘴唇微微干裂,他仿佛一個喪失痛覺的病人。 什么聲音都聽不到,面前烏泱泱站著一群人讓他感到一陣暈眩。 記憶恍然被拽回到那天,也是有這樣一群人,各種聲音在他耳畔響著,他跪在晗月旁邊,不讓任何人靠近。 “快點!” 虞洛收回思緒催促,力度重了重,她迫不及待想看到他們的下場。 看了眼段星澈脖子上不斷往外滲的血珠,段志宇咬了咬牙根。 內(nèi)心兩股勁兒在糾結(jié)。 韓許易趁機說:“如果虞洛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你擔(dān)心的事照樣會發(fā)生?!?/br> 段志宇通紅著眼指著他“你”了半天,氣得說不上來話。 最怕內(nèi)部出現(xiàn)叛徒,自己人都不是一條心,更遑論對付外人。 額頭青筋暴起,呼吸不暢通,無數(shù)股怒火從他兩肋竄了上來。 “段叔?!?/br> 韓許易說:“叫你一聲叔叔是因為你是星澈的父親,是段爺爺?shù)膬鹤?,我爺爺欠段爺爺?shù)哪菞l命,是用我爺爺和我叔叔兩條命還的,我們家已經(jīng)不欠你們的了。” “我叔叔因為替你們做了偽證,過不了心里的關(guān)自殺,叔叔去世后,我爺爺就長病不起,沒幾個月就跟著去了,父親因為這件事和爺爺吵過架,爺爺說過,如果有重來一次的選擇,他寧愿深陷道德的譴責(zé)中,到下面給段爺爺贖罪也不會把自己兒子搭進去?!?/br> “是我們錯了。” 韓許易聲音低啞,淚水落在襯衫領(lǐng)口上:“五年前我選擇冷眼旁觀,但這次我想保護好她?!?/br> 一眾人注意力都在韓許易和段志宇身上,段星澈就是趁著這個間隙撞開所有人跑出去的。 虞洛猝不及防被他推了一把,朝后摔到在一邊。 電光火石間,段志宇轉(zhuǎn)身奪過身邊最近的一把槍,朝虞洛的方向開了一槍。 韓許易反應(yīng)迅速,猛地撞向他的手臂,槍子打歪,子.彈擦著虞洛的側(cè)臉劃過去,臉頰瞬間裂開一道小口子,一片火辣辣的痛感。 沒給虞洛反應(yīng)的時間,段志宇立馬抬手,大腦供血不足讓他眼前一陣陣的發(fā)黑,晃著虛影。 眼看扳機已經(jīng)陷下一點,韓許易想也不想擋了上去。 一聲悶哼。 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意外,段志宇已經(jīng)殺瘋了眼。 無論是虞洛還是剛才威脅他的韓許易,他一個都不想放過。 哪個都是禍患。 段志宇還準(zhǔn)備繼續(xù)。 旁觀全程已經(jīng)傻掉的顧成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去阻止了段志宇。 奪過他的槍扔到一邊,看著一邊的男人,吼一聲:“你他媽倒是幫個忙啊,看什么,他段家得罪不起,韓家和我顧家你就得罪的起了?” 顧成言趁機威脅:“韓家只參與了鑒定,而你和段總可是各種見不得光的交易啊?!?/br> 陳謹(jǐn)華是個見人下菜碟的,見情勢不對,立馬轉(zhuǎn)換陣營。 這事兜不住了。 他得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不為自己也得為老婆孩子考慮。 心猛地一窒,虞洛跌跌撞撞爬起,什么也顧不上,立馬跑過來看韓許易的情況。 韓許易額頭冒著冷汗,右臂在往外冒血,搖頭:“我沒事,先帶我去醫(yī)院吧,剩下的老顧能解決好,你放心,肯定能給你個交代。” 眼淚瞬間泛濫成災(zāi),虞洛撥了個救護車電話,約定好路線半路接頭,然后扶著韓許易站起。 韓許易看著她的手問:“手剛才拿刀沒受傷吧?摔地上磕著沒?” 虞洛搖頭:“沒有?!?/br> “沒有就好?!?/br> “有沒有哪里——” “你別說話了?!?/br> 虞洛說:“你傷口一直在流血,閉嘴消停一會?!?/br> 他卻是笑了:“你沒變?!?/br> “別犯病,趕緊去醫(yī)院?!?/br> 段志宇這邊留給顧成言處理,在半路和救護車接頭后,虞洛開車跟著一起去了醫(yī)院。 虞洛等在急救室外,不一會兒,顧成言和韓許易的父母都得了消息來了醫(yī)院。 許知言和韓澤承一起到的,大抵在路上聽了事情經(jīng)過,韓澤承和許知言對她沒有什么極端情緒。 許知言甚至溫柔地握了握她的手,擔(dān)心她是不是嚇到了。 虞洛有些不知所措,搖頭說沒有,許知言連連點頭說:“那就好?!?/br> 后到的韓許晶對她就沒什么好臉色,冷冷看了她一眼,并沒有明面上說什么。 隔了一會,醫(yī)生就從里面走出來了,告知他們韓許易沒有生命危險。 該慶幸那槍打歪了,打到胸口位置有沒有危險就說不準(zhǔn)了,不過還是要注意感染。 顧成言也放下心來,上前和她說:“他在我家,找人看著呢,老韓雖然沒說,但他的意思很清楚?!?/br> 他看向一邊的眾人,小聲地說:“他想公布出來,給女孩子一個清白,也給虞洛個交代。” “我有話想說?!?/br> 韓許晶挑了挑眉,看向虞洛,示意了個方向:“虞小姐,出去聊聊?” 虞洛想了想,點頭,跟著她出去。 到了個沒人的角落,韓許晶停下步伐,開門見山:“雖然我很同情你朋友的遭遇,也愿意承認(rèn)這事我們確實參與其中,并對你們造成了傷害,但我希望你別波及無辜的人,段志宇和他兒子造的孽他們自己去承擔(dān),我叔叔本性不壞,只是我爺爺做了錯誤的決定,他們都已經(jīng)為自己犯過的錯付出了代價,今天我弟為了保護你也受了傷,你當(dāng)我是求你也罷,威脅你也算,再或者是說和你做交易,只要你愿意幫我保全韓家,我?guī)湍銓Ω抖沃居?,我會讓他永遠(yuǎn)翻不了身?!?/br> 見虞洛不說話,她又趁機動搖她:“我有在圈子里打聽過你,你是個聰明的女生,有些話不用說太明白,這個交易很劃算,不是么?” 虞家和段家還遠(yuǎn)遠(yuǎn)不到能分庭抗禮的地步,她一個人的力量也猶如蜉蝣撼大樹,幾乎是用命在豁一個釋放真相的口子。 她本意就是還晗月清白,讓傷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韓家唯一卷進來的一個人就是馮深佑,已經(jīng)去世多年,她也不想再波及旁的無辜的人。 最主要是他。 她不想再傷害韓許易了。 虞洛點點頭,應(yīng)下來:“好。” 韓許晶又說:“不過我還有個請求——?!?/br> 不等她說完,虞洛搖頭:“放心,我不會繼續(xù)和他在一起了?!?/br> 聞言,韓許晶眼睫輕顫了顫,驚嘆于她的聰慧。 原本以為是個想上位的花瓶,了解過后才知道人不簡單。 聰明有野心,有心計,還有手段。 某種程度上,韓許晶蠻欣賞她的性格。 如果沒這件事發(fā)生,韓許晶會很樂意自家弟弟收心,倆人能有個好的結(jié)果。 畢竟韓許易那玩意兒是個顏控,別的先不說,這張極致漂亮的臉蛋就夠拴他一輩子了。 況且,還是個硬性子嘴上功夫厲害的,正好一物降一物能治住韓許易那嘴賤的臭毛病。 唉,可惜了。 思及此,韓許晶語氣不免柔軟幾分:“我也不是硬要拆散你們,了解我弟的人都知道他從小就是個沒什么心眼的小孩,他很純粹,看得出來,他確實對你很上心,我想你作為當(dāng)事人肯定能最直觀感受的到,但你很清楚你的心已經(jīng)不純粹,你并不能毫無芥蒂地去愛他,當(dāng)然,我弟喜歡你,他一定不會介意,但這樣對他不公平,所以我不希望你們繼續(xù)在一起,我覺得我弟值得一切最好最珍貴的,我想你也不會讓這段不純粹的感情維持下去,對嗎?” “如果之后你們還是選擇走到一起,那一定是你們深思熟慮后的結(jié)果,到那會,我不會為難你們,我會以jiejie的身份給你們送上祝福?!?/br> 韓許晶不是商人也會是一個好的談判家或者心理學(xué)家。 她說的字字句句都戳在虞洛的心窩上,言語間張弛有度。 她肯定了她的人,但暫時否定了她對韓許易的心。 “事情結(jié)束后,我會離開,但我想照顧他到痊愈,行嗎?” 她想,等一切塵埃落定后,她也需要一個很長很長的假期來治愈自己。 像正常人一樣社交、戀愛,去做自己喜歡的工作,用各種各樣的事情把生活填滿,去探索不同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