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金安(穿書) 第35節(jié)
袁依婉道:“辛離離,進屋?!?/br> 辛離離低著頭心虛地跟進了屋,身后門“啪”的被關上,讓她的小身子都跟著抖了三抖,一路跟著袁依婉回到廚房,讓放下臭豆腐就放下, 讓站好了就站好了,讓伸手就…… 這個還是別伸了,她委屈巴巴說:“從母, 離離知錯了?!?/br> 袁依婉絲毫不為所動,手里拿著纖細的樹枝條說:“伸手?!?/br> 將小手伸出去,果然挨了一下打,袁依婉肅著一張臉, 她本就被剛才辛離離差點吃長毛的東西唬了一跳, 又見她為了銀子獻寶似的給人家東西, 心里豈止是酸澀難捱。 辛離離挨一下打, 她眼眶也跟著紅一分,喝道:“錯哪了?” 這是辛離離來著挨的第二頓打了, 第一頓還是因為在小漁村盲目下水, 兩頓都是為了她的人身安全。 她眼里含著兩泡淚, 小嘴不自覺撅起來, 就是委屈, 她不也是想給她從母買棉衣, 才出此下策,豆腐方子暫且不能賣,她家還指著它日進斗金呢。 那臭豆腐也真不會有問題的,她是吃過的人,也不能因為你們沒見過,沒吃過,就覺得她是錯的啊。 袁依婉見她不知悔改,當即冷哼一聲,便又抽了一下,“說你是小豚,你還不服氣,眼里只裝的下那點銀子,你怎就知道,怎就能肯定,你這亂七八糟臭烘烘的吃食一定沒問題?” “臭豆腐那肯定是臭的呀,我都是按父親給的方法做的,一定沒問題的。” “還頂嘴!稍微有差錯,你就是死十萬次都不夠!” 這個她承認,辛離離也知道自己莽撞了,不應該對自己盲目自信,臭豆腐畢竟是發(fā)酵的東西,還是應該抓點動物先讓它們嘗嘗。 但,委屈,她就什么都不想說了,可把袁依婉氣得心臟疼。 巧在此時陳柏卓的大嗓門傳了進來,“夫人、離離,快開門,瞧我給你們帶什么好東西來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隔著個院子,還能喊這么大聲的。 袁依婉擦擦浸出的淚,出去將陳柏卓迎了進來,他就好像沒注意到屋里不一樣的氣氛一樣,提著個籠子說:“瞧,我今兒個上山,捉了一窩兔子,不光有兩只大兔子,還有幾個小兔崽,一想離離肯定喜歡,就把它們帶過來了?!?/br> 他將害怕到縮成一堆的兔子放在地上,扇著鼻子道:“這什么味,臭的我在路邊都能聞到?!?/br> 說著他將辛離離抱了起來,“肯定又是我們離離小饞貓做好吃的了吧?” 辛離離不像以前那樣甜甜附和他了,她低著小腦袋不開心地扭過頭去,袁依婉便又要訓斥她不講禮數,趕緊被陳柏卓制止了,他對著袁依婉擺手,抱著辛離離就走到了放臭豆腐的灶臺邊。 端起臭豆腐道:“就是它臭啊,離離,這是什么東西?。俊?/br> “臭豆腐,聞著臭吃著香?!毙岭x離蚊子似的哼哼。 “這名字形象,是夠臭的,正好我還沒吃朝食,我嘗嘗好吃不。”陳柏卓說完,不顧袁依婉阻攔就將一塊臭豆腐扔進了嘴里,他閉緊眼睛整張臉都是抽搐的,還不是為了哄孩子,要不他能吃這么臭的東西,嗯? 他睜開眼,又嚼了兩下,三兩下給咽了進去,在袁依婉焦急要給他找水讓他催吐的時候,他喃喃道:“還挺好吃的?!?/br> 辛離離小小的哼了一聲,當然好吃。 袁依婉端水的手一頓,不忍直視臭豆腐,問道:“可有腹脹難受之意?” 陳柏卓擺手,“沒有,我腸胃好著呢,沒什么問題,夫人也嘗一塊,確實好吃的,我給你形容不吃來這個味,就是,就是離離說的聞著臭,但吃起來香得很。” 在辛離離時不時用余光掃一眼下,袁依婉還是吃了一塊,她微微挑起眉,還真是好吃的,便道:“味道雖怪異了些,確實不難吃。” 聞言辛離離哼聲就更大了。 袁依婉輕輕擰了她耳朵一下,說道:“便是它好吃,辛離離你對自己之前的行為知錯嗎?” 臭豆腐被肯定好吃了,辛離離理智就回來了,小尾巴要翹上天了,她做的臭豆腐能難吃么,不能夠! 小小聲道:“知錯了,錯在對入口的東西沒重視。” “行了,湖生快將她放下,她如今可不輕巧,我得開窗散散味,熏死人了。” 眼看袁依婉去將門窗都打開了,陳柏卓就沒提他過來時,不少人都探頭探腦朝他們家看,都以為他們家尿罐子打翻了,如此又在放味,指不定要被大家怎么想。 可有胡亂猜測的,就有好奇到非要登門探究個明白的人。 陳柏卓正帶著辛離離給那一窩兔子做窩,賣紫石石磨的商賈笑呵呵登門了,商賈可不是白白胖胖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樣子,他雖然體型也有些許肥碩,卻是個黑胖黑胖的。 走南闖北吃過那么多苦,讓他臉上增添了許多故事的痕跡,可他黑的恰到好處,胖的也正正好好,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那種。 他也不是空手登的門,而是帶著他店鋪里正售賣的東西過來拜訪。 是的,商鋪,他在從袁依婉家數,第九家商鋪開鋪子啦!他也是很信奉九九歸一的! 這可是司馬佑安的功勞了,大雨過后,不少人為了來走一遍登天梯,感受當時共同抵御天災的辛苦、人們對抱樸真道觀真心的感謝,而滯留在京口縣周邊。 有不少外地而來的人就在廢棄的商鋪中草草住下了,商鋪中又本就留有天災時過來的流民,因而司馬佑安便向空空子提議,再次將商鋪租賃出去。 空空子初時并不同意,他認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道觀收租賃費成什么樣子! 但司馬佑安卻主張升米恩、斗者仇,與其這樣不管不問,只白白提供地方,不如授之以漁,讓流民們或做生意或種地或打魚,自力更生,而且收上來的費用,可以全部用于道觀的建設。 不得不說,重新修建祖師爺神像讓空空子意動了,他便一副,老道不管了,老道老了,空忱子你負責的樣子,當了一把甩手掌柜。 是以,袁依婉和辛離離做豆腐時,正巧司馬佑安下山,他就是為了重新出租商鋪一事。 因為辛離離一直忙著做豆腐,所以他是帶著無甲從頭走到尾,順便幫他翻譯的。 流民們基本都住在了房屋質量好的商鋪,只有這樣的商鋪才能在大雨時保護住自己,他們見到司馬佑安時,還以為要被趕走了,一個個惶恐不已,也不知寒冷冬日,還能去哪里住。 可哪知司馬佑安卻是道可以租房子給他們,不貴,一年才一千個銅板,只按房子收費,不按人頭收費,所以他們可以湊一湊,一起租一個房子,共同負擔房子。 一千個銅板已經很便宜了,可以說不能再便宜了,京口縣一間房子一年五十兩都不一定能租下來,可他們欣喜又害怕一千銅板都湊不出來。 司馬佑安便又道,他們也可以分開住,如今有萬民登天梯在,只要他們夠勤快,做點小生意溫飽不是問題,屆時,再交房租便是,也就是先住,后交房租。 流民們聽了無不感謝抱樸真道觀,他們也有結伴相識的,并非是天生就是流民、乞丐,大部分都是家里遭了災,活不下去逃難至此。 便有一個地方出來的人租了一間房,有想種地的,就挑地多的,有想做生意的,便挑位置好的,也有實在窮困又不知自己能做什么的,就和一幫人一起租房子,每人才負擔一百個銅幣。 也只有這些流民享受了這般低的待遇,司馬佑安是算好人數的,分給他們十間不需要花費修繕,質量上乘的商鋪,自此這十間商鋪,就是最為低廉的流民房了。 這十間房也沒都住滿,司馬佑安還特意留出了空房,就是為了防止會有其他的流民入住,而且這房子,他跟流民們講的很清楚,只讓他們住兩年,待他們能夠生活了,便要從房子里搬出去,讓更需要它們的人住了。 流民們無不答應的,對他們來說,能安穩(wěn)住上兩年,都是奢侈了。 因為商賈就住在流民旁邊,他可以說是第一位找司馬佑安要鋪子的人,開價極其豪邁,張口便是百兩。 他這也不是瞎說,白鶴觀山下的鋪子,一年租金二百兩,他就在那有一間鋪子留給兒子了,所以潛意識里就覺得抱樸真道觀也會收那般貴。 可哪知無甲在司馬佑安同意下,張口就道:“這位香客,用不著那么多,一年九兩銀子,且先到先得先挑鋪子,就是這有些鋪子爛的沒法住人了,得需要你們自己修繕了,道觀可就沒法子管了。” “九、九兩?”不是九十兩不是九百兩,只需要九兩嗎? “對,九兩!香客要租嗎?” 感慨不愧是抱樸真道觀,才能這樣低廉,商人激動道:“租!我要租第九間!我還能多租兩間嗎?” 無甲看看司馬佑安,司馬佑安打手勢:“不可,最多兩間?!?/br> 眼下道路不通,只有滯留在此的商人、和周邊的村民,村民們都有自己的房子,遠一些的村民也只會在此處歇息一兩晚,真正能租房子的只有這些商人們了。 想讓他們多在此處做生意帶動經濟,又不想他們貪得無厭,因此,每家只能租兩個。 商人不住點頭:“好好,我要第九處商鋪,對面第九的也要!” 所以,商人便成了第一戶租商鋪開店的商人了。 商人的嗅覺都是很靈敏的,袁依婉家會做豆腐,他本是想爭取一下讓她們賣給他,但思前想后放棄了,畢竟何家的事情他也聽說過,那何家為了賠罪,豆腐生意定是讓了許多好處給她家,他不一定能出價更好,因此便有些心疼自己這生意做不上。 這日,他見袁家一個臭味就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頓時猜測她家是不是又搞出了什么,周圍的人可都是潛在客人?。∷敊C立斷,拎著自家商鋪的東西就登門拜訪了。 袁依婉哪能將人帶到廚房,直接領至堂屋,哪知那商人聞著臭味看了一圈,直接就笑呵呵問這臭味的來源。 辛離離自打商人來了,就豎著小耳朵扒門聽了,聽見商人說要看臭豆腐,立刻從廚房將臭豆腐端了過來,脆生生道:“伯伯來嘗嘗看,從母做豆腐的時候,離離搗亂,結果把豆腐做成了臭豆腐,離離剛才吃了一塊,聞著臭,吃著香呦?!?/br> 袁依婉不會在外人面前教訓孩子,就悄悄給了辛離離一記眼神,辛離離成功接收到,小小哼了一聲,將盤子又往商人面前送了一下,她就撒了一個小小的謊么。 商人連手都未來得及擦,直接拿起吃了一塊,外殼被油炸的金黃,內里豆腐卻宣軟絲滑,重要的是,真的聞著臭,吃著香??! 這種味道,他從未吃到,便是連洛陽都沒有,他當即眼睛就亮了。 他能將家族產業(yè)發(fā)展至鼎盛,除了背靠家族強大,另一個重要原因便是他眼光毒辣,他當即就問:“夫人,這臭豆腐可能賣予我?!?/br> 語氣突然便的正經,那便是要商量正事了,既然臭豆腐真的不會將人吃壞,有人想買,有何賣不了的,她低頭去看辛離離,辛離離小腦袋都快點出殘影了。 卻道:“崔郎君說笑了,就這幾塊,如何談得上賣,大家鄰里鄰居的,崔郎君想吃,拿著吃就是。” 沒能賺到錢,辛離離當即萎了,端著盤子的手都垂了下去。 商人姓崔,乃是洛陽崔氏家人,可不是京口縣何家能比擬的,他眼睛閃過種種算計,直接從寬袖中掏出了一兩銀子道:“夫人仁慈,欲要將吃食分予我等,但我所求甚廣,望夫人收下這銀子,我將這臭豆腐分予外面的人嘗鮮?!?/br> 他這是知道臭豆腐是用油炸的,對剛開始賣豆腐的袁依婉來說,臭豆腐若是白給,自家要賠上不少。 袁依婉還當是什么大事,不就分予鄰居,她當即就道:“崔郎君不可,小兒搗亂做出的玩意罷了,崔郎君有此善心,我等亦應該做出行動才是,離離端著你的臭豆腐,去分給鄰居們?!?/br> 商人收起銀子,樂呵呵跟在她們后面出了門。 周圍人早就翹首以盼了,都想知道袁家到底是怎么了,怪只怪今這風大,將她們院子里的臭味都給吹了出來。 辛離離端著臭豆腐剛一出來,眾人就捂著鼻子后退十米遠,均驚異地盯著臭豆腐看。 袁依婉便將辛離離剛才跟商人的說辭又說了一遍,請眾人一起嘗嘗。 大家瞧著辛離離手里的那一塊塊方形的食物,一時間竟是無人敢下手,但偏偏這臭的人心癢癢,就想知道,她們說的真的假的,吃到嘴里臭不臭。 加之,現下冬季到了,食物短缺,還有那沒嘗過油滋味的,也沒吃過豆腐的,見臭豆腐上晶亮一層,知是油炸的,有人鼓起勇氣沖四周拱手,說道:“那我先來嘗嘗,謝過夫人了?!?/br> 他大步上前,從盤里拿了一個臭豆腐,聞著這味兒一臉扭曲,在大家的注視下,一副要上戰(zhàn)場送死的表情,將臭豆腐吃了進去。 臭豆腐塊大外皮又被油炸過,所以沒法一口吞咽下去,必須咀嚼兩下,這一嚼,他視死如歸的表情從怪異到平和又到了震驚,咽下去跟大家喊:“真的吃嘴里不臭的,還挺好吃的!” 他謝過袁依婉,很快又有敢于嘗試的人過來取臭豆腐的,臭豆腐一共也沒幾塊,很快就被拿完了。 大家都是節(jié)省糧食的,便一口一口吃著,有那一家子的,就你咬一口,我咬一口,將之吃完了,吃完了吧唧吧唧嘴,別說,確實聞著臭吃著香。 這回再聞空氣中遺留的臭味,都覺得沒那么臭了! 大家紛紛謝過,有點閑錢的人家走之前還問袁依婉什么時候賣這個臭豆腐,怪好吃的。 袁依婉維持著自己的表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等所有人滿足了好奇心,不再圍著她家,大家進了空蕩蕩的鋪子里,一回頭,就見商人目光灼灼盯著辛離離空著的盤子。 他用一種勢在必得的口氣道:“不知夫人和女郎可愿意將臭豆腐的方子賣給我?” 辛離離本來因為所有臭豆腐都分出去,沒賺到一個銅板而情緒低落,聞言小腦袋倏地昂了起來:“賣!” 不知道能不能賣上二十兩銀子,給她從母做一身棉衣。 商人本還擔憂袁依婉和辛離離想自己售賣臭豆腐,當即便道:“五十兩銀子買方子,另得厚著臉皮讓夫人和小女郎教導一二?!?/br> 五十兩!比她預計的還多三十兩,啊,開心! 辛離離拍著自己小胸脯道:“放心,百分百包教包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