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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懷嬌在線閱讀 - 懷嬌 第46節(jié)

懷嬌 第46節(jié)

    “鸝娘此番,是怪我拆散了你與梁晏,還是另有所指?”

    “我哪里敢責(zé)怪表哥?!?/br>
    “有什么是你不敢的?!蔽韩d輕嗤一聲,說道:“你心心念念了梁晏許久,為尋他遠赴上郡,一路上風(fēng)餐露宿,而他卻輕易拋下了你,這便是你所謂的值得,是你費盡心機想要得到的人?!?/br>
    魏玠鮮有如此刻薄的時候,連語氣都透著幾分嘲弄?!澳愕氖侄尾粔蚵斆?,看人的眼光也著實不好。”

    薛鸝最不愿被人提起梁晏,二人畢竟也曾真心相待,最后落得一個讓人唏噓的結(jié)局,她心中仍覺得不甘,想到從前種種,仍會忍不住落寞。然而正因如此,她實在難以忍受魏玠的奚落,好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極其可笑,又極其悲哀的一件事,為了梁晏惹火上身,如今卻與梁晏無法再和好如初,好似連她多年的情意也成了笑話。

    她深吸一口氣,十指緊攥著衣袖,迎上魏玠的目光,說道:“那又如何,我甘愿如此,也從未覺著自己是錯付了情意,自然是值得,何況手段雖不夠高明,表哥瞧著倒很是受用。”

    魏玠黑沉沉的一雙眼,像是漆黑陰冷的雨夜,他低笑一聲,緩緩道:“你當(dāng)真如此喜愛他?”

    薛鸝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敷衍道:“我最喜愛表哥。”

    魏玠沒想到她會這么說,稍愣了一下,雖知曉她說的不是真心話,卻也沒有太惱火了,想了想,還是暫且放過她一次。

    不多時,魏玠出了房門去處理政務(wù),晉炤抱著劍倚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盯著薛鸝。

    她捧著熱茶喝了一口,瞄了眼晉炤的方向,冷笑道:“郎君便沒有旁的事做嗎?只管盯著我算什么?”

    晉炤并不理會她,也絲毫沒有覺著自己的目光十分冒犯,依然直勾勾地注視著薛鸝的一舉一動。

    “養(yǎng)只狗也不會這般看家?!?/br>
    薛鸝也覺得自己言語太過尖銳傷人,然而她自己過得不舒坦,哪還要去管魏玠的人是否高興,她不能待魏玠如何,還不能對這腦子不好的屬下發(fā)泄兩句嗎?

    無論她做什么,晉炤的目光都像是黏在了她身上。

    她愈發(fā)不耐煩,問道:“我脫衣裳你也要瞧著?”

    晉炤沉默不語,像是個啞巴似的。

    “真是有什么樣的主子,便養(yǎng)出什么樣的狗?!彼瘫〉卣f完,作勢便要脫自己的衣裳。

    她才說完,門外的人腳步一頓,出聲道:“我是什么樣的主子?”

    薛鸝動作僵了一瞬,對上晉炤的目光,他斜睨了她一眼,對魏玠行了一禮,說道:“薛娘子要脫衣裳?!?/br>
    魏玠領(lǐng)會了他的意思,點點頭,而后看向她,問:“不是要脫衣裳嗎?”

    他走近,笑道:“為何不脫了?”

    薛鸝低下頭,心虛道:“方才有些熱。”

    “屋外不熱,出去站半個時辰?!?/br>
    “現(xiàn)在不熱了?!?/br>
    他看著薛鸝的臉,笑道:“鸝娘,你不愿意見到我?”

    明知故問,她自然是不愿意的。然而魏玠這話,卻也讓她忽地想起來自己身上的古怪之處。

    “你是不是給我下了什么藥?”

    她試探地問了一句,卻沒成想魏玠毫不猶豫地應(yīng)道:“確有此事?!?/br>
    第66章

    薛鸝在聽到回答之前,心里仍有幾分僥幸。比起去上郡路上那段時日的難熬,如今她已經(jīng)沒了多少感受,因此她倒也只希望是因為留在魏玠身邊太久,被他關(guān)得要神智失常了才會如此。

    倘若是魏玠對她用了藥,反讓她心中惡寒。

    她強壓下怒火,質(zhì)問道:“你在我身上用了什么藥?”

    魏玠見她分明憤怒,卻又強忍著不敢發(fā)作的模樣,不禁笑了笑,直言道:“并非厲害的毒,從胡商那處買來本是為了治療傷病,被添進了熏衣的香料中,起初并未想過用在你身上。偏你要與梁晏糾纏不清,我只好出此下策。時日久了,你若離了我,便會猶如萬蟲啃噬,痛不欲生……”

    見薛鸝面色蒼白,眼中滿是怒火,魏玠溫聲道:“何必動怒,起初不是鸝娘親口說,要與我永不分離,歲歲常相見,我不過是如你的意思?!?/br>
    薛鸝的憤怒原本來得底氣十足,被魏玠這樣一說,猶如被人兜頭澆了一桶涼水澆滅了氣焰,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少了幾分理直氣壯。

    “即便……即便如此,你也不該行如此下作之舉?!?/br>
    魏玠撫了撫她的發(fā)頂,眼瞼低垂著,眼神中夾雜幾分嘲弄?!暗拇_下作,因此你生辰當(dāng)日,府中已經(jīng)熬好了解藥?!?/br>
    他語氣一頓,手指落到了薛鸝的下頜處,將她因心虛而低下的頭抬起,逼著她抬起臉來。

    “我并未半點情面不留,倒是你,竟能狠心至此,顯得我實在蠢笨?!?/br>
    薛鸝眨了眨眼,縮著脖子往后退,低聲道:“若是表哥不鎖著我,我也不會如此……我既是一個人,并非花鳥魚蟲,怎能甘心被囿于你的后院,如禁|臠一般受盡恥辱……”

    魏玠不以為意,淡聲道:“恥辱?這是你親口應(yīng)下的,既是真心喜愛我,只要我一人足矣,你為何不悅?”

    薛鸝惱怒,斥聲道:“一時的情話怎能當(dāng)真?”

    魏玠目光冰冷地睨了她一眼,她又立刻軟下態(tài)度,改口道:“只是人總要有旁的事,不能僅憑著喜愛立足……若表哥是我,難道會甘愿與被鎖在后院,時時刻刻不與我分離,始終受我牽制不成?”

    “為何不愿?”他答得毫不猶豫,甚至微皺著眉,問道:“有何不好,我并未虐打過你?”

    而后他想了想,若有所思道:“若是指欺辱……我以為你還算快活?!?/br>
    薛鸝一提起這些立刻面頰guntang,魏玠能義正言辭地說起這些,實在是無恥至極。被他囚著困著她豈能說半句不好,偏生魏玠每回折騰過她后,還要耐著性子問她是否快活。

    她自然是只能順著他的意思說。

    圣賢書讀了不少,偏生在情愛上自以為是,緊抓著她不放算什么,不跟他好便要殺了埋樹底下,世上有幾個女子愿意與這樣的瘋子相伴。

    她咬了咬牙,憋悶道:“我與你說不清?!?/br>
    “不必說清,如你所說那般待我便好”,他低下頭,湊過去親吻她,交換呼吸的間隙,略有幾分威脅意味地說道:“我并非有耐性的人,你若做不到……”

    他的指腹摩挲過薛鸝的后頸,猶如毒蛇從她的身上蜿蜒而過,嚇得她渾身緊繃。

    一吻畢,她已是氣喘連連,緩了好一會兒,才猶豫著開口,問道:“你日后還要對我用藥?”

    魏玠唇上帶有濕潤的水光,她臉上發(fā)燙,移開眼不敢與他對視。

    “鸝娘,我昨夜一直猶豫,是否該殺了你,亦或是砍斷你的手腳,好讓你日后乖巧些……”

    薛鸝呼吸一滯,忙說:“我日后不走了,表哥用藥便用吧,我不過問……”

    前一刻還在與她纏綿輕吻,下一句便在思索著是否留她性命,她實在不知自己哪句話會惹怒魏玠,讓她死的不明白。與其如此,還不如萬事先順著他的意。

    既然是從胡商處買來的藥,魏玠能尋到她自然也能,日后總能尋到解毒之法。

    魏玠對薛鸝的反應(yīng)很是滿意,白皙的面上因為親吻也多了幾分韞色,眼瞳有瑩潤的水光,他低低喘著氣,染欲的面容更是美得奪人心魄。

    如高潔的雪山上映了落日余暉,褪去冰冷與圣潔,反多了幾分醉人的綺麗。

    薛鸝被他扶著后腰,嗚咽著與他交吻,他一只手覆上她的手掌,拉著她的手往下帶。

    落到一處后,她忙要抽回手,卻被他攥得很緊。

    魏玠并不在薛鸝面前掩藏自己的感受,他的欲與求,都直白地告訴她。

    “鸝娘……”他嗓音微沉,熱氣落在她耳側(cè),似乎也有幾分難為情,語氣稍停頓了片刻?!皫臀摇阒廊绾巫??!?/br>
    魏玠知曉不能竭澤而漁的道理,當(dāng)夜并沒有繼續(xù)折騰她。

    薛鸝陰著臉洗凈手,直到要合衣躺下,才總算想起了薛凌這回事,猶豫后還是決定睡醒了再說。然而夜里做了噩夢,夢到薛凌一身是血來找她訴苦,將她半夜嚇得冷汗涔涔,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拍著胸口想要下榻去倒茶。她才撐起身要翻過身側(cè)之人,卻突然被用力拽了一把,狠狠摔了回去,而后便感到身上一沉,一個身影覆在她身上,發(fā)絲垂散而下遮住微弱的光線,只能看清那雙漆黑的眼略顯陰翳地盯著她。

    薛鸝猶豫片刻,伸手拍了拍魏玠的后背,嗓音沙啞道:“表哥,我去喝口茶水,我哪兒也不去?!?/br>
    魏玠沒有說話,起身下榻去倒茶水,室內(nèi)只有遠處的桌案上有一盞豆燈,因此看著仍是太過昏暗,魏玠的步履還算平穩(wěn),倒茶的時候卻明顯視物不清,動作更像是在摸索。

    薛鸝接過了茶盞,才想起來問他:“表哥既然看不清,為何沒有點燈,分明從前的屋子里總是亮堂著……”

    “你從前說過,燭火太亮你睡不好。何況如今你在身側(cè),沒有燭火也無甚要緊?!?/br>
    薛鸝愣了一下,才想起從前為了哄騙魏玠,總說著讓他無需害怕黑夜,她會留在他身邊做他的燈。不成想她的胡言亂語,他竟會放在心上。

    細致是真的,瘋魔也是真的。分明知曉她虛情假意,何必還要當(dāng)真?

    薛鸝不禁悵然,飲了口茶,才說道:“我方才夢見薛凌了。”

    “薛凌?”魏玠皺起眉,語氣明顯不悅:“他為何入夢?”

    “我夢到他一身是血,瞧著像是快死了?!?/br>
    “你想讓他死?”他面無波瀾,只是語氣有幾分不耐?!昂伪貫榇藨n心,取他性命并非難事?!?/br>
    薛鸝愣了一下,連忙解釋道:“不是,并非要殺他,還望表哥暫且留他性命,日后我見了他還有事要問?!?/br>
    魏玠難得沒有拒絕她,喝過茶水,薛鸝被他撈到懷里抱住。

    從前魏玠睡覺都格外端正,不比薛鸝喜愛亂動,他睡得太過整齊,以至于時常讓她覺著自己在與一具僵硬的尸骨共寢,是躺在墓xue中而非床榻上。只是后來久了,她總是會睡到魏玠身上,才將他過于板正的睡姿打亂。

    次日后,趙郢終于按捺不住,帶著兵馬前來應(yīng)戰(zhàn),想要將薛鸝給搶回去。

    薛鸝的神女之名傳開,讓鈞山王士氣大漲,連她自己都不曾想過會因這樣的伎倆而聲名遠播。然而她忽然被搶走,盡管趙統(tǒng)有意將消息壓下去,卻還是不能避免人多口雜,神女被奪走,軍中也有了流言蜚語。他一面要北上,還要顧著后方的城池,奪回薛鸝的事只好被暫且擱置。偏偏趙郢年輕氣盛,實在壓不下這口氣,擅自領(lǐng)了兵馬前來奪人。

    魏玠他們正在攻打被趙統(tǒng)奪下的竟陵,如今又要應(yīng)戰(zhàn),卻是因她而起,夏侯信拎著□□從魏玠房門前經(jīng)過,故意沒好氣地高聲大喊:“紅顏禍水,魏郎君當(dāng)心禍及自身!”

    薛鸝聽見了也是冷笑連連,見魏玠換了輕甲似乎要上陣,驚訝道:“你要上陣殺敵?”

    她還是第一次見魏玠身穿戎裝,從前總是極風(fēng)雅的一人,換上了戎裝,竟有有幾分凌厲之色。

    他瞇起笑眼,問她:“鸝娘,你在笑什么?”

    薛鸝立刻斂去笑意,夸贊道:“我只是覺著表哥換上這身輕甲十分俊美?!?/br>
    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你在想我會不會死在刀戟之下,而后你好順勢擺脫我,隨趙郢回去做你的神女?!?/br>
    薛鸝臉色一僵,訕笑道:“表哥何出此言。”

    魏玠淡淡道:“不打緊,我若死了,你也無法茍活,生死相隨,我不會留你一人。”

    薛鸝不禁啞然,沒好氣道:“我只是瞧著你往日里文弱,見你要親自應(yīng)戰(zhàn)有些意外,哪里會有如此惡毒的心思……”

    “文弱?”他掃了眼薛鸝的腰腹,意味不明地笑笑,說道:“是否文弱,我以為你該比任何人都清楚?!?/br>
    薛鸝氣急,罵道:“魏玠,你不知羞的?”

    第67章

    “你惹出的風(fēng)流債實在不少?!蔽韩d評價道。

    薛鸝心虛地移開眼,憤憤道:“又不是我逼你去擔(dān)下這些,你若不愿意將我送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