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知名的闖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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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大門打開的一瞬間,噼噼啪啪的雨聲如連珠炮般炸響,風(fēng)亦如利箭呼嘯,穿堂而過。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 氣氛也是。 司機(jī)把男孩送到玄關(guān)處后就弓著腰匆匆離了“戰(zhàn)場”。急得連傘都顧不上打了,在雨中倉惶兔脫的背影像個可笑的逃兵。 仿佛再在這里多待上一秒,他就會成為這暗潮涌動的別墅里,第一位無辜犧牲者。 “他怎么能這樣做?他居然真的這么做……”掩面哭泣的女人沉痛而無助地喊出這聲質(zhì)問后,幾乎全身脫力地倒在女孩懷里。 脆弱得不堪一擊。 女孩抱住自己因?yàn)楫a(chǎn)生了過多負(fù)面情緒而變得虛弱的母親,下巴微抬,一動不動地盯著面前清雋高瘦的男孩。 目光比室內(nèi)的溫度更涼薄。 祁青檀定在原地,不知該怎么應(yīng)對這復(fù)雜的場面。 啼哭的女人,冷情的少女,還有心緒復(fù)雜的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 哥哥只給了他一周的緩沖時間,時間一到,他像件貨物般被塞進(jìn)了黑色的陌生高級汽車?yán)?。長大六個小時的車程,直到現(xiàn)在他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他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 “質(zhì)子”。一個遙遠(yuǎn)而充滿悲劇色彩的古老詞匯,他是這樣形容自己的。 哥哥沒有向他解釋原因,收容他的男人亦沒有多做說明。 哥哥要他聽話,陌生的男人說他是他的孩子。 可惜他心思縝密深沉,天生多疑又直覺敏銳,信任的只有自己。 他自詡冷靜自持,被無情地趕出家門后也沒有多余的情感表露。然而自對上女孩雙眼的瞬間起,他偽裝的從容沉靜開始無聲的崩裂。 她的眼很冷,但除了冷意,再沒有其他的情緒。 雖純,但難以參透。 女孩沒有與他僵持很久,二人視線相撞的時間并不長。 她側(cè)過頭,輕聲與靠在她肩頭的母親說話:“您先上去休息,我之后再來見您,好嗎?” 溫柔的耳語終于為可憐的女人帶來了一絲清明。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布滿淚痕的臉從她肩上移開,然后搖搖晃晃的上了樓梯。 女孩的視線一直追隨著母親不穩(wěn)的身形,直到她進(jìn)入二樓的視線死角。 閉了閉眼,復(fù)又睜開,眼神不再似之前那般讓人心生怵意。 “我叫殷韻,和你一樣,是父親的孩子。”女孩率先開口,對這個不露聲色的男孩伸出了手。 “你叫什么名字?”她晃了晃手,催促他表態(tài)。 男孩看了眼面前的手。手掌小而薄,但手指纖長,指甲修剪成齊整的圓弧,沒有染過,透出自然的薔薇粉。 “祁青檀。”他說,輕輕握住那只手。閉了太久的嗓子聽起來有些干澀。 “外面的雨下得挺大的,溫度也降了很多,你穿得有點(diǎn)薄,衣服也濕了?!币箜嵦种噶酥溉龢?,“你的臥室里有淋浴間,可以先去洗個熱水澡,免得著涼?!?/br> “行李昨天就寄到了。因?yàn)榕履阒圮噭陬D后還要面對一片狼藉會很累,所以已經(jīng)提前吩咐人幫你收拾好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別光腳站著,沒開地暖,你不冷嗎?”殷韻邊說,邊繞開他去打開容積很大的鞋柜,從里面拿出一雙嶄新的拖鞋,蹲下來放在他腳邊。 祁青檀因?yàn)樗耐蝗豢拷?,下意識的往旁邊躲了一下。 “快穿上,然后跟我來,我?guī)闳フ易约旱姆块g?!迸⒉]有因?yàn)樗燥@不禮貌的行為就發(fā)脾氣,語氣依舊平平淡淡,叫人難以捉摸。 別墅內(nèi)有電梯,但她很懶,不喜走叫人目眩的旋轉(zhuǎn)樓梯。 封閉的空間里站著初次見面的兩個人,怎么想氣氛都不會好到哪去。 好在層數(shù)少,眨個眼的工夫就到了。 殷韻走在前面,祁青檀隔著兩個人的距離跟在她后面。 走過兩間房,女孩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對他說:“這就是你的房間,鎖里插著鑰匙,記得收好。餓了的話就先吃點(diǎn)零食墊墊,午飯時間已經(jīng)過了,晚餐還要等很久?!?/br> 她指著電梯正對著的房間,輕聲說:“那里是我的零食庫,種類還挺多的,有愛吃的就隨便拿?!庇种噶怂舯谀情g:“這是我的房間,有事敲門叫我,不要不好意思?!?/br> “好了?!币箜嶋p臂抱胸,微微昂首,從內(nèi)到外都無波無瀾,“還有什么疑問嗎?” 祁青檀不明白這個女孩為何要事無巨細(xì)的向他說明,好像要盡力照顧初來乍到的他的情緒。然而她確確實(shí)實(shí)是冷的,與他的立場更是絕對的對立。 嫡子和私生子,哪有和平共生的? 他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耿直的問出了自己的困惑。 “你為什么要這么照顧我?” 殷韻看著他的臉,唇角好似翹了一下:“你難道不該靠自己的觀察得到答案嗎?單刀直入的性格和你的外表并不相符。” 祁青檀是冷峻的,臉也是,身材也是,氣質(zhì)也是,人也是。 這個問題還不至于重要到讓他脫離本質(zhì)性格,但他還是問出來了。 問題不出自問題本身,而是被提問的人。 男孩的眼神還是那樣藏著探究的凜冽。殷韻漫不經(jīng)心的聳了聳肩,第一次露出了能被人一眼窺清的表情:“父親要我關(guān)照你,那我便這樣做唄。他可是在家里安了監(jiān)控的,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我對你做了不好的事,我的零花錢還要不要了???” “行了,我走了?!币箜崝[擺手,單方面結(jié)束了交談。打開自己的房門徑直走了進(jìn)去。 祁青檀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發(fā)現(xiàn)女孩有意無意透露出了一條信息。 別墅里有監(jiān)控。 或許是警告他要約束自己的行為,又或許真的只是單純的告知。 然而真相到底是什么,大概只有女孩自己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