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常鵬在醫(yī)院的小超市轉(zhuǎn)了一圈，意思意思隨便買了些零食，然后他提著袋子上了辦公樓。

    常鵬是有自己的獨立診室的，但項目這塊也有大家共用的大辦公室。常鵬沒去自己的辦公室，去了另一樓層的大辦公室，現(xiàn)在這個鐘點正巧辦公室沒有人。常鵬走了進去。他的位置對面正好是許光亮的位置，他們倆很少在這里辦公。所以桌面上也是最整潔干凈的。常鵬把他買的零食，飲料等等放在了辦公室中間的長會議桌上，然后他走到了許光亮的位置上，拿起了他的桌面電話。

    常鵬一邊留心著外頭一邊快速按數(shù)字鍵，撥那個熟背下來的手機號碼。

    鈴聲響了三下，對方掛了。

    常鵬心跳得厲害。他看了看辦公室門口，又撥了一次。

    這一次又響了三聲，對方接了，但是沒說話。

    常鵬緊張地差點結(jié)巴，他道：“是老王嗎？”

    對方仍不說話，常鵬趕緊再道：“我是大鷹，是簡教授讓我找你的?！?/br>
    對方終于開口，果然是劉施陽的聲音：“你說什么？我沒聽懂。有事你讓雪人找我，我不跟你說話?！?/br>
    常鵬在他掛斷電話之前，快速道：“簡教授說，讓我告訴你醬油瓶，你就知道了?！?/br>
    劉施陽那邊沉默了，也沒掛電話。

    常鵬稍稍松口氣，道：“他說手機號碼是你給他的，他在翡翠居見到你們的人，然后有個暗號，醬油瓶。他說只要說這個，你會明白確實是他讓我找你的?！?/br>
    劉施陽問：“你在哪里？這號碼是哪里的？”

    “在新陽?！背ｙi聽出來劉施陽的顧慮，便道：“我在新陽打的電話，雪人不在。這事雪人不知情。簡教授受傷住院了，所以由我來代表他聯(lián)系你。這事不會讓雪人參與的，你放心的。”

    “簡教授是怎么讓你背叛雪人的？”劉施陽再問。

    常鵬噎了噎：“我沒有背叛，我和簡教授的想法是一樣的，我們都想解決問題?！?/br>
    “解決什么問題？”

    “幫助你們離開，解決案子，盡量把你們保住，讓你們走后也沒后顧之憂，大家各過各的，兩不相欠?！背ｙi觀察著辦公室門口，道：“你們也別再找我們麻煩了，就是這樣就行?！?/br>
    “那你們能怎么做？”

    “簡教授會想辦法引導(dǎo)警方往寧雅和王川寧的人際關(guān)系、私人恩怨上引導(dǎo)。但這個需要你們的協(xié)助。你們動手偽裝成家暴致死，應(yīng)該是有做準備的，把一些有用的信息共享出來，簡教授會去做工作。他說他跟你們見面的時候沒有時間談。”

    劉施陽那頭沉默了一會，道：“那恐怕有些部分你得去問雪人，你能問到嗎？”

    “需要問什么？”

    “比如她是怎么知道寧雅的家庭關(guān)系，怎么判斷出來寧雅可以死于家暴。王川寧的情況，她又怎么查到的？”

    “這個我知道?！?/br>
    劉施陽卻沒接著問，他又道：“寧雅之前做過什么，雪人想在這時候動手的原因是什么？”

    常鵬皺了皺眉頭：“這些跟行動證據(jù)有什么關(guān)系？”

    “當然有。仇殺，有仇才會殺，你們想制造私人恩怨的動機，就得全方面了解寧雅兩口子的情況。我們行動前的調(diào)查很有限，現(xiàn)在既然走到了這一步，信息共享，當然也包括你們把信息告訴我們。這才能證明你們確實掌握情況，確實有能力幫助我們。不然只是嘴巴說說，我是不會相信的。我不相信你們，自然就魚死網(wǎng)破。這個我跟簡語說得很清楚了。把雪人做過的事情告訴我，我們一起找出行動的問題來，這才能破解。”

    常鵬想了想：“我會跟教授說說?！?/br>
    “你們查清楚了，可以溝通了，我們再來仔細聊聊?！眲⑹╆柕溃骸暗銈冏詈帽M快，我的時間不多。如果我被警方抓到，我會把雪人、你，還有簡語全都供出來。你們才是主謀，我只是從犯，明白嗎？”

    常鵬抿抿嘴：“好，我們一定盡快。你們現(xiàn)在在哪里呢？”

    “別問讓我會懷疑你的問題?！眲⑹╆柪涞?。

    常鵬忙解釋：“我只是想看看能怎么幫你們藏得好一點?！?/br>
    “你如果有這個安排就會直接提方案而不是提問題，別以為我蠢?！?/br>
    常鵬忍著氣，語氣也硬了起來：“那你們自己辦法?！?/br>
    “讓簡語想辦法，他說他有辦法的?！?/br>
    “行?！背ｙi咬牙。

    “你們準備好后就找我，還是打這個電話?！眲⑹╆栒f完就掛了。

    常鵬緩了緩神，發(fā)現(xiàn)自己緊張得出汗。他吐了口氣，剛想放下話筒，卻聽到辦公室門口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常鵬飛快把話筒放回電話上，沖回自己座位坐下了。

    辦公室門開了，林玲和另一個女醫(yī)生一起走了進來，兩人看到辦公室里有人，還是常鵬，均是一愣。那女醫(yī)生先反應(yīng)過來，問道：“常醫(yī)生，你們回來了呀？簡教授怎么樣，傷得嚴重嗎？”

    常鵬站起來，道：“沒大礙，就是需要休息幾天，觀察觀察。簡教授看著挺有精神的，還給大家布置了作業(yè)，等他回來要檢查的?！?/br>
    “哇?！蹦桥t(yī)生轉(zhuǎn)向林玲：“幸好沒我們什么事?！?/br>
    林玲笑笑：“你想得美，一會就會有人來分作業(yè)了?！?/br>
    那女醫(yī)生扮個鬼臉：“沒空?！?/br>
    常鵬笑了笑，指了指會議桌上的零食，道：“我買了些吃的，大家一起吃吧?！?/br>
    那女醫(yī)生道：“我吃了你的零食也不幫你做作業(yè)?！?/br>
    常鵬笑：“我也沒這打算。你們忙吧，我回辦公室去了。”

    常鵬走了，女醫(yī)生去翻會議桌上的吃的，拆了一盒薯片。她遞給林玲，林玲搖頭：“我不吃，才吃了午飯，你還能吃下？”

    “胃里總能有點縫隙?！?/br>
    林玲搖頭，她走回自己辦公桌，看了看常鵬的位置，那桌面干干凈凈，什么都沒動過，不知道他剛才坐這里干什么？她下意識再看一眼許光亮的座位，那座機話筒放歪了。

    林玲心里一動，她走過去，把那話筒擺好，然后上下看了一圈許光亮的辦公位，沒發(fā)現(xiàn)別的什么問題，她再回頭看了一眼常鵬的位置，這才回到自己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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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興分局門口。

    顧寒山跟耿紅星聊著電話：“你們什么情況呢？是不是你們領(lǐng)導(dǎo)欺負你們了？”

    耿紅星就解釋了，陳博業(yè)倒沒什么，整個部門都是他管，只要是部門出成績，他都有功。所以他是很鼓勵下面人大膽做事，不管資歷輩份，能做出好選題就行。

    但是耿紅星他們上面的組長許高銳，跟另一個資深同事宋欣關(guān)系比較好，安排宋欣帶他們兩個實習(xí)生做選題策劃案。可實際策劃案的大部分內(nèi)容都是耿紅星和侯凱言的點子，策劃案的每個字都還是耿紅星寫的。

    但宋欣在許高銳那兒就有些邀功的意思，最后關(guān)頭許高銳就想把耿紅星和侯凱言踢出這項目，由他和宋欣來負責。畢竟顧寒山這么特別的人設(shè)太難遇到，可以直接預(yù)定爆款了。就連公司大老板都很重視這事，所以許高銳就跟陳博業(yè)吹了吹風(fēng)，說耿紅星他們沒經(jīng)驗，談事太被動，后續(xù)跟進協(xié)助調(diào)各部門也有問題等等，就把他們調(diào)開了。

    “我一看你們不在就知道了?！鳖櫤揭桓崩洗蟮目谖堑溃骸澳悄銈儸F(xiàn)在能回到項目里來了嗎？”

    “應(yīng)該可以的?！惫⒓t星道：“剛才是陳總給我來的電話，讓我再跟你協(xié)調(diào)一下。”

    “很好，那你現(xiàn)在過來，我等著你。把侯凱言也帶過來。我們鐵三角絕不能拆。”

    向衡在一旁聽著顧寒山拉幫結(jié)派，戳戳她肩膀，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顧寒山不理他，背過身去繼續(xù)忽悠帥哥：“我剛才跟你們領(lǐng)導(dǎo)就是這么說的，我只跟你和侯凱言合作。侯凱言也不能落下，你孤身一人沒法跟他們競爭，必須有團結(jié)一心的幫手。你們兩個，加上我，我們是一個團隊，懂吧。我的情況，遇到居心不良的人，肯定是坑我的。我想找到真心愿意幫助我的。他們那些在職場里混久的人，還是混媒體職場的，都特別功利，沒什么底線，我是信不過的。我們必須互相幫助，你們幫我，我也幫你們。我來唱黑臉，幫你們搶資源，讓你們在公司站穩(wěn)腳，升職加薪，你們也幫我看著點，別讓他們坑我?！?/br>
    “那肯定的。”耿紅星非常興奮。他和侯凱言今天突然被通知去干別的事，心里正窩火呢，沒想到顧寒山這么仗義?！澳惴判陌?，我們肯定幫你爭取最大利益，肯定不會騙你。而且我們是可以直接向陳總報告的，經(jīng)過今天，組長想在中間再做手腳大概也不利索了?！?/br>
    “那就行?！鳖櫤降溃骸澳銈儸F(xiàn)在過來嗎？”

    “你等等，我跟陳總報告一聲。”

    “好的。”顧寒山掛了電話。

    向衡觀察著她。顧寒山說完電話表情有些呆，然后她打開包包，掏出了一顆糖，拆開包裝，放進嘴里。

    向衡頓時警覺：“不舒服嗎？發(fā)病了嗎？”

    講這通電話當然不是什么費腦子的事，不會比她幫他們調(diào)取記憶線索更辛苦。她不舒服，只有一個可能——她的大腦已經(jīng)把她爸爸的死與“第一現(xiàn)場”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談話內(nèi)容里雖然沒有這個，但恐怕她一邊聊天，腦子里一邊浮現(xiàn)著她爸爸落水時的視頻畫面。

    向衡皺起眉頭：“吃糖就可以？需要吃藥嗎？你帶藥了嗎？”

    “吃藥也是有時間限制的?！鳖櫤骄徚撕冒胩觳耪f話：“我沒事，我進步很大的，越來越好了?！?/br>
    向衡很懷疑顧寒山總說自己進步大，是真的越來越好還是給自己心理暗示強撐。

    向衡剛想說什么，顧寒山手機卻響了。顧寒山馬上接起。

    耿紅星在電話那頭非常興奮：“顧寒山，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我和侯凱言?！?/br>
    “太好了，我等你們。”顧寒山應(yīng)了，又說：“對了，你給我透個底，之前那個負責我爸跳水救人視頻的責編，柳靜雨，你們找到她了嗎？”

    “找到了?！惫⒓t星道：“我們組長聯(lián)絡(luò)她的，不過她說時間太久了，她不記得這個視頻了。她所有工作記錄都在交接工作的時候交接清楚了，讓我們在系統(tǒng)里找找?！?/br>
    “找到什么了嗎？人名之類的?！?/br>
    “沒有。沒什么流量的小視頻，記錄里都沒什么。我們還問了當初跟她一個組的同事，有在職的也有離職的，真的能聯(lián)系的都聯(lián)系過了，大家都不記得了。”耿紅星道：“我知道你著急這個，我們現(xiàn)在過去，當面聊吧?！?/br>
    “行?！鳖櫤皆俅螔炝穗娫?。

    向衡看著她的表情，對她道：“顧寒山，我真的建議你放棄，別跟媒體打交道，你拿不到任何好處。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了許多線索，只要仔細追查，一定會有收獲，離真相不遠了，你不必折磨自己?！?/br>
    “我不?！鳖櫤揭荒樉髲姡澳銊偛怕牭搅藛?？耿紅星說那些人都說不記得了?！?/br>
    “這早在預(yù)料之中，不是嗎？”

    “真好，不記得了，真羨慕。我就不能說不記得了?！鳖櫤嚼渲槪澳敲?，只要我還記得，他們這些人就一個都不能逃。”

    第162章

    省中心醫(yī)院。

    關(guān)陽看著簡語，對他道：“顧寒山是我們很重要的證人，在她沒有發(fā)病癥狀的情況下，我們不能要求她去醫(yī)院。我今天見過她的監(jiān)護人賀燕女士，她對顧寒山的情況并不擔心。還有，你別忘了，她剛在你那兒急診過，你簽過醫(yī)療證明放她出院的?！?/br>
    “我簽醫(yī)療證明的時候她還沒有對我進行死亡威脅，當時我并不知道她之后的狀態(tài)會這么糟糕。況且病情是需要持續(xù)觀察的，有變化隨時復(fù)診?，F(xiàn)在她還在繼續(xù)參與案件偵查，也就意味著，她還在持續(xù)地受到刺激。她會垮掉的。”簡語頓了頓，又道：“說到賀燕，她并不是一個合格的監(jiān)護人，她做的表面功夫，都是為了她自己的利益?！?/br>
    關(guān)陽道：“我會跟辦案警員說明情況，讓他們多留意。賀燕那邊我也會去溝通。”

    簡語道：“顧寒山起碼需要一周的靜養(yǎng)觀察，情況穩(wěn)定之后也不能再受強烈刺激。不然，之前幾年的治療全都白費，一切都得重頭再來。她沒有機會重頭再來了，關(guān)隊。她不再信任我，身邊也沒有爸爸，她已經(jīng)不再有創(chuàng)造奇跡的那些條件。她沒有機會重頭再來了，你明白嗎？不能讓她繼續(xù)惡化下去?！?/br>
    關(guān)陽道：“就像你說的，有變化隨時復(fù)診，我會跟警員說清楚?！?/br>
    簡語嘆氣：“我明白你們急切想破案的心情，但是顧寒山這個證人，我得先跟你說明，如果之后需要我作為醫(yī)生對她的精神狀態(tài)作評估，我只能這么如實寫報告。就是說，倘若你們依賴于她的證詞辦案，會出大問題的。范志遠案的教訓(xùn)，真的夠了?！?/br>
    關(guān)陽便問：“你指的哪方面教訓(xùn)？”

    簡語道：“你應(yīng)該還記得林雯吧，那個女證人。”

    “記得。死者秦思蕾的好朋友，秦思蕾失蹤那天就是跟她去的酒吧。秦思蕾走后，范志遠還跟她喝酒調(diào)情，有酒吧的監(jiān)控證明。她一開始給范志遠做了不在場證明，但后來因為她說范志遠利用了她，她以為范志遠對她有意思，以為他真的跟秦思蕾的失蹤沒關(guān)系。但后來范志遠跟她上過一次床后，說漏了嘴，他說林雯不如秦思蕾帶勁。林雯說據(jù)她所知，秦思蕾跟范志遠還不是那個關(guān)系，他們沒上過床。所以林雯覺得害怕，來報警。”

    “但她之后在法庭上被范志遠的律師盤問到崩潰，她承認她愛范志遠，因為范志遠甩了她她因愛生恨。她前言不搭后語，她甚至記錯了她跟范志遠上床的時間。”

    “那是因為范志遠的律師太惡辣老道?！?/br>
    “他是律師，他做了他的工作。但是你們沒做好你們的。林雯的證詞不再可信，連帶著你們在范志遠家搜查到的鎮(zhèn)靜藥物這個物證都不被采信，因為上面有林雯的指紋，而林雯失眠，確實去醫(yī)院開過這藥。她把藥帶去范志遠家，范志遠摸過那藥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