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詭計 第240節(jié)
“那行?!毕蚝恻c頭。 “現(xiàn)在有什么計劃嗎?”葛飛馳再問。 “計劃沒變,還是要繼續(xù)查劉施陽的過去。他的過去就是范志遠的過去。剛才羅峰那伙人,還有常鵬,我們現(xiàn)在追不上的。讓關(guān)隊那邊和指揮中心處理,我們跟著線索繼續(xù)查劉施陽。”向衡啟動車子,道:“羅峰這次行動,肯定是劉施陽支使的,他們的目標是常鵬,也就是說,劉施陽跟常鵬這邊有些沖突。那就是跟簡教授和他女兒有沖突?!?/br> “與我們原來預(yù)測的關(guān)系一樣?!备痫w馳道。 “是的。估計今天得出事,必須得抓緊時間救人?!毕蚝獾溃骸敖裉旆吨具h的律師童元龍去見了范志遠。他是外頭團伙與范志遠溝通的唯一渠道。如果劉施陽在今天有什么出格的計劃,他需要童元龍與范志遠傳信。葛隊,你帶人去見童元龍,我和方中匯合,和顧寒山去羅峰那里。” “行。”葛飛馳馬上打電話安排。 “可以審訊律師的嗎?”顧寒山問。 “如果沒證據(jù)顯示律師跟他們共同犯罪,妨礙司法公正當然不行?!备痫w馳道:“但現(xiàn)在人命關(guān)天,我們可以去了解情況?!?/br> —————— 簡語隱隱聽得鐘敏說“跟他們拼了”,不禁緊張起來。他正待說話,鐘敏的手機卻響了。 鐘敏再次靠邊停下,拿出了手機。 這是簡語沒見過的手機。 他聽到鐘敏道:“你想好了嗎?愿意商量一起對付顧寒山?那你說吧,我方便得很。不,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我對你很不放心。不,我不想跟你見面?!?/br> 簡語皺起眉頭。這是在跟誰說話?老王? 突然手機那邊發(fā)出一聲凄厲慘叫,聲音大得從手機傳了出來,簡語嚇了一跳。 “常鵬?”鐘敏喚。 簡語心一跳?常鵬跟那個老王在一起? 那邊手機似乎是交給了常鵬。簡語偶爾聽到一兩句,是常鵬的聲音,他急切又慌張。 鐘敏繼續(xù)說著話:“好的,常鵬,你聽我說,別怕,我會處理好的。我會救你出來,別怕。你把電話再給老王?!?/br> 簡語探身出去,想聽一聽這電話說的什么,但鐘敏并沒有跟他共享的意思。她離得遠了點,繼續(xù)聊著電話:“行,我們見面。你不要再傷害他。不去你的地方,我怕你對我下毒手。好好,行,我不討價還價,但你得給我留個余地。嗯,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們兩個都別賭氣,我把事情給你交代清楚,你就把常鵬放了。是,當然,我沒什么不好說的。你對我有誤會,我是應(yīng)該解釋清楚的。我希望你也能冷靜一點,不要傷害常鵬。好,成功大道的大贏家洗車房,知道了。晚上幾點?” 鐘敏定好了時間,把電話掛了。簡語忙道:“常鵬在他們手上,我們應(yīng)該通知警察?!?/br> 鐘敏橫了他一眼:“你的年紀大了又有腦震蕩,所以糊涂,還是因為心里有鬼?我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br> 簡語閉了嘴。 鐘敏道:“你現(xiàn)在最好能聽我的話,不要再有報警的念頭。我們能一起相處的時間不多了,你要陪著我,就好好陪,不要再動歪腦筋。不然你就滾蛋。我從前沒有你也行,現(xiàn)在要拼命沒你也行?!?/br> 簡語看著她的眼睛,而后嘆了一口氣,坐回了車子里。 鐘敏擰動車把,繼續(xù)往前開。 —————— 車子也不知開了多久,簡語沒有手表,沒有手機,他被晃得有些暈,想吐。因為需要強忍不適,所以感覺時間格外漫長。簡語聽到了車子外頭有人喧鬧的聲音,他看出去,是一條挺熱鬧的街,好幾間農(nóng)家樂一樣裝扮的餐廳。他們還路過了一間派出所。 “快到了。”鐘敏似乎感覺到了簡語的動靜,突然說話。 簡語嚇了一跳,他坐回去了。 鐘敏說快到了,但實際上車子又騎了挺長時間。然后終于停在了一條小路拐角空地上。 鐘敏下了車,拉上了簡語:“走吧?!?/br> 簡語回頭看了看,車頭對著一條巷子,但鐘敏拉著他往坡上走。 “這里是我想給你看的另一個地方。” 簡語提醒她:“老王約你見面,常鵬還在他們手上?!?/br> “我會安排的?!辩娒衾喺Z加快腳步,簡語有些喘不上氣,但還是跟上了。他觀察了周圍環(huán)境,竟有些空曠,沒見什么住家。最后他倆走到了一個自建別墅前。 鐘敏報了六位數(shù),讓簡語去開密碼鎖。 簡語按開了鎖,打開門,鐘敏笑了笑。 兩個人進了屋,鐘敏讓簡語自己找地方坐。簡語走了一段確實累了,他坐在了沙發(fā)上。 鐘敏站在角落打電話,簡語左右看看,這別墅里沒什么隔斷房間,顯得非??諘?。巨大的沙發(fā),落灰的地毯,一整面的酒柜,開放式廚房,沒有電視,墻上掛著巨大的抽象畫。 簡語突然站了起來。 抽象畫。 這巨大的筆觸色塊,強烈的色彩對比,血紅與純黑,還有像眼睛一樣的花紋。 范志遠。 鐘敏已經(jīng)打完了電話,朝簡語走過來。 “范志遠的地方?”簡語問。 “我的地方,但這是他送我的畫。我還挺喜歡的,就掛到這里來了。你看這畫里的紋路,像不像眼睛?就好像他一直看著我,我每次看到這畫,就不敢松懈?!辩娒舻氐馈!皹巧鲜俏夜ぷ鞯牡胤剑阆肴タ纯磫??” 簡語搖頭。 鐘敏也不管他,她自己上樓去了。簡語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上面是一室一廳,空間也很大。堂廳靠墻有一排冰柜,屋中間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碎花桌布,上面放著一個燭臺。 “其實這是一個手術(shù)臺?!辩娒舭炎啦冀议_了,給簡語看。 簡語抬頭看了看天花板,那上面果然是一組手術(shù)無影燈。 鐘敏指了指周圍:“這邊原本有三組攝像機,后來我們搬走了?!?/br> 簡語皺起眉頭:“我以為孔明之后,你們就不會再敢非法手術(shù)了?!?/br> “不一樣。”鐘敏道:“孔明那次,我是真心想救他的。我如果把他救了,我就是英雄,我能讓你刮目相看。但是我搞砸了。我反省過,是我當時學(xué)識不夠,經(jīng)驗不足,確實需要再好好學(xué)習(xí)。所以我一直非常努力,但我能得到的資源太有限了。后來我們找到一些研究對象,我一邊研究,一邊直播解剖學(xué)習(xí)過程收費?!?/br> 簡語沉默著。 鐘敏看了看他表情:“在暗網(wǎng),很多變態(tài)想看的。他們愿意花很多錢,因為在別的地方看不到?!?/br> “所以確實不是器官買賣?!?/br> “不是,那個很麻煩?!辩娒粝袷怯懻撎鞖庖粯拥卣f著?!帮L(fēng)險更大。那是范志遠做的事,器官、人,各種各樣的。我不能做跟他一樣的事,渠道被他掌握著,他會知道的。我不能讓他知道。我通過暗網(wǎng)收幣,在各個點換現(xiàn)金,再通過餐廳酒吧這些地方洗一洗。我有自己的人手,我瞞著范志遠,像偷情一樣,還挺刺激的。” 簡語覺得嘴里發(fā)苦,非常難受。 “后來這里不太合適了,我們就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做倉庫,把東西搬過去。我的朋友找人幫忙,結(jié)果不小心喝多漏了嘴,那個人是警察的線人,他發(fā)現(xiàn)了倉庫。我們沒有辦法,只好做了最后一次就收手了。那時候也比較麻煩,你讓顧寒山出院了。顧寒山盯上了我的會計?!?/br> 簡語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打斷她,換了個話題:“常鵬怎么辦?你怎么安排的。我們還是先處理這個?!?/br> “不怎么辦。我們就在這里休息。我已經(jīng)讓朋友去救他了?!辩娒艨粗喺Z:“你不想聽我說這些嗎?人家顧寒山的爸爸,給顧寒山起的名字多威風(fēng),他覺得自己女兒是神仙。我的名字就太普通了,你跟mama都沒有用心。我測試過自己腦子很多次,每次工作完,我就測試一次,我的大腦確實會有一些小變化,太小了,還是一個普通的大腦。” 簡語接不上話,沉默了一會,最后還是很不放心:“鐘敏,常鵬很危險,你的什么朋友去救他?” “靠得住的朋友,我的忠實追隨者?!辩娒舭咽中g(shù)臺上的碎花桌布拉好,溫馨的花色掩蓋了冰冷的殺氣。她在桌邊椅子上坐下了:“你看不起,總是斥責(zé)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優(yōu)秀。我知道怎么吸引別人,我能控制他們,利益合作、洗腦技術(shù)、藥物誘導(dǎo)、精神控制,我做得很好?!?/br> 簡語實在不想提醒她她現(xiàn)在亡命之徒的身份和處境。 “讓我跟老王通話吧。”簡語道:“我來跟他周旋?!?/br> “那他就會知道我不去?!辩娒舻溃骸澳惝斘疑祮幔俊?/br> 簡語不說話了。過了一會他仍掙扎:“每個人都有所求,老王也有,讓我來跟他溝通。” “他的所求就是要我的命?!辩娒粢痪湓挵押喺Z噎回去了。 “我說我會去,就是滿足了他的所求?!辩娒艨粗喺Z:“你不要以為你特別會說話,別人都會聽你的。我們最看不起的就是偽君子?!?/br> 我們。 這個詞用的,誰跟誰是我們?一伙殺人犯,看不起偽君子。 真是諷刺呀。 鐘敏這話,也把簡語后面的話全擋回去了。 鐘敏看著簡語的表情,不說話,似在等他反應(yīng)。 簡語想了半天,苦澀地問:“你真的打算救常鵬嗎?” 鐘敏沒說話。 簡語道:“鐘敏,你聽我說,沒人想死,老王也一樣。還有機會溝通的,你讓我試一試?!?/br> 鐘敏還是不說話,過了一會她道:“我們來聊聊我的論文吧?!?/br> —————— 常鵬一臉的血,身上、腿上也全是血,他被綁在椅子上,嘴里塞著布,垂著頭,奄奄一息。 馮安平潑了水到他臉上,常鵬猛地一驚,清醒過來,他抬起頭來,恐懼地看著面前的劉施陽和馮安平。 心狠手辣也是分等級的。跟劉施陽這些人一比,他真的是太天真了。 怎么會認為這些人能幫他殺人斷后,他真的太蠢了。 劉施陽粗魯?shù)爻兜羲炖锏牟肌?/br> “說?!眲⑹╆柪渎暤溃骸皠e讓我再問你?!?/br> “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兒?!背yi抖著聲音道:“我說的是實話。她說要跟我一起出國,她會找你們原來的路子,偷偷出去。我在等她安排,我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兒?!?/br> 劉施陽盯著他,常鵬吸口氣,繼續(xù)道:“我們不能對范志遠怎么樣,真的。他在看守所里,我們不能對他怎么樣。他好大家也才能好呀?!?/br> 劉施陽對馮安平道:“把他嘴堵上,手指削下來。” 馮安平還沒動,常鵬大哭叫道:“我說我說?!?/br> 劉施陽道:“童律師都告訴我了,我問你這些不是不知道,是想對對你們兩邊的真假,明白嗎?” 常鵬抖得厲害:“那個,還在實驗階段,不一定能用的。就是參與實驗訓(xùn)練的人,我們設(shè)了暗示口令。那口令快得讓受試者看不到,但潛意識接收了。這口令與特定的行動感受綁在一起,所以只到看到或者聽到口令就有可能感受到強烈的欲望,去做那個特定的行動,以獲得綁定的感受。” 劉施陽瞪著他:“范志遠被綁定的什么特定行為?” 常鵬恐懼得聲音打顫:“一定得是他們最有快感的行為才行?!?/br> 劉施陽懂了:“殺人?!?/br> 常鵬不敢說話。 劉施陽瞪著他,突然一腳把他踹翻。常鵬慘叫一聲,連人帶椅倒在了地上。 劉施陽暴怒,這些人模人樣的狗東西,居然想誘發(fā)范志遠在看守所殺人。 馮安平看著劉施陽:“雪人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