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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醉佳人(清水)在線閱讀 - 第五十七章嫁衣白

第五十七章嫁衣白

    沐攸寧悄然睜眼。

    房間的布局與她所住的大相徑庭,說是房間,倒不如說是個藏身的密室,燈光昏暗,又沒有窗戶,無法看得真切,只隱隱見到屏風(fēng)上掛著一襲青衫,桌上放了一柄大刀,屏風(fēng)后傳來嘩啦水聲。

    她凝神細(xì)聽周遭動靜好一會兒,若不算上屏風(fēng)后的動靜,百步之內(nèi)皆無他人。

    沐攸寧摸了摸胸前藏起那道符,她喝下那杯摻了迷藥的茶,后來意識模糊了一瞬,也僅是眨眼間的事?;厣裰H,袁少永連話都沒說完,她就被人抬走了。

    依稀記得來時的路程很短,袁少永在房內(nèi)扣動機(jī)關(guān),拾級而上,大約十?dāng)?shù)步,右轉(zhuǎn)再行幾步便是這房間。

    她扭頭的動作極微,盡量令呼吸平緩。意識是清醒沒錯,可終究是服了藥,有點脫力,若有個什么意外,大概拼了命也只能用上五、六成的勁道。

    且讓她更在意的是屏風(fēng)后那人。

    在被抬進(jìn)暗室之前,那個人已經(jīng)在屏風(fēng)后沐浴。

    沐攸寧試圖把一切都連系起來,得到一個很可怕的結(jié)論。

    董倬行,該不會還沒放棄吧?

    如果真是他,那玉城門跟恒陽教有勾結(jié)嗎?還是說這僅僅是他一人所為?

    沐攸寧看到屏風(fēng)有動靜,默默把雙手交迭擱在腹上,連忙閉起眼。

    董倬行自屏風(fēng)繞了出來,未著寸縷。

    他走近床邊,取過枕邊的白布,圈在腰腹,神線未從沐攸寧身上移開,冷聲道:“起來,我知道你醒著?!?/br>
    沐攸寧淡定睜眼,問:“還沒放棄?”

    多日未見,董倬行看起來更加憔悴了。

    他離開望名縣后很快就回到恒陽教,沒日沒夜地修練,連教主召喚也以閉關(guān)為由,推托不見,直至數(shù)日前,袁少永提了個方案,道是有法子助他一步登天。

    他和袁少永向來看不慣對方,不過這事倒勾起他的興趣,打算看看袁少永怎么把一手好牌輸清光。

    董倬行面無表情,語氣平平地問:“你就這般不樂意與他之外的人結(jié)合?”

    沐攸寧大感疑惑:“沒有???單論內(nèi)力,路上遇到的獨他一人符合,我再是愿意也無用?!?/br>
    “至于你……”

    “更是因為看不慣你的嘴臉,既想功力大漲又不愿失身于男子;愿和你雙修卻又效仿世家公子那般諸多顧慮,難怪多年來亦未能成事。”沐攸寧閉了閉眼,再張開時,已染上一絲嘲諷:“你口口聲聲說要雙修,可曾弄清楚自己的身份?還是說董師兄竟天真至此,認(rèn)為我是個求而必應(yīng)的小姑娘?”

    “是未能成事還是不愿成事,早知道被你看透了?!倍拘羞@次竟沒動怒,跨坐在她身上,摸著她的手說:“寧師妹,既置身其中,眼下要求饒的人只會是你?!?/br>
    “難說呢?,F(xiàn)在是四肢無力無錯,可我當(dāng)真會毫無準(zhǔn)備來到這里嗎?”沐攸寧輕抬臂膀,不慌不忙地道:“你不該走這條路?!?/br>
    董倬行神色大變,沒想到對方飲了迷藥竟還能動,使勁穩(wěn)扣住她的手:“別反抗!”

    沐攸寧不置可否,語氣惋惜地說:“張世子已經(jīng)犧牲了自己,你為何還要執(zhí)迷不悟,不惜冒功力盡失的風(fēng)險順從他們?還有什么理由要接近國師嗎?”

    “你不懂,我不能在此處被識破,還不到時候。”

    “我懂。那夜在酒肆你多番提醒小道長有國師的人在監(jiān)視,不就是想要脫離恒陽教嗎?眼下機(jī)會已至,你明明就不必再言聽計從。”沐攸寧設(shè)法說服,覺得董倬行若是從沒遇到師兄,興許不會那么偏執(zhí)地想要走快捷方式。

    沐殖庭雖然古板,可沐瑤宮的人是最會迷惑人心,就像是生來的技能一樣,常用叁言兩語就把人帶進(jìn)自己設(shè)好的陷阱。遠(yuǎn)的不說,前幾天找趙清絃的時候就目睹沐蝶飛只不過動動嘴巴,竟就拐了個童子作樂,趙清絃更說她可謂夜夜笙歌,對于被囚禁這事半點沒有不適應(yīng)。

    沐攸寧冷靜地道:“此前,你僅是被師兄利用而已,別再想什么雙修,現(xiàn)在還來得及收手。”

    董倬行似是怕被動搖,擒住她的手就要有所動作,才摸到她的裙帶,沐攸寧便已反握他手腕向外扯開,順著力道一個翻身,另一手拍至他胸前,頓時紅了大片。

    沐攸寧怕動靜太大,抽出被扯得半松的裙帶欺身上前擒住他的手,牢牢捆在床頭,信手扯來被角塞進(jìn)他嘴里。

    董倬行拼命掙扎,眼中滿是不甘,她側(cè)站在床邊默默看著,等著他冷靜下來。

    眼見他逐漸平伏,沐攸寧才把被角抽出,道:“董師兄,收手吧?!?/br>
    董倬行雙目緊閉,顫著唇問:“她……當(dāng)真能活過來嗎?”

    能像你一般恣意而活,與他攜手走在西殷的街道上,無懼指點;能極力抵抗婚事,和他私奔至無人知曉的村子,共渡余生嗎?

    淚水滾滾而落,無法迄止——沒有勇氣的從來都是他。

    是他在街上把對方的手甩開,勸她在府中待嫁,等自己在江湖上闖出名聲,回來風(fēng)光迎娶。

    她從未曾遷怒,甚至笑道會靜候大俠歸來。

    然回到院內(nèi),僅一副棺木迎接——誰也沒想過誰會失言。

    他看了眼棺內(nèi)的人,松了一口氣。

    躺在里面的不會是她。

    她向來愛笑,喜穿紅衣,怎會像躺在里面的人一身素白,面露苦楚?

    于是他逃了出去,不知今后何去何從,許是天涯,也許是海角,最后巧遇沐殖庭,得知雙修可讓功力大漲;及后進(jìn)了恒陽教,混了個長老之位,連昔日瞧不起自己的望名侯都變得唯唯諾諾,惟恐她的死會令侯府置身險境。

    恒陽教教主知道他心中所求,說只要找到趙清絃,便能助他達(dá)成宿愿。

    董倬行自是不解。

    她又沒死,她不是還在這處待嫁嗎?

    他根本不需她重活啊。

    那么,他為何還要拼命去尋得趙清絃呢?

    他只需要遵守承諾,藉恒陽教修得上乘武功就好了,那樣她就會披著嫁衣走到自己面前,他也能與之共赴白頭。

    對吧?

    “她真的能回來嗎?”

    沐攸寧坐在一側(cè),嘟嚷道:“不是心甘情愿的人,怎么下得了手啊。”

    ***

    “前輩……”

    趙清絃被沐蝶飛拉著跑了不過百步,頓覺頭昏腦脹,又開始劇烈地咳起來。

    沐蝶飛方才頭腦一熱,沒想太多,看到他身體竟是虛弱成這個樣子,有些鄙視,又有些不忍,扶著他倚在墻邊,恒陽教一些弟子紛紛投來打量的目光,不明所以。

    其中一個弟子認(rèn)出趙清絃,想起袁少永說的把人好生招待,默默拿了杯溫水過來。

    沐蝶飛輕拍他的背順氣,問:“你也是的,怎么偏要把庭兒惹生氣?”

    趙清絃藏起話沒再往下說,生硬地?fù)Q了話題,笑道:“我們要動手了?!?/br>
    “真不再等等?”

    趙清絃認(rèn)真分析:“他們大約會在這兩天撤離要員。澄流早已準(zhǔn)備好一切,沐姑娘身上的符箓剛剛也傳來反應(yīng),此時動手最好不過,能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br>
    他看向祭壇方向,沐攸寧來到這里也有十來日了,而袁少永就像在等什么似的,遲遲無動作。

    本以為祭壇東處的暗室是囚困童子所在之地,可接近后發(fā)現(xiàn)其邪氣之重并非一兩天能積下,僅是個制活人偶的地方,趙清絃主動攬下這工作,在人偶上動了些手腳。

    制作活人偶耗了他不少法力,為防有意外,甚至還摻了血在那些未完成品上,當(dāng)下是最為虛弱之際,偏生他們選了這時間對沐攸寧動手。

    他自是相信沐攸寧的實力,卻不代表不會擔(dān)心。

    金光咒和符箓俱只能用上一次,能防御多大的傷害更是仗賴法力的高低。趙清絃深知此行將耗費大量法力,為了不讓護(hù)符有失,早在符上注入足夠法力以確保沐攸寧安全。

    然而,他感應(yīng)到符箓傳來一絲異樣。

    趙清絃抬手按住前胸,略一思忖,正色道:“我先去找她,前輩就在這里護(hù)好沐少俠。至于你們以前見到的沐瑤宮人,他們并不在此處。”

    沐蝶飛擒住他手腕,焦急地問:“你知道在哪里嗎?”

    “怕是死了?!?/br>
    沐蝶飛怔了怔,松開了手,喃喃地道:“我不想?yún)⑴c你們的權(quán)謀,我只想要我們宮人能好好活下來。”

    “若成了傀儡人偶還算是活著的話,也算活得不錯?!?/br>
    沐蝶飛有點氣怒,低聲罵道:“那幫畜生?!?/br>
    “前輩別氣了?!?/br>
    趙清絃不愿再與她多言,找回剛才遞水的那名小弟子,極快地點了道符在他額前,低吟幾句,便見他恭恭敬敬地向趙清絃行禮,道:“主子請吩咐?!?/br>
    在恒陽教的一舉一動被監(jiān)看得清清楚楚,以致趙清絃未能自由進(jìn)出。雙方知道彼此的行動是一回事,擺到明面上又是另一回事。

    就像沐攸寧偷偷摸進(jìn)地宮的時候,他也是耗了不少力氣才讓人順利進(jìn)來,而兩人僅幾句交接,得知澄流在外已打點好一切,定好動手的暗號,很快又分開了。

    此前仍有顧慮,可眼下計劃有變,決定了開局,還是親自走一趟比較穩(wěn)妥。

    趙清絃向那弟子下了指示:“說副教主找我?!?/br>
    那弟子點頭,轉(zhuǎn)身走到出口處與守衛(wèi)低聲交待了幾句,又回來把趙清絃領(lǐng)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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