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孤山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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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立冬,寒意逼近。 這年夏日異常的熱,冬季也來得異常的早,外間傳言此狀乃上蒼警示,將降大禍。 恒陽教倒臺將近五個月,劉仲洋忙得幾乎沒回過家,想起收留了周子悠兩兄弟后都沒好好照顧他們,干脆將趙清絃等人一并接來,權(quán)當(dāng)陪伴。 劉仲洋并非鋪張之人,宅邸里的下人不多,可照顧幾人的起居還是綽綽有余,他們不是會客氣生分的人,念及住起來終歸比客棧舒服,也有人侍候,很快就搬了進來。 他偶爾會與趙清絃商量接下來的部署,可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誘、低聲下氣,趙清絃都不再給予提點,僅叫他別淌這趟渾水。 趙清絃的本事有目共睹,盡管劉仲洋心里別扭,經(jīng)過浮石塔和東風(fēng)道觀的事后,他對趙清絃幾乎是盲目地信從。恰逢新知州上任,劉仲洋衡量幾許,終是咬牙推掉參與巡查武林大會一責(zé),改成頂替其他職務(wù)。 沐攸寧與沐殖庭徹底鬧翻后表現(xiàn)平靜,不怒不喜,澄流憂她知道被親近的人利用會傷心難過,又見周子悠兩兄弟在家清閑無事,干脆充當(dāng)起兩人的武師,同時抽空教沐攸寧趙家的劍法,并道若能與素心秘譜融匯貫通,定可助她悟出第十重。 眼見澄流變著法哄她開心,沐攸寧頗有點受寵若驚,轉(zhuǎn)身就拋下周子悠兩兄弟,跑到一側(cè)去問趙清絃:“澄流似乎……很擔(dān)心我?” 深秋時,趙清絃小病了幾天,現(xiàn)在看似好全,可大概連他自己都忘了,這破爛的身體猶同風(fēng)中殘燭,僅余最后一截茍延殘喘。 此時,他正蓋著一張薄被半躺在藤椅曬太陽,聞言只睜開一只眼,捉起沐攸寧的手按在眼前擋去陽光,笑道:“他覺得你被同門所叛,定會難過至極,還說你怕我們擔(dān)心才強撐著不說。” 沐攸寧有些意外,于她而言,那不過是一場早已料到的笑話,未太介懷,邊說邊伸手在他下巴輕撓,遲疑問:“我還是跟他解釋清楚比較好?” “不信便罷,不必刻意解釋?!?/br> “畢竟他是真的擔(dān)心我……” 趙清絃唇角微彎,悠悠開口:“他知道真相后,多半不會再認真教你。” 沐攸寧想想也是,澄流并非不愿教授劍法的內(nèi)容,更像是沒被逼上絕境而發(fā)揮不出真正實力。 聽澄流說過,當(dāng)初習(xí)武的年歲太小,許多事都成了習(xí)慣,是些刻在骨子里的記憶,就連尋常教她也多有連口訣都背錯的情況,若是硬要他再一字一句分拆開來,反倒更會迷糊。 結(jié)果是趙清絃放心不下,特意搬來椅子守在一旁糾正,免得他們背了錯誤的心法以致身體有損。 趙清絃問過周翊明,比起用法,更讓他擔(dān)心的是日后無法用武,趙清絃點撥了幾句,又助其疏通驅(qū)除體內(nèi)阻礙經(jīng)脈運行的東西,如今便兩者兼得了。 周翊明并沒有喝下洗髓湯,身體自當(dāng)不受限制,趙清絃直道他無需刻意將法力封住,即使選擇了繼續(xù)習(xí)武,可學(xué)習(xí)用法也并非壞事,便稍為渡了他一點法力,往后就能不費吹灰之力使咒,如虎添翼。 悠閑的時光轉(zhuǎn)眼即逝,這日澄流一如以往到外探聽消息,回來時買了許多碗熱豆花分給劉府上下,并將打聽到的各項消息鉅細靡遺地告知兩人。趙清絃捧著豆花當(dāng)手爐,聽得犯困時才舀一口到嘴里,吃得緩慢,聽得認真。 袁少永死于沐殖庭手下,一招致命,手法利落,這點正正與他們的認知相反,后來據(jù)他離去的足跡推測,沐殖庭的功力極為深厚,隱藏氣息的方法也比想象中厲害,連沐攸寧都被騙過去。 沐攸寧推測道:“看來早在我們相遇前師兄已經(jīng)煉成了童子,且將其內(nèi)力融合完整,悟出第十重。” 澄流問:“第十重是什么?” 沐攸寧誠實地表示不知,只道據(jù)沐云生和沐蝶飛使過的招數(shù)來推斷,沐殖庭所使并非她們所熟知的九重,也并非這二人所授的任何一種功法。 “若想接任宮主之位,必須在素心秘譜有更深的領(lǐng)悟。當(dāng)年師叔悟性極高,可師祖年紀已大,不得不在二人未悟出第九重功法時傳位。” “師祖嫌師叔不夠聰慧,傳位前讓二人先打一架,他不知道的是師叔無意宮主之位,最后這位置就落到師父手上。師父繼位多年,直至遇到男寵才悟出第九重,可見其難度之大,不是單靠修煉就能有所感悟。” “如今我和師兄仍在爭這位置,理應(yīng)我也該著急?!?/br> “聽說宮主的身體不太好吧?”澄流驚道:“如果你們二人都悟不出來,宮主又死了,豈不是落得兩虎相爭的局面?” “不會的,我對那位置沒太多想法,本就沒想過要和他爭?!便遑鼘帥_他笑了下:“況且他不是已經(jīng)成功了嗎?我再是焦急也無用?!?/br> 趙清絃聽著兩人的對話,舀了一口豆花,慢慢咽下才道:“暝煙記確是有一道打通經(jīng)脈的術(shù)式,當(dāng)年我喝下洗髓湯后心有不甘,想要重新習(xí)武,曾對其改動一二,最后好像失敗了。” “若煉制童子時有融合這道咒式,而沐少俠又用了那童子,無視身體容納的內(nèi)力上限,一次便打通全身經(jīng)脈也并非不可能?!?/br> 澄流覺得奇怪:“可你沒探出他身上有咒術(shù)???” “在浮石塔時身體不好,連與東風(fēng)道觀相接的暗道都沒找到,出錯也不足為奇?!?/br> 趙清絃不過信口一提,沐攸寧卻想起在他尋到頭面鋪那日,定是在沐殖庭身上看出了什么才會下決心向自己坦白,她追問道:“那傷養(yǎng)好呢?小道長可曾在師兄身上發(fā)覺有異?” 沐攸寧并未繞圈子,趙清絃稍一頜首,亦是直言:“似咒非咒,無法判定,不欲多惹事端便沒提起。” 兩人聽得一愣,趙清絃這么做倒也沒錯,彼時幾人對沐殖庭身份存疑,可一切尚未言明,若在那個節(jié)骨眼就知曉沐殖庭會武,不過徒添猜忌,叫沐殖庭早早提防。 于是澄流不再執(zhí)著這點:“武林大會將在城中的廣場舉行,比武用的擂臺已經(jīng)建好了,各門派也遣了他們最頂尖的弟子前來,單是在城中起爭執(zhí)的已為數(shù)不少,怕是沒幾天安穩(wěn)日子了?!?/br> 趙清絃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聲,又送進一口豆花,細味幾下,說:“這豆花味道很怪?!?/br> 沐攸寧叁兩下就吃完,這下正拿著湯勺敲著碗:“因為加了羊乳和紅豆!將兩者熬煮成汁后混進豆花里,能讓豆味更出眾?!?/br> 澄流驚疑問:“沐姑娘竟然知道?這豆花香氣極濃,掌攤的夫婦說這是他們老家的做法,還向我保證這方子沒人嘗得出來!” 沐攸寧得意洋洋地道:“我小時候吃過,我阿嫂的娘家便是這個做法,我總學(xué)不會,沒想到多年后遠在這處卻能吃得到。” 澄流了然:“聽口音他們確不像京城附近的人。” 周子悠和周翊明在前方練功,澄流帶來的豆花也有他們的份,耍完一套劍法便高高興興地取過豆花吃得一臉滿足。 趙清絃默默放下豆花,把周翊明招來,兄弟倆不明所以,但見趙清絃在被下取出兩本藍皮冊遞過予他,上方清晰寫了幾個字。 周翊明遲疑接過,小聲念了出來:“《孤山咒》?” “暝煙記雜亂無章,所述咒法繁瑣,施術(shù)時常會耗去不必要的力量。這孤山咒是數(shù)年來我的心得,雖說你無心學(xué)法,不過……” 趙清絃輕咳幾聲,繼續(xù)道:“我身邊也無其他可造之材,好好收起,說不定真有能用上的機會?!?/br> 周翊明認真點頭,他并非厭惡用法,只是法力初顯那時內(nèi)力亂竄,漸漸自身上抽離的感覺實在讓他不寒而栗,心生畏懼,眼下已能好好cao控,他便視作提升戰(zhàn)力的機會,明言會努力學(xué)習(xí)。 趙清絃挑眉看他,這才又再提醒:“就不怕國師來滅口?” 周翊明搖首道:“雖說我只是旁支,可選擇逃出來那刻已經(jīng)得罪他了,怕也無用?!?/br> “不一樣的?!壁w清絃見他一副強裝鎮(zhèn)定的模樣實在有趣,硬是將追殺的過程描述得有聲有色,煞有其事地嚇唬他:“國師自知道孤山咒的存在便對其虎視眈眈,對外宣稱暝煙記被我奪走,逼使我四出逃命,如此一來世人只知暝煙記,對素未聽聞的孤山咒僅視作贗品,他大可安心收歸自用。” “如今它在你手上,想來你的生活再難平靜?!?/br> 周翊明手抖了一下,求助似的看向周子悠,周子悠噗嗤地笑了出聲,拿起上冊隨意翻了幾頁,嫌棄道:“既是世人不識,我們不還只需要應(yīng)付國師的人嗎?哪有什么不一樣,趙大哥就別耍我叁弟了?!?/br> “太清醒不是好事。”趙清絃愉悅地晃著身子,溫聲笑道:“劉大人很快替你上戶籍,也是時候回復(fù)身份了吧?” “到底是什么時候露出破綻的?”周子悠訕笑撓頭,問道:“感覺我裝起男生還是有模有樣的啊?!?/br> 聞言,澄流手上的瓷碗直墜下地,慌亂地左右掃視在場幾人,倒像他被拆穿身份似的,但見在場幾人鎮(zhèn)定自若,他不可置信地問沐攸寧:“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沐攸寧舔去唇邊的豆花碎,眉眼彎彎地摸向趙清絃的喉嚨:“她沒有這個?!?/br> 澄流一愣,彎身望向周子悠:“什么……” 趙清絃咽了咽唾沫,喉結(jié)在指腹輕輕滑動,沐攸寧眨眼看他,手指摩娑幾許,繼續(xù)說:“她刻意壓低聲線,可是,變了聲的男子喉結(jié)并不會平整如此?!?/br> “發(fā)現(xiàn)這點后我趁機摸了她的手,骨頭偏細,骨節(jié)間距離也短,多是未長開的少年或女子的特征。既然不像前者,只需多加觀察便能確定是后者?!?/br> 澄流聽她細細分析,字字在理,頓時泄氣般蹲在地上,托腮望著周子悠,語氣失落:“我就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 周子悠支吾解釋,沒想到澄流會如此在意,見他垂頭不語,兩姐弟便更是不知所措,一同朝趙清絃投出求助的眼神。 趙清絃笑咳兩聲,覺得嚇嚇他們也挺好玩的,并未幫忙安慰澄流,輕揚下頜指向那摔破的碗子,暗示道:“取些錢還回去。” 盡管府中人數(shù)不多,然那夫妻倆僅撐了個小攤,澄流買下的豆花幾乎把他們的碗都借走,不趕快把碗還回去怕是耽擱別人做生意。 聽了趙清絃的話,兩姐弟才恍然大悟,急忙拉起澄流把東西收齊往攤子走去,邊走邊對他解釋道歉,彷佛他才是那個年紀較小,需要安慰的小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