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討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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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里五臟俱全,沐攸寧坐在僅有的那張椅子上,亮出被捏得皺巴巴的紙,一臉神秘地對趙清絃說:“來看個好東西?!?/br> 趙清絃順勢站到她背后,撐手在桌,俯身笑問:“什么?” “不是說師兄的暗線難以確認(rèn)嗎?我有武林大會的名單,雖真?zhèn)坞y辨,用以參考倒也無妨?!?/br> 隨紙張攤開,一串串歪曲不齊的人名依稀能辨,趙清絃沒去深究名單的來歷,也不去解釋上面出現(xiàn)得不合時宜的名字,而是伸出手,以指尖順著紙上筆跡輕輕勾勒。 筆劃自無法因這樣的觸碰而變得工整,他卻樂此不疲,在她的名字上摹寫了一遍又一遍,直至眼底溢滿了笑,方問道:“你寫的?” “當(dāng)然——” 名單旁擱下的是他看書時另謄的批注,沐攸寧移目看去,意識到他所問為何,一下就沒了聲,撅嘴道:“字寫得不好?!?/br> “我能認(rèn)出你寫的字?!?/br> 他并未對此作出評價,也未有昧著良心去稱贊這粗細不一、扭得像蟲子般的字體,沐攸寧卻因而感到心頭一暖,她不需為此自卑,更不必感到失落,雖說字如其人,那樣的字確談不上好看,卻同樣地與她本人般叫人看上一眼就再也難忘。 沐攸寧聽罷兩眸一彎,這才繼續(xù)往下說:“教書先生不喜歡我,紙筆用度原就很少,更多是庶姐直接搶了去,只能在沙地上練字?!?/br> “倒怨不得別人,我也非靜得下來的性子,常在寫了幾個字后就溜到院子練武,那時沒人教導(dǎo),不過在經(jīng)過武館時瞥看幾眼,按幾個動作反復(fù)練習(xí)?!?/br> “這樣才算不上習(xí)武,頂多是強身健體。但也挺好,否則在那個雨夜我是無法逃出來。” 趙清絃低頭親在她發(fā)頂,莞爾問:“你名字?” “我就叫沐攸寧?!?/br> 趙清絃嗯了一聲,知她當(dāng)是不愿意記起那個身份,便不再多言,移掌覆住她的手,領(lǐng)她一筆筆地寫出自己的名字。 燭光照落,剪影投在紙上,筆鋒有力,與她寫的字對比強烈。 趙清絃刻意在她的名字旁邊落筆,左側(cè)是她那大小不一的叁個字,另一邊側(cè)是他墨韻清秀的姓名,看起來竟不覺突兀。 “清、絃?!?/br> 沐攸寧不由輕念出聲。 “嗯?”趙清絃頓覺心跳漏了一拍,這名字為母親所起,縱未能如她所愿地活得灑脫,他都是喜歡這個名字的,是與親人僅存的連系,是他活著的證明。 沐攸寧拼命活下去是為本能,她過得隨性,亦有所追求;他卻像擔(dān)著無法卸下的任務(wù),把所有苦難延續(xù),既無法解決也無法逃離,唯死而后已。 他有不能死去的理由,為此只能將生死置諸度外,在存亡之際謀求活路。于趙清絃而言,活著從不是必需的事,少時習(xí)武學(xué)的是為趙家奉獻生命;后來逃離至江湖,更是在追殺中悟到他是不被認(rèn)可、被世道拋棄的人。 如今由她口中小聲呼喊的名字,竟無端漾起一絲曖昧,彷佛自己不再是該被追殺的咒禁師,而是被她牽掛、需要的趙清絃。 這樣的兩人有著比rou體更親密,亦難被割舍的關(guān)系。 沐攸寧昂起頭盯著他,嬌滴滴地再度叫喚:“清絃哥哥……” 趙清絃聽得失神,筆尖就這樣抵在紙上,暈出的墨跡如無法相告的心意般向外擴散,一點點地蔓延至整個心房,甚至在她靠近時也沾上一滴無法拭去的墨色。 他頓了頓:“沐姑娘在哪學(xué)來這些話?” 她無辜眨眼,反問:“不喜歡這樣叫嗎?” “喜歡?!壁w清絃握住她的手未放,默默移開視線,復(fù)又動筆:“只是,董倬行也……” 沐攸寧忍俊不禁,沒想到他竟會在乎這樣的稱呼非他一人專屬,笑得整個人都后傾了些,幾乎和他緊貼在一起,柔聲道:“清絃哥哥,你醋了?” “嗯?!?/br> 聽他坦然承認(rèn),一雙桃花眸頓時彎成兩半清淺的月兒,沐攸寧玩味地吻在他耳邊,繼續(xù)撩撥:“你當(dāng)知道,我是最喜歡你的?!?/br> 被覆住的拳頭驀地一緊,趙清絃嘆了嘆,欲要保持理智,不小心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僅一瞬又放松下來,認(rèn)命地擱下筆,問:“不是在說正事嗎?” “你就是我的正事,不都說了嗎?沐瑤宮的人——” 趙清絃搶先堵住她的話。 哪來這么多的正事閑事?終歸是想聽她親自說出口,說那個讓她魂牽夢繞的人是他罷了。趙清絃展掌與她十指相緊扣,僅落下淺淺一吻,抵不過沐攸寧食髓知味,抬手勾在他頸后,把人壓得更低,將這吻親得更深。 房間炭火仍在燒著,然離得遠了未免有些寒意,兩人久坐在桌前,體溫都稍為降低了點。 沐攸寧順著他衣領(lǐng)伸手摸去,此時兩人肌膚溫度相近,卻讓趙清絃愈發(fā)地敏感,被她觸碰的地方寸寸繃緊,尤在她無度地往下探索時,連呼吸都凝住,急忙扣住她的手求饒:“別看……” “真不讓看?” 趙清絃抬眸,似有兩個念頭在腦海相爭不停,想要說服自己作出抉擇。 少頃,他才自她的熱吻中掙脫,得到一口喘息的機會,抿唇掩去那點不安,低聲問道:“沐姑娘……喜歡誰?” “清絃呀?!彼敛华q豫地回話。 “那……”趙清絃將領(lǐng)子往上攏了攏,深吸一口氣,再問:“沐姑娘覺得我好看嗎?” 平心而論,他若再長幾兩rou,定會比現(xiàn)在好看數(shù)倍,然而,這也礙不著他在沐攸寧心中的地位,她在他復(fù)雜的眼神里點了頭,認(rèn)真回答:“最好看了?!?/br> “以色事人終不長久,在這下面,只有一副破爛的軀殼?!壁w清絃攥著衣襟未放,執(zhí)拗地與她相持,他掛上往日的笑意,嘴唇彎成恰到好處的弧度,叫人摸不透情緒:“沐姑娘看了,定是要嫌棄的。” 他心底是介意的。 遇見她前,趙清絃并不覺得這身體有何問題,不過是虛弱了些,能用就好。自二人相遇后,這傷痕累累的軀體彷佛在提醒他的殘缺,亦無與人攀比的本錢,叫他自愧難堪。 原先的沐攸寧只求快活,并未對此提出要求,他也理所當(dāng)然地藏起那些不堪入目的痕跡,可如今她表明心意,再是體諒他也會心生好奇,想要看清屬于他的過去,想藉此熟悉“趙清絃”這個人。 “傷重自愈、血枯不亡,這樣的體質(zhì)使我活如怪物,欲行之道卻要仰仗此荒謬之態(tài)。世人恨我懼我,我皆欣然受之,唯對沐姑娘,總叫我恛惶無措。” 他邊說邊跪下,執(zhí)起沐攸寧的手把掌心朝向自己,在她指腹輕細地啄吻,抬目凝望,帶領(lǐng)她的手撫摸在自己的側(cè)臉,留戀著她給予的暖意。 可她說了喜歡。 趙清絃笑意更盛,每當(dāng)想起這事,他不安的心情就莫名平伏下來,再大的醋意也隨即消散。 “父母仇不能忘,應(yīng)下澄流的話我也必須做到,除此以外,沐姑娘就是主宰我的天道。” “沐姑娘想看,那就看吧?!?/br> “便是只能再討你幾天歡心……又有何妨?” 她無意喝下?lián)剿幍木?,倒為趙清絃驅(qū)趕了幾分不安,好讓他知曉方才那些埋怨是真的,情緒是真的,連對他的喜愛,也是真的。 若衣服底下的丑陋能唬住她,讓她稍為退卻一兩步自是最好,若她仍無懼往前,除了不敢在她清醒時言明的心意,其余一切俱不需再怕。 因為,她喜歡他,這比起世上任何一件事都要讓他心安。 “覺得難看,不還有這張臉能充數(shù)嗎?” 趙清絃笑容未斂,態(tài)度卑微,跪姿筆直,彷佛真的在與上神祈愿,盼得她的一夜憐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