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張晴有芥蒂的人，不是亦徐，而是李經(jīng)理。

    第10章 、試探

    “所以，張姐請假不來公司，是因為與她有芥蒂的人，不是我，而是李總？”顧亦徐后知后覺意識到這層意思。

    “不然呢。”

    應(yīng)檸真是對好友沒轍了，“你遇上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去個項目公司實習(xí)都能躺槍?！?/br>
    “那位李總膽子也是夠大的，兩人估計早有不和，他明知你是顧叔叔的女兒，卻還敢把你當(dāng)槍使，讓張晴忍者不快，有火沒處發(fā)?！?/br>
    應(yīng)檸越想越有意思，“真是個人才?！?/br>
    顧亦徐聞言表情凝重。

    “還有，我要是你，就先把那個告密的揪出來。要不是那黑心的長舌婦，你也不至于躺進這趟渾水?！?/br>
    對于這話，顧亦徐卻不認可。

    即使沒有程奕，她遲早也會露餡。何況經(jīng)過昨天工地那事，她早已釋懷。

    電話那頭突然吵鬧，像是個有人喧嘩鬧事，應(yīng)檸的酒店房門被敲響。

    為了上映前保密，酒店這一層住的都是演員，助理，工作人員等等，沒有外來人員。

    “嗯……怎么了？”顧亦徐問。

    應(yīng)檸丟下一句，“我去看看?！?/br>
    她走出房門，走廊亂糟糟的，有人一見她就焦急大喊：“應(yīng)小姐，男女主角在房間里打起來了！門鎖起來進不去，導(dǎo)演和制片不在酒店，您快過來看看！”

    另一頭顧亦徐也聽到了。

    這句話含金量可不小。男女主怎么進的一個房間，打起架來又是怎么個打法，應(yīng)檸被氣得低罵一句：“這兩個不省心的家伙！”

    顧亦徐立即道：“你去忙吧，我也要回去上班了。晚點再聊?！?/br>
    應(yīng)檸說了個好，匆匆掛了電話。

    顧亦徐臉上逐漸籠罩一層陰霾。

    沒有人會喜歡被別人利用，她也不例外。

    ……

    ·

    經(jīng)過茶水間，里邊有幾道女音低聲交談。

    顧亦徐本沒打算聽人墻角，誰知其中忽地提及她的名字，不由駐足，想聽聽她們在說些什么。

    茶水間一米高往上的位置是磨砂玻璃，下邊是方形人造板。顧亦徐半蹲下身子，屈起好的那條腿，一遍遍綁鞋帶。

    “……怎么會傷成這樣？”

    “哎快別說了。”

    是劉濛的聲音。

    劉濛長嘆口氣：“真是夠倒霉。我們其余四個一點事兒都沒有，偏偏小顧傷到了腿?！?/br>
    “要不說人家是大小姐呢，身嬌rou貴磕碰不得。”

    同為工程部的女同事笑了笑：“不像咱們皮糙rou厚的，去工地那地方跟家常便飯似的?！?/br>
    劉濛斜睨門口一眼，恰好沒人過往，方道：“你知道不，趙勇剛找我去的時候，可沒說小顧也去?！?/br>
    “??？”

    “可不是嘛！和我打聲招呼也好啊，”劉濛不大滿意趙勇這回辦得事兒，“所以我一上車看到她，心底別提多不舒服?！?/br>
    同事皺起眉，這太不厚道了，換作是她也不樂意。

    “工地上又不是好玩的地，趙主管真是，把小顧弄過去干什么？她是個實習(xí)生，干啥啥不會，過去不是拖后腿么?！?/br>
    “我開始也是這樣想的。”劉濛喝口水潤嗓，“不過相處一段時間后，我感覺吧，這小姑娘還不錯，沒我想得難伺候?！?/br>
    同事頓時好奇，“怎么說？”

    “脾氣好，有禮貌。讓她干什么都肯做，去哪都跟著，不掉隊?！?/br>
    劉濛隨口說了幾個，又道：“咱們部門相機不是壞了送去維修了么，借隔壁的老相機用下，那玩意兒真挺重的，現(xiàn)在八月份的天氣多熱啊，她背著兩三小時，出了一身汗都沒抱怨?！?/br>
    “我當(dāng)時真就隨口一說，拍個照什么的，主要是讓她有點兒事做?！眲鳠o奈攤了攤手：“沒成想這孩子實心眼，全聽進去了。”

    同事有些唏噓。

    這些不足以說明顧亦徐做得有多么好，比她能吃苦耐勞的年輕人多得是，只能說是無功無過，但這也超出許多人的猜測了。

    閑磕兩句，二人該回工位。

    她們一出茶水間，旁邊撲棱冒出個人影。

    顧亦徐忙慌扶著墻站起來，可一條腿使不上勁，導(dǎo)致她想走卻走不成還是跟劉濛撞了個對臉的尷尬局面。

    “……”

    “……”

    “……”

    六目相對，三個人都僵住了。

    劉濛第一反應(yīng)是心慌。

    背后說話被當(dāng)事人聽見，常人都會自亂陣腳，但劉濛經(jīng)驗老道，很快鎮(zhèn)定下來。

    她又沒說顧亦徐任何壞話，身正不怕影斜，何況后面還是夸人，劉濛自問沒什么好怕的，溫和問道：“你也來打水嗎？”

    她在睜眼說瞎話，顧亦徐兩手空空，過來打水就有鬼了。

    但顧亦徐窘迫無比，恨不得當(dāng)場鉆進地縫里，內(nèi)心萬分感謝借坡下：“是的。”

    同事愣了一下，很快也恢復(fù)常色，“那快進去吧，里面牛奶和咖啡都是熱乎的?！?/br>
    “噢，好……謝謝。”

    趁顧亦徐轉(zhuǎn)身那刻，兩人對視一眼，都有點心驚膽戰(zhàn)，飛快溜走。背后顧亦徐悄悄松了口氣。

    .

    耽擱一會兒功夫，回到辦公桌前，旁邊已經(jīng)等著一個人。

    程奕手插在褲兜，身上套了件休閑式正裝，白色長袖襯衫松開最上面的一顆紐扣，沒系領(lǐng)帶，黑色長褲包裹著筆直修長的腿，正經(jīng)中透露著寬松適意。

    顧亦徐記起先前碰瓷那一遭，心提溜起來，他不會小心眼來報復(fù)了吧？

    程奕望過來的眼神具有壓迫力。但即使是這樣兇悍的眼神，也抵不住長相著實驚艷。顧亦徐色膽包天，忍不住瞥了一眼，低頭，又抬頭看一眼，慢吞吞拖延著，一瘸一拐地溜達進來。

    程奕直起身，“上班時間，你倒是很悠閑?！?/br>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等了你十分鐘?！?/br>
    難怪眼神這么兇……

    顧亦徐：“有什么事情？”

    “趙主管讓我過來教你整理投資項目費用?！背剔忍Я颂掳停白?，打開桌面的那份表格?！?/br>
    顧亦徐隱約想起這回事。趙主管熱衷于讓她嘗試接觸不同的工作范圍，選擇感興趣的先入手，耐心培養(yǎng)基本能力。一般大部分流程由他親自帶領(lǐng)顧亦徐了解熟悉，只有一些比較專業(yè)或瑣碎的工作，可能會找別的同事代為指導(dǎo)，比如負責(zé)與建設(shè)工程對接的劉濛就指導(dǎo)過她。

    項目費用這塊，應(yīng)該是屬于財務(wù)上的，沒想到會是程奕來教她，顧亦徐既驚又喜。

    一想到接下來，程奕會在她身邊手把手教導(dǎo)，顧亦徐就雀躍不已。

    程奕隨便打開了一個表格，項目成本的整理和會計分錄有一定出入，要素成本不會太過細化，比正常的會計實務(wù)簡單許多。即便如此，顧亦徐也有點跟不上程奕的節(jié)奏，程奕不得已停下來，講解完一遍再讓她復(fù)述于實cao。

    顧亦徐剛敲了個數(shù)字，背后聲音冷冷道：“利息算錯了?！?/br>
    她重新核算遍數(shù)字，校正。

    程奕：“……”

    顧亦徐小心翼翼地看他臉色，回車鍵不敢敲下去。

    “不是……首項就錯了?！?/br>
    程奕又出聲打斷，“計入固定資產(chǎn)原值的建設(shè)期利息你遺漏了?！?/br>
    “噢，好像是?！?/br>
    顧亦徐連忙改了。

    程奕：“？”

    他隱隱頭疼：“你把支付部分改到償還了……”

    不得不說，顧亦徐是個知錯就改的好學(xué)生，一旦指出問題，她會迅速反省更正。程奕淡漠孤高的外表下，卻是出乎人意外的富有耐心、包容，和非凡杰出的涵養(yǎng)——無論顧亦徐的cao作有多離譜，他都不會說出任何輕蔑否定的詞，打擊顧亦徐可憐的自信心。

    只會依然刻板重復(fù)那一句：“錯了，再改。”

    “再改?！?/br>
    “……”

    “xx錯了?！?/br>
    “再改。”

    顧亦徐小聲說：“已經(jīng)在改了……”

    程奕垂眸掃了眼：“改了還是錯的。”

    顧亦徐惱羞成怒，一把關(guān)上筆電。

    無語，吐了。

    爺不學(xué)了成不成？？

    當(dāng)然——

    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