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苓君若有所思。

    她沒有看到過亦徐和程奕在一起的場景,但按印象中,也許跟眼前這幕差不多？

    “年齡差不多，聊得來,都是投緣的。”顧母道。

    ·

    臨近中午,正午日頭猛烈,曬得眼前發(fā)暈,顧慶民和言江那頭也準(zhǔn)備收竿。

    顧慶民收獲頗豐,來時提著的空水桶滿載而歸,午餐主食是新鮮釣上來的魚,rou質(zhì)鮮嫩，野味十足,不需要經(jīng)過復(fù)雜的烹飪,簡單料理后,原汁原味已經(jīng)足夠鮮美,配菜是奶油烤土豆,意大利培根rou和海鮮時蔬沙拉。

    各式菜肴、甜點照顧到每個人的不同口味，兩家人都吃得愉快愜意。

    席間，飯桌上出現(xiàn)一段小插曲。

    顧亦徐和言藺綸在湖邊散步一個多小時，大人們自動留出空隙，也不急著催促回來。

    言父對此頗為滿意，認(rèn)為他們應(yīng)該熟悉不少。

    言江笑道：“一一不是精通德語嗎？我聽說你有語言天賦，會講好幾門外語，正好我這兒子從小在德國長大，全家屬他的德語最好?！?/br>
    “你們有時間多交流下，溝通溝通？”

    言家夫婦是后來去的歐洲，他們基本熟悉日?？谡Z使用的德語，一旦看書面文字就抓瞎，孩子中只有藺綸自小在國外長大，受語言環(huán)境熏陶，德語水平比他的哥哥jiejie要好的多。

    顧亦徐微赧：“我很久沒學(xué)，已經(jīng)生疏了。可以聽懂一些，但說得不是很流利?！?/br>
    言父笑容更深，“那正好，藺綸平日有空，讓他和你多練練?！?/br>
    顧慶民不痛不癢：“都是中國人，又在國內(nèi)，講什么德語。中不中洋不洋的。”

    言父欸了下，“多精通門外語總是好事?！?/br>
    “會聽會講就行?！鳖櫢傅溃骸耙敲淳ㄗ魇裁矗课遗畠阂院笥植蝗ヂ?lián)合國工作?！?/br>
    言江變著法兒替自家兒子創(chuàng)造機(jī)會，相處一上午，顧慶民對言藺綸觀感很不錯，品貌、言行無不出色，只是作為父親，自家女兒被明晃晃惦記上，還是心有不快，忍不住挑刺。

    之后言父再問，顧亦徐還沒答，顧慶民已經(jīng)把話接過去。

    言江連番被擋回去，也不在意，哈哈一笑。

    最后，連徐苓君都有點看不下去，喉嚨里輕咳一聲。

    適可而止。

    三番五次駁面太過了。

    顧慶民見好就收，“不過年輕人，肯定有很多共同話題。”

    言夫人笑笑，“是這么個道理?！?/br>
    她招呼：“先吃飯吧?！?/br>
    言家夫婦撮合的意圖含蓄又明顯，明顯是在態(tài)度上，含蓄則表現(xiàn)為進(jìn)退有度，不會引起顧家的反感。

    期間顧慶民一直在打馬虎眼。

    徐苓君面子功夫做足，微笑著，不附和，不反對。

    大人們默許之下，言藺綸卻沒有父母那么熱衷。

    他稍加留意，很快觀察到顧亦徐一直神思游離。

    盡管旁人和她說話，每句都能得到及時回應(yīng)，語氣真誠不作偽，可只要場面冷清下來，她隨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人在，心不在。

    ——他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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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天白天，兩家父母相約去打網(wǎng)球、乘船游湖。

    他們很有默契地留下二人獨處，將別墅留給兩個年輕人。

    言藺綸邀請顧亦徐看了部電影。

    他精心挑選一部好片，是顧亦徐之前挺感興趣，但一直沒時間看的。

    手機(jī)被調(diào)成靜音。

    然而觀看間隙，顧亦徐不止一次查看手機(jī)消息。

    這引起言藺綸的注意，他點了暫停，家庭影院的投影幕布上卡住一幀畫面。

    “有事情？”

    他體諒道：“有急事和人聯(lián)系，可以先去處理。”

    顧亦徐頓了下，“沒有?！?/br>
    言藺綸看著她，“是不是這部電影太無聊？”

    顧亦徐意識到這樣的行為不尊重人，定了定心，把手機(jī)放到一側(cè)不管。

    他不動聲色，將一切看在眼底。

    看完電影后，到了下午，言藺綸開始忙碌起來。

    初創(chuàng)公司沒有假期，都是社畜，連老板也不例外。元旦只放一天半的假，企業(yè)剛起步往往面臨貸款融資問題，而這群員工很幸運(yùn)地遇上一個家境富裕的老板，公司那點財務(wù)問題對他壓根不是問題。

    言藺綸出手大方，加班費(fèi)給足，他在工作時的專注、深入，猶如一個正向磁場，吸引帶動身邊與其共事的所有人，他無疑是個杰出的領(lǐng)導(dǎo)人才，以自身人格魅力和能力征服其它合伙人和下屬。

    他正在開場視頻會議，內(nèi)容與產(chǎn)品上市視覺營銷相關(guān)，設(shè)計團(tuán)隊是言藺綸一手帶的，其中不乏有德國讀書結(jié)識的同學(xué)。

    會議節(jié)奏保持快速、高效，卻并不沉悶。

    偶爾幾句戲謔打諢，反而讓一群畢業(yè)沒多久的年輕人們思維活躍，更加暢所欲言。

    顧亦徐在沙發(fā)上翻看雜志。

    管家準(zhǔn)備下午茶點心，榛子蛋糕品嘗沒幾口，手機(jī)鈴聲響起，一看是家里打來的。

    阿姨說應(yīng)家小姐應(yīng)檸來家里找她，她是打車過來的，身上沒帶手機(jī)錢包，還是讓門衛(wèi)撥了內(nèi)線叫她過去墊付車費(fèi)。

    應(yīng)檸月底回到本市，顧亦徐和她提到過自己元旦過節(jié)回家。

    應(yīng)檸到了珠山公館，卻發(fā)現(xiàn)顧亦徐不在，撲了個空。

    “應(yīng)小姐看著心情不太好的樣子，發(fā)現(xiàn)你不在家后，表情更糟糕了?！?/br>
    阿姨不好問這是怎么回事，且應(yīng)檸未必肯告訴她，只好打個電話問問顧亦徐的意思。

    “她有沒有說從哪里過來的?！?/br>
    “沒有?！?/br>
    阿姨同樣好奇：“來到后一直不說話，坐在那生悶氣，好像是氣壞了。”

    顧亦徐想了下，無奈道：“氣成這樣，肯定是和家里人鬧矛盾。你讓她自己待會兒，不用理會，等我過去就好?！?/br>
    “哦，那行。”

    電話很快掛斷。

    應(yīng)檸和家人起爭執(zhí)，是常有的事——應(yīng)母心偏到?jīng)]邊，她那哥哥又無賴霸道，這么些年來，傷心是真的，久而久之，寒心到習(xí)以為常也是真的。好在應(yīng)檸并不軟弱，再委屈也不會哭啼啼，更不會朝顧亦徐訴苦。

    這回能鬧到連家都呆不下去，跑過來找她，還是破天荒頭一遭。

    顧亦徐不由心揪起來。

    從璞山湖到珠山，大概一個半小時車程，來回一趟耽擱不了多久。應(yīng)檸眼下正需要她，顧亦徐沒猶豫，打算直接出發(fā)。

    離開前，她和言藺綸知會一聲。

    敲門時，在門外隱約聽了幾句，大抵在談工作上的內(nèi)容。

    言藺綸很快拉開門。

    顧亦徐直接道：“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

    “回珠山?！?/br>
    他歪了下腦袋，詫異：“怎么了？”

    顧亦徐簡略交代幾句，桌上電腦還在視頻會議，顧亦徐沒被投進(jìn)去，但她和言藺綸的對話都被收錄，傳到旁人耳朵里。

    屏幕那邊停下討論，從聲音上聽，和言藺綸在說話的明顯是位年輕女性，語調(diào)輕柔悅耳，平緩下有一絲著急。而從背景環(huán)境來看，言藺綸正在家中。

    言藺綸聽完，只說：“稍等?！?/br>
    他轉(zhuǎn)過身，再次回到屏幕前，只見一群人表情揶揄。

    “ok，各位，我現(xiàn)在有事處理，暫時需要離開，你們繼續(xù)會議?！彼聪蛑恚癮nne，你將討論出的方案整合發(fā)我郵箱，我晚點回復(fù)。”

    其中一位華裔女生和言藺綸曾為同班，交情不錯，她打趣道：“cody，對面那位是誰呀？女朋友？”

    言藺綸笑了下，“這位女士，工作時間，請不要打聽你老板的八卦?！?/br>
    一群人跟著笑。

    歡笑之余，他們微微感到驚訝——

    言藺綸很招異性緣。家世出眾，品貌優(yōu)異，富有涵養(yǎng)……這些優(yōu)點集齊在同一個人身上，怎么不值得青睞？單是公司內(nèi)部的女性，對其有好感的不在少數(shù)，外面追求示好的就更多了。

    每次同事借此調(diào)侃，言藺綸也半開玩笑，不著痕跡說明只是工作，與對方并沒有像他們以為的那樣在發(fā)展關(guān)系。

    這還是第一次，沒有解釋，而是敷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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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藺綸很快結(jié)束視頻。

    顧亦徐一怔：“你不開會了？”

    “我送你過去?！?/br>
    顧亦徐下意識推拒：“這太麻煩了?！?/br>
    “我已經(jīng)讓司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