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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曉陽看了林青一眼伸手將簽桶拿過來遞給林青:“你先來?” 林青欣然接過簽桶搖晃幾下落出一根簽,老和尚撿起簽看了一眼笑道:“六五,震往來,厲;億無喪,其事在中。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變,成大事者威武不能屈。厲而內(nèi)斂,養(yǎng)精蓄銳。功成名就,忍后則失而復(fù)得。” 林青皺眉聽完,雙手合十對著老和尚鞠躬:“多謝?!?/br> “我試試?!饼R曉陽拿著簽筒晃了幾下,將掉出的簽文交給那老和尚:“解個(gè)姻緣?!?/br> 老和尚看了一眼簽文道:“行萬事者不可逆天而為,讀萬卷書習(xí)一技之長。一瓢飲潤一樹,迷局之中頭尾不見,執(zhí)念之后死而復(fù)生?!?/br> 齊曉陽皺眉聽著問道:“可順?biāo)??頭尾不見死而復(fù)生是什么意思?” 老和尚搖搖頭笑瞇瞇道:“已經(jīng)告知施主,天意不可泄?!?/br> 林青念著頭尾不見這個(gè)詞心中憋悶,拉著齊曉陽轉(zhuǎn)身就走。那老和尚還在身后道:“二位公子情路不合天道,縱使被人祝福也終究不是一路順?biāo)?,可要三思而后行?!?/br> 齊曉陽停下腳步回過頭對著老和尚笑道:“萬物可生即為天道,情起即為有緣。頭尾不見卻能死而復(fù)生,這便是天賜良緣。大師你禪道境界還不夠高,不如從頭學(xué)起吧。” 那老和尚一愣,看著齊林二人離開的背影笑道:“鐸兒,你徒弟這良人比你那徒弟可有趣多了。” 鬼醫(yī)從他身后暗影處走過來不滿的撇嘴:“算什么卦啊,我都舍不得算,卜一卦要哭半天?!?/br> 老和尚微微一笑:“我不管,等你徒兒洞房花燭,我都作古了。我守著那把刀那么久,如今終于見到有緣之人,也該給年輕人騰騰位置了?!?/br> 鬼醫(yī)一愣,看向老和尚眼圈一紅:“什么時(shí)候?” 老和尚仰頭望天:“今夜月圓是個(gè)好日子。倒是為難你了,師妹走了,摯友走了,如今我也要走了。走吧,我們最后去喝一杯,就當(dāng)是浮生若夢,長醉不醒?!?/br> 離開老和尚林青,想著那幾句話喘不上氣,他死死拽住齊曉陽的手臂生怕人跑了。齊曉陽無奈拍拍他的手,湊近他耳朵輕聲道:“路上的人都在看我們?!?/br> 林青一癟嘴:“看就看?!?/br> “別把那老和尚的話放在心上,他都說了失而復(fù)得,意思就是過程辛苦但是結(jié)局還算不錯(cuò)。更何況我現(xiàn)在不是還在嗎?!?/br> “齊曉陽?!绷智嗪茑嵵氐慕辛艘宦?。齊曉陽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子面對面的看著林青,兩個(gè)人幾乎一般高,齊曉陽看見林青眼中只有自己的倒影。 “你若死,我不跟。黃泉路上我叫你永生永世都尋不到我?!?/br> “如此看來,這條命倒是得留好了跟你一同赴死才行?!闭f罷齊曉陽輕笑一聲將林青擁在懷里:“你放心跑,我一直跟著呢?!?/br> 林青和齊曉陽在廟里逛了一天,吃飽喝足傍晚才歸。一回客棧只見昭溪正拎著兩壺酒坐在院里石凳上,見齊林兩人回來,昭溪抬起手笑瞇瞇打個(gè)招呼:“嗨。” “怎么,白鶴瑯沒回來?”齊曉陽問道,“你這么頹?” “他回不回來關(guān)我什么事?!闭严粯?,“馬上就要到苗疆了,我這叫近鄉(xiāng)情怯。” “懶得管你?!饼R曉陽不理他,徑直拉著林青大步邁進(jìn)客棧。 昭溪笑而不語,搖搖頭又灌一口酒。 正月十五,城中并無宵禁,大街上滿滿的人。昭溪抬頭望著月亮低聲感嘆:“天晟這地界真好,月亮可比苗疆的好看多了。若以后每月都能看到,估計(jì)那向往和平的老頭子肯定會(huì)從墳?zāi)估锾鰜砹R人。” 夜色漸深,房檐上傳來響動(dòng),熟悉的氣息毫不遮掩地落在身后,昭溪回頭一看就樂了。時(shí)值寒冬,夜晚的溫度更是低得叫人懶惰,白鶴瑯卻敞著衣領(lǐng)呼吸急促,目光陰鷙地盯著他,打狗棍也不要了,劈手就要掐他脖頸。 昭溪閃身躲開,抽出長笛格擋開白鶴瑯直奔他胸口的掌風(fēng),抬腳就往人腰腹上踹,還不忘笑嘻嘻調(diào)笑一句,“好娘子,怎的天黑了才回來?” 白鶴瑯置若未聞,只管放開了去與他交手,幾番下來,昭溪很明顯地察覺到白鶴瑯并無殺意,只是也絲毫不客氣,那股子剛猛的內(nèi)力開了閘似的奔瀉而出,大有他敢反抗就同歸于盡的架勢。天寒地凍,喝下去的酒卻在肚里燒起來,昭溪實(shí)在是想念屋里熱烘烘的暖爐,收了攻勢,任由白鶴瑯反剪了他的雙手,捏著后脖頸把他拎回屋里。 昭溪梗著脖子推拒埋在自己脖頸間又啃又咬的腦袋,從窗戶縫隙里看到夜空里那一輪明亮極了的圓月,忽地就笑出了聲兒。這混球怕不是專門在蹲自己呢。從他進(jìn)了林府開始,目的清晰明確就是要拿到解藥,但解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兒,自己不配合,白鶴瑯拿不到解藥也解不了蠱,因著蠱蟲的原因,也殺不了自己。那蠱毒發(fā)作的痛苦一次勝過一次,這是氣狠了要破釜沉舟一回,估計(jì)也是想著,再不濟(jì)也要讓自己跟著遭罪。 第二日日上三竿,齊曉陽將林青拽了起來,好不容易打理好行李,叫陸律令先去備車。出了門的齊曉陽看了兩眼昭溪的房間,發(fā)現(xiàn)房門緊閉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時(shí)候不早,齊曉陽便帶著林青去敲了門。 連敲幾下無人應(yīng)答,齊曉陽覺著奇怪:明明里面尚有氣息。 肯定是睡死了?!傲智嘁荒樅V定,然后帶著有熱鬧不看是傻子的表情一腳踹開了房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