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主管終于反應(yīng)過來，又錘了少年一把，催促道：“說話呀。”

    少年茫然地看了一眼陶燁，事情變化得太快，他的小腦袋反應(yīng)不過來。

    陶燁并不期望少年有什么反應(yīng)，直接從衣兜里掏出手機(jī)，打開了網(wǎng)上銀行，問主管：

    “我沒現(xiàn)金，怎么給他小費(fèi)？”

    主管沒想到陶燁居然還要給小費(fèi)，木然地回答道：

    “您在訂單頁面給配送員打賞就可以了。”

    陶燁哦了一聲，推了推旁邊的麥小波：“你給他打賞一萬塊，順便給他道歉?！?/br>
    麥小波當(dāng)然不服氣，梗著脖子道：

    “我沒錢，我也不道歉！”

    陶燁從不慣著誰的臭毛病，除了自己的。他冷冷斜了一眼麥小波，目光像是劊子手屠刀上閃爍的銀光。

    麥小波被陶燁看得一哆嗦，連忙拿起手機(jī)給少年打賞了一萬塊。

    但至于道歉，麥小波死活不道歉，堅(jiān)持認(rèn)為自己沒錯。

    “那行吧……”

    陶燁遺憾地?fù)u了搖頭，讓主管領(lǐng)著少年先回去了。主管臨走時(shí)，還不忘給陶燁深深鞠了一躬，感謝陶燁把麥小波制得服服帖帖。

    看著二人進(jìn)了電梯，陶燁扭頭盯住麥小波，很認(rèn)真地一字一句地喝道：

    “逆子！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嗎？！”

    麥小波一怔，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但還是在陶燁的yin、威下軟和了態(tài)度，迷惑地問：

    “哥，我到底干啥了?。俊?/br>
    陶燁掃了一眼門邊上已經(jīng)涼了的外賣，憤怒地指控了起來：

    “你為難他干什么呢？為了為難他飯都涼了！”

    “我平時(shí)做的都是行善積德的好事，你這一鬧，我的道行因?yàn)槟愦髶p！”

    “早知道當(dāng)時(shí)就該讓你媽好好修理你！”

    在麥小波的心里，陶燁是一個(gè)大隱隱于市的得道高人。因此，麥小波聽了陶燁這番話后，心中大為慚愧：

    “哥，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餓了就會損失道行。”

    麥小波本性就不是個(gè)好人，除了是個(gè)大孝子和比較義氣以外，基本上沒什么品性上的優(yōu)點(diǎn)了。他聽完陶燁的那番話，竟然只能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

    陶燁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麥小波一眼，嘟囔道：

    “哈哈，我氣飽了?！?/br>
    想著自己已經(jīng)出來很久了，再不回去路軼肯定要出來找他，于是陶燁披上了外套，離開了麥小波家，獨(dú)留麥小波一人品嘗已經(jīng)涼了的飯菜。

    回到99樓時(shí)，公寓里大部分的燈已經(jīng)熄滅了。

    都睡覺了？陶燁一邊在心里嘀咕，一邊躡手躡腳地?fù)Q了鞋，輕聲走進(jìn)了客廳。

    路軼的頂層公寓有一個(gè)巨大的露臺，就在客廳邊上。陶燁經(jīng)過窗邊時(shí)，看見路軼正斜靠在露臺的欄桿上，手上持著一根香煙。

    “你咋不睡覺？”

    陶燁推開露臺的玻璃門，遠(yuǎn)遠(yuǎn)地問路軼。

    聽到陶燁的聲音，路軼回過頭來，看了陶燁許久，將手中的香煙隨手扔進(jìn)了一個(gè)裝著水的垃圾桶。

    “在等你?！?/br>
    在陶燁的印象中，路軼是不抽煙的。

    俗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抽煙的路軼抽起煙來，肯定是因?yàn)樘諢畈宦暡豁懙亓锍黾议T，還沒有回他消息。

    走到路軼身邊，陶燁仰起頭看著路軼：“對不起?！?/br>
    路軼愣了愣，旋即微笑：“為什么道歉？”

    雪已經(jīng)停了。

    天空上的玫瑰色雪云被一陣?yán)淇諝鈸荛_，天空墨藍(lán)的本色露了出來。

    在清冽的夜風(fēng)中，天上的星斗仿佛被吹動了，閃爍之間，搖搖欲墜。

    陶燁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感覺肩膀上有點(diǎn)冷，于是抬手摸了摸胳膊，道：

    “沒為什么。讓你擔(dān)心了?！?/br>
    看著陶燁被凍得通紅的鼻尖和下巴，路軼的心顫了顫。他從身上脫下披著的羊毛披毯，披在了陶燁肩上。

    看到陶燁回來，路軼剛才煩悶的心情一瞬間消失。

    “進(jìn)去吧。”路軼怕陶燁凍著，提議道。

    陶燁搖了搖頭，他的目光從欄桿上越出去，落在城市繁華的夜景上。

    “我想在這兒待會兒?！?/br>
    路軼點(diǎn)了點(diǎn)頭，什么也沒說，就這么靜默地陪在陶燁身邊。

    過了許久，陶燁感覺自己的手指都要被凍僵了，他把手伸在臉前，呵了一口熱氣在手上，又搓了搓手心。

    他用余光看向路軼，在零下幾度的環(huán)境中，路軼的上身只穿了件薄薄的高齡羊絨衫。

    “是不是神明和神明在一起才是合適的？”

    路軼當(dāng)然知道陶燁為什么這么問，他聽出了陶燁語氣里的嫉妒，不甘和一些別的東西。

    “不是?！?/br>
    路軼微微頷首，望著陶燁在寒風(fēng)中顫動的睫毛，很堅(jiān)定地回答。

    “我們在這兒，規(guī)律之神看得到嗎？”陶燁抬了抬眼皮，望向漫無邊際的星海。

    “看不到。規(guī)律之神雖然在某種程度上是全能的，但他和人類一樣，不可能全知。”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路軼回答說。

    “那多不刺激啊?！?/br>
    陶燁略微有些遺憾，背過身子來，靠在欄桿上，掃視了一圈路軼的露臺。

    路軼是個(gè)崇尚簡約的人，露臺上并沒有擺放什么裝飾品，只有一張花園桌和幾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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