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追尋的答案，究竟是氣泡還是真相呢？”

    這些聲音極低的話語如同魔咒，穿過稠密的水流，像電流一樣輸送進(jìn)陶燁的腦中。

    對普紐瑪?shù)穆曇籼烊坏氐钟|，陶燁擰緊了眉頭，強迫自己不再看他的臉，生硬地打斷道：

    “我說過了，我就是我。我的過去和將來都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br>
    “是嗎？”普紐瑪仰起頭，看著頭頂遙遠(yuǎn)的光源，沖那里招了招手。

    一團人影從二人頭頂正上方緩緩下落，在明亮的光柱中，陶燁看見，那是個小女孩。

    小女孩的長發(fā)在水流中扭曲，如同海藻一般蜿蜒飄搖，那是一頭白色的長發(fā)。

    “小熠……”幾乎是下意識地，陶燁叫出了陶熠的名字。

    陶熠就這么緩緩落下，最終落在了陶燁的懷里。垂首看著懷里的meimei，陶燁的心臟像被一只大手攥緊般，每跳動一下都異常艱難。

    “就連她的真相你也無所謂嗎？”普紐瑪側(cè)著腦袋問道。

    雖然普紐瑪沒有五官，但陶燁仍然能感覺到，普紐瑪在審視著自己。抱著陶熠身體的手緊了緊，陶燁將陶熠的小臉貼在自己的胸口，冷聲問：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說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想要的東西你一定也想要，而你想要的東西卻不一定是你真的想要的?！?/br>
    “許多東西對你來說都是虛妄。你唯一的真實就是我，我的過往，我的現(xiàn)在，我的未來，這才是你的真實?！?/br>
    “你看，因為你追逐的那些虛假，陶熠離你越來越遠(yuǎn)了?！?/br>
    “別說了！”把陶熠緊緊地鎖在懷里，陶燁抬頭怒聲呵斥道，“我不管你是火神還是別的什么，我陶燁就是陶燁，行得正坐得直，你沒必要和我扯淡?！?/br>
    話音未落，陶燁感覺懷里的小身體動了動，他趕忙松了手臂的力道，低頭檢查陶熠的狀態(tài)。

    陶熠慢吞吞地仰起頭，下巴貼在陶燁的胸口，純白色的睫毛微微顫抖，細(xì)密的氣泡像是寄生蟲一樣，附著在她的每一根睫毛上。

    “哥，我好想你?！?/br>
    如同初生小獸低鳴的軟糯聲音，此刻卻像一根鋒利無比的劍，直插陶燁胸口。

    心頭一陣劇痛后，陶燁猛地張開了眼睛，像被潮汐推到岸上的魚，大口吸著空氣。

    春日和煦的光瞬間穿過陶燁的瞳孔，幻化成無數(shù)雜亂的神經(jīng)信號，沖向他的大腦。飄在空氣中的纖維塵埃在陶燁眼前不停飛舞，漸漸變成迷蒙的細(xì)碎光點。

    李里還趴在工作臺上，神情專注地修改著西裝。聽見陶燁這邊的動靜，李里側(cè)首望向陶燁，問：

    “做噩夢了嗎？”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陶燁抬手用食指關(guān)節(jié)蹭了蹭額頭，用門牙碾著嘴唇內(nèi)側(cè)的rou，回答道：

    “嗯，不好意思，不知道為什么睡著了?！?/br>
    拿起剛剛修改好的西裝，李里走到陶燁面前，將西裝送到了陶燁手上：

    “春困秋乏嘛，我在下午也容易犯困?！?/br>
    接過改好的西裝，陶燁抬頭沖李里笑了笑，起身將西裝套在了身上。

    “真不錯！走，去鏡子那兒照照?！崩罾镔澰S地望著陶燁。

    走到穿衣鏡前，陶燁和鏡中的自己對視了一秒，修改過后的衣服合身了許多。

    “很好看。”陶燁由衷地贊嘆道。

    “哈哈，您喜歡就好?！闭驹谔諢钌砗?，李里沖著鏡中的陶燁說道。

    陶燁抬頭看了看墻上的時鐘，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于是順勢將身上的西裝脫下，對李里說：

    “時間不早了，我回遼遠(yuǎn)還有點事。”

    李里理解地點了點頭，從陶燁手中拿過西裝，用防塵袋套好，裝進(jìn)一個精致的手提袋中，再將手提袋遞給了陶燁：

    “確實不好意思，因為我耽誤了您這么久?！?/br>
    接過手提袋，陶燁向李里微微頷首：“沒有沒有。那我就先走了，以后的合作也麻煩您了?！?/br>
    走到門邊，陶燁正準(zhǔn)備推開房門，便聽見身后的李里問他：

    “您覺得，夢和現(xiàn)實哪一個更真實呢？”

    陶燁的動作頓了頓，他收緊了提著手提袋的手指，回頭看向站在明亮日光中的李里：

    “現(xiàn)實更真實。”

    李里笑了笑，對陶燁說：“不好意思，我總是問些奇怪的問題。您回去的時候路上小心。”

    從李里的工作室出來，陶燁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剛才做的夢太真實了，直到現(xiàn)在，他的胸口仍然隱隱悸痛。

    名叫普紐瑪?shù)哪凶訉λf的話，他其實沒有完全聽懂，但多少聽明白了核心觀點。普紐瑪應(yīng)該就是之前的火神，他在暗示陶燁去追尋從前的事，許多真相也許就藏在火神的過往里。

    可陶燁不想去追尋不屬于自己的過往，在無人的走廊里，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

    火之力在陶燁的身體中流竄著，一團細(xì)小的火焰在他手心冉冉升起，如迎春花瓣般的火苗在空氣中跳動著。

    普紐瑪，火之力，火神，過往，真實。

    這些名詞不停地在陶燁的腦海里旋轉(zhuǎn)。

    第68章

    陶燁一邊走著，一邊思索著夢中的事物。

    不知不覺間，他來到了三樓走廊的盡頭，發(fā)覺前方就是死路。

    剛想回頭離開，他發(fā)現(xiàn)走廊一側(cè)的房門似乎有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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