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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迦的手抖得很厲害,但只有他知道,那不是緊張,憤怒,或是別的什么情緒,而是終于快要大仇得報的快意。 西澤沒有堅持,只是沖他一笑,笑得很漂亮,也很溫柔:“你還有我和瑞恩。” 你不是沒有家人了,也不是不被愛的那個,你還有我們,我們才是一家。 艾迦緩緩呼了口氣,在眾目睽睽之下,抱緊了西澤。就像這樣能讓他汲取一些能量一樣。 沒有蟲知道艾迦那天跟納亞家族的蟲談了什么。 只是在中央星法庭對納亞家族最終定罪的時候,除了“叛國罪”,納亞家族的雄子奧薩,元帥艾迦的親生雄父,還額外多了一條虐待雌君致死的罪名。而與此同時,他的幾個雄蟲朋友,也一并被捕獲罪。 納亞家族全部財產被沒入國庫,成年嫡系家族成員被判處死刑,蟲崽和非嫡系家族成員則因為沒有直接參與叛國謀反,被判處流放荒星,永久不得回歸中央星。 最令他們感到痛苦的是,即使是他們在荒星有了后代,后代再有了后代,也永遠不得踏入中央星一步。這意味著,他們東山再起的幻想完全破滅了。 按照帝國的律法,雄蟲很難被判處死刑,即使真的罪大惡極被判死刑,也會采用比較輕松的方法——注射。但或許是由于數(shù)罪并罰,又或者因為有什么蟲的指示,奧薩并沒有這個好運。 行刑當天,艾迦親自去了行刑現(xiàn)場,但依然拒絕了西澤的陪同。 他的雄子干凈,純潔,善良,不該被這些骯臟的東西污了眼睛。 艾迦冷眼坐在一邊,看起來不動如山,毫不在意。 只有他自己清楚,雌父奄奄一息倒在地上,那些雄蟲肆無忌憚的調笑,紅腫又麻木的手掌,冷酷而虛偽的敷衍,這些畫面不停地在他眼前一幕幕浮現(xiàn)出來。 納亞家族的蟲死到臨頭,顯然再難保持什么所謂的貴族風范,就連年紀最大的家主都顫抖著閉上了眼睛,更何況其余尚且年輕,一路順風順水從未栽過跟頭的蟲呢。 他的好雄父,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知是在后悔還是在害怕。 后悔嗎?后悔娶了他的雌父,還是后悔把他折磨死掉了?又或者……是在后悔生下了他這個親手把自己的家族送上斷頭臺的家族叛徒,白眼狼? 害怕嗎?可他的雌父,分明也是在恐慌中被自己最敬愛的雄主親手折磨死去的。甚至,以雌蟲的強大體魄,他根本不可能在當時就突然沒了呼吸。最有可能的,是孤零零地躺在那間陰暗的屋子里,沒有吃喝,沒有傷藥,活生生被幽禁致死的。 他的雌父離開前,又該有多后悔,多害怕?多想念自己的小蟲崽? “嘭!” 木倉聲響起,艾迦緩緩閉上了眼睛。 回到家里,西澤正抱著瑞恩一起看動畫片。 聽到腳步聲,一大一小兩只蟲一起扭過頭,動作十分同步。 艾迦走過去,俯身在他們兩個的額頭上各自落下一個吻。 他已經有自己的家了。過去的一切,都已經被撕成碎片隨風而逝。現(xiàn)在的幸福,眼前的安穩(wěn),才是他最應該用心守住的。如果雌父在天上看著他,現(xiàn)在也該覺得欣慰了吧? 瑞恩吧唧一口回親在艾迦叔叔的臉頰上,西澤卻不好意思當著小蟲崽的面這樣做。 瑞恩的眼珠像小葡萄一樣,滴溜溜圓滾滾,轉來轉去,像是在問爸爸怎么不親艾迦叔叔呀。 然而,艾迦卻維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目光還很是期待的樣子。 在一大一小的注視下,西澤無法,只得迅速在艾迦臉上啾了一下,而后就找借口從客廳逃走了。 瑞恩看著爸爸慌慌張張的樣子,感覺很是新奇,咯咯笑了起來。 納亞家族的判決被公開之后,很多蟲終于明白了艾迦為什么出身納亞家族,卻從不跟納亞家族的任何蟲互動往來了。一時間,心疼元帥的話題被刷了很多,但是艾迦始終沒有做出過正面回應。 他很滿足于現(xiàn)在的生活,內患外敵都已經被鏟除,他也終于能好好給自己放個假了。 工作日,他在去軍部的路上,順路送瑞恩上學。下午,早早地處理完軍部的事務,就下班去接瑞恩放學,遇見熟悉的部下,還要主動交代一句:“我去接蟲崽放學?!?/br> 聽得一眾單身和已婚未育的部下們一愣一愣的。 周末,他更是陪著西澤帶瑞恩玩瘋了,整個中央星,包括附近的幾個星區(qū),就沒有什么他們沒去過的游樂景點。 不過這個周末,顯然有些特別。不僅因為西澤有蟲崽保護協(xié)會的活動要出席,只有他自己帶瑞恩出來,還因為…… 艾迦怎么也沒想到,帶著瑞恩來例行檢查牙齒而已,居然能撞見一只談不上熟悉,但更不能算陌生的蟲。 一身白大褂的雌蟲正指著一份報告,對著身旁頻頻恭敬點頭的小年輕講解著什么,偶然扭過頭來,對上艾迦的視線,也愣住了。 四目相對之間,艾迦懷里的瑞恩突然驚喜地叫了出來:“塞勒叔叔!” 第46章 塞勒對身邊的那只蟲低聲交代了幾句,而后大步邁過來,低下頭對瑞恩露出了溫和的笑容:“瑞恩,還記得我?” 瑞恩用力地點點頭。當然記得啦!塞勒叔叔可是維爾哥哥的雌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