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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看了一眼晏時清,說到一半的話便卡在了嘴邊。 門外的祁燕忙忙碌碌,端著冒著熱氣的飯菜上桌,廚房暖黃色的燈光調(diào)到最大,明媚到覺得晃眼的程度。 臥室內(nèi)的生活氣息實在不是很足,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幾件,床單邊角還有沒掀好的褶皺。 晏時清就站在了無生氣的臥室之間,并沒有表現(xiàn)得多喜悅,除去緊張感之后,心里就只剩下一片茫然。 祁九沒再說話,走過去把床單捋平整,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啊,你是不是覺得有點......” “你是不是覺得有點太快了?” 晏時清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靠只言片語揭開了自己的過去,又在倉促間決定了自己的命運。 他看著自己新的臥室,看著自己強行融進的家,看著不知所措的祁九。 晏時清呆愣地站著,手里還捏著祁九給的那一顆糖,糖衣邊緣的棱角磨得掌心有點疼,但終于讓晏時清找到一丁點真實感。 他與祁九長久對視,甚至在祁九挪開視線之后也依然盯著對方眉間,半晌才回答:“沒有的事?!?/br> 晏時清用力捏緊那顆糖,過了很久才想起來補充:“我覺得很高興?!?/br> - 晏時清話還是很少,更多時候是祁九在聊。 在飯后祁燕直入主題地和晏時清聊了很多過往細節(jié),更多地問了一些南區(qū)未成年人保護協(xié)會的事。 祁九自覺回避進了自己臥室,估摸著時間再出來,手里還多了一套新睡衣。 睡衣對于晏時清而言有點太小了,一抬手就能見到腰,左胸口那兒還有個小熊的刺繡。 祁九還能睜著眼說瞎話,朝著晏時清點頭鼓掌:“我覺得挺合適的?!?/br> 臨近十二點,這一天總算要過去,祁燕捏著眉心,催著兩個學生去睡覺:“將就著先穿吧,明天再去買新的?!?/br> 祁九點頭和兩人說晚安,晏時清卻扶著門,望向祁燕欲言又止。 祁燕大概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于是大方地朝晏時清笑起來。 她和祁九笑起來時很像,眼睛瞇起來,眉尾向下順,整個人顯得很有親切感。 “其實來接你的路上我和祁九也聊了很多。” 她伸手幫晏時清理了理衣領。 “你不需要太顧忌自己的身份,你也不需要完全理解我這么做的意義是什么?!?/br> “我和你應該都沒辦法立即把對方當成家人,但是你來這兒是因為相信祁九,我接你過來是為了祁九?!?nbsp;她說,“剩下的事情就以后再考慮吧。” 這樣的一天對三個人而言都太漫長了,彼此的房門闔上,但卻誰都沒辦法睡得安穩(wěn)。 祁九睡得斷斷續(xù)續(xù),迷糊間聽見祁燕在和誰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語速卻放得很快,好像在吵架。 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直到聲音完全消失了才起床,揉著眼睛準備去倒杯水。 誰知他一出門就看見正對著自己房間站著的晏時清,緊盯著自己臥室門,像跟柱子一動不動。 “你——!” 祁九嚇得一激靈,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到凌晨三點,“你怎么不睡覺?” 晏時清下半身留著松松垮垮的睡褲,上衣?lián)Q回了自己原有的白色短袖,也沒有穿鞋。 他聽了祁九的問題晃了下腦袋,像沒找到很好的答案。 晏時清不知道站了多久,想向祁九走過去,邁開腿時反而是向后顛了一步,晃著身體站穩(wěn)。 他腿已經(jīng)站麻了,只是自己沒有意識到,又后知后覺自己這種大半夜盯著人家房間不睡覺的行為是不對的。 晏時清皺著眉頭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半垂著頭看自己赤. 裸的腳背,嘴唇抿得更緊。 他整個人在祁九看來,就是無措又局促。 祁九拿他沒辦法,他好像真的在教一直剛撿回家的流浪貓,一步一步地帶他融入到自己的環(huán)境中來。 祁九沒養(yǎng)過貓,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樣才能在晏時清的關系之間找到敏感的平衡點。 于是他從狠狠吸一口氣,墊著腳有些莽撞地揉亂了晏時清的頭發(fā): “你過來!” 晏時清懵懵懂懂地,被祁九拉去了落地窗臺,又被半強硬地按著坐在地板上。 他看著祁九把厚重的窗簾拉開,城市中心的夜晚永遠不會安靜,窸窣聲響隨著夜風一起灌進來。 祁九掀開了窗簾便轉(zhuǎn)身走了,沒有一同坐下的意思。 晏時清頭就像裝了捕捉儀,只跟著祁九的動作轉(zhuǎn),看到祁九要走時心中一凜,在擦肩而過時立即拉住了他的手。 “干嘛?” 祁九半好笑半無奈地盯著他,“我去給你倒杯水?!?/br> 晏時清眼睛眨也不眨地望他:“我不喝?!?/br> “我渴了,我想喝?!?/br> 晏時清還是沒有動作,他的指節(jié)與祁九上下相觸,沒有半點要松開的意思。 祁九嘆氣:“那你和我一起。” 晏時清這一次的動作很快,他迅速站起來,手還是拽著祁九不放。 ...... 黏人精。 祁九這么想著,卻沒打算掙脫,帶著尾巴一樣的晏時清去倒了兩杯水,又進臥室把被子挪去了陽臺。 陽臺上鋪了毛茸茸的毯子,祁九讓晏時清坐在毯子的里側,被子橫放在兩人之間,又在兩杯溫水里扔了兩片自己種的薄荷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