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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鈞微微壓下唇角,轉(zhuǎn)回來,攤開手掌道:“那好,孤看看你的誠意。就從……寫孤的名字開始?!?/br> 謝晏嘴翹了老高,在他掌心剛寫了個“五”,就被他一把攥?。骸安皇切∽郑瑒e投機(jī)取巧?!?/br> “……小氣?!?/br> 謝晏直到把食指放在他掌心,劃拉了好幾遍都沒有寫對,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被他套進(jìn)去了。他絞盡腦汁地想他名字那兩個字的筆畫,想到一半,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他倏的蜷起手指,生怕吃了一丁點的虧:“每日要學(xué)兩個字,你的名字也是兩個字……是不是就算今天的字了?如果不算,那我不要寫了!” 裴鈞笑他錙銖計較:“算,寫吧?!?/br> 謝晏這才重新伸出手指。 一寫,裴鈞搖頭:“不對?!?/br> 再寫,裴鈞無奈:“錯了。” 直到寫到第二十三遍,他終于寫對了一次。再重復(fù)一次,他又寫對了! 寫到這么多遍,他已忘記自己是在跟裴鈞做交易,只覺得自己竟然可以寫對這么復(fù)雜的字,不由也有些自豪??上怯檬种笇懙模]有在裴鈞掌心留下證據(jù)。 原來寫會一個字,是這樣高興的事。 “傻笑什么?!迸徕x把掛墜交給他,捏捏他的臉頰,回頭看到段清時馬上要找到這邊了,便不再禁錮他,“回去吃東西吧,今日紀(jì)疏閑叫人打了不少野味,很是新鮮?!?/br> 謝晏還坐在沙袋上,愣了愣:“五郎不去嗎?” “孤還有些公文沒有處理。”裴鈞道,“而且你當(dāng)人家都跟你似的,能對著孤吆五喝六。孤一去,他們只怕嚇得哆哆嗦嗦,一口都不敢吃了。” 謝晏想了想,好像其他人確實都很怕殿下,就連處處跟殿下較勁的段清時,也就是在殿下心情好的時候敢招惹他。 謝晏要從沙袋上往下跳,忽地哀叫一聲。 “怎么了?又崴腳了?”裴鈞立刻回頭,卻見他還沒跳,正搖著腿在沙袋上朝他呲牙笑,跟小狐貍似的。 謝晏拍了拍膝蓋,眨了下眼:“腿麻了,我也不想去了。五郎能抱我回帳子嗎?” 剛說完,他又想到裴鈞右手還有沒好全的傷,寧喜說,好全之前右手不能用力,否則容易壞到筋,以后就拿不穩(wěn)刀劍槍筆了。 裴鈞從他表情的變化,就猜到他在想什么,轉(zhuǎn)身過來在他面前半躬下身,道:“不能抱,但是可以用背的。” 謝晏皺了下眉,顧慮說:“那你身上也有傷?!?/br> 裴鈞道:“身上輕,已經(jīng)好了。孤沒法攬你,所以得你自己抱緊孤,別松手。” 聽他這么說,謝晏才放心了,爬到他背上,抱緊他的脖子。裴鈞左手將他一扶往上一顛,輕輕松松把他背了起來。左手?jǐn)埶臅r候不小心摸到了他后腰哪兒的癢癢rou,惹得他咯咯發(fā)笑。 段清時剛找到這塊地方,聽見似乎是謝晏的聲音,剛想叫他,就撞見攝政王背著謝晏從陰影里出來。 謝晏扭頭也看見他了,拍拍裴鈞的肩讓他停下,對段清時道:“對不起,我剛才不該拿你撒氣……你烤的鹿rou其實挺香的。而且你今日穿得很好看,我還鬧脾氣,把你的衣服弄臟了?!?/br> 雖然他難得夸贊自己,但段清時還是滿嘴澀味:“篝火那邊有宮人表演吞劍吐火,你不看了?” 謝晏看他似乎也很不開心,看起來很希望自己去看,但自己更想回帳里,于是撒了自己的第一個謊:“我腳又疼了,讓五郎背我回去涂藥?!?/br> ……他都開始叫“五郎”了。 明知道謝晏是在騙人,可段清時也只能這樣了。他何時爭得過裴鈞,五年前爭不過,五年后還是一樣。哪怕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jī)會,謝晏的記憶被清空,一切重新洗牌開始,也沒有任何改變。 他攥緊了手里的鹿rou,點點頭:“……好吧?!?/br> 裴鈞看了他一眼,背著謝晏朝中帳的方向去了。 謝晏抱著他的脖子問:“我現(xiàn)在又想吃烤rou了,帳子里能烤嗎?” “有小炭爐,但是要慢慢烤?!?/br> “那我想吃雞,有沒有雞?” “你怎么這么愛吃雞……只有小狐貍才愛吃雞,你是小狐貍嗎?” “……” - 第二日一早,啟程返京。 昨日中帳里那爐炭火終究比不上篝火,烤得太慢,謝晏等吃烤rou等到很晚,一回去就睡得昏天黑地。早上等到周圍有宮人開始拆帳篷了,他才被吵醒。 他匆匆打包了自己要緊的一些小東西,爬上來時那輛馬車時,一撩開簾子,發(fā)現(xiàn)殿下已經(jīng)在里面坐著等他了。 裴鈞今日穿了一身絳紫色春衣,難得身上繡的不是那些蟒啊獸啊,而是柔柔-軟軟卷著須蕊的蘭草,腰帶扎成勁瘦的一截,正一手持書,借著晨光在看。 他的袖逶迤在榻座上,像層層疊疊的紫云。 謝晏正爬在馬前板上,伸了個腦袋進(jìn)來,一下就看呆了。 呆過后,他鉆進(jìn)車廂,摸了摸裴鈞身上這華貴的料子,心里也想要這樣的衣服,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他捧著裴鈞的軟袖又摸又蹭,酸了一大會,問:“……好大的袖子,不會臟嗎?” 裴鈞笑他口是心非,從座下取出一只包裹給他:“別酸了,寧喜也給你做了?!?/br> 謝晏立刻坐直了身體,還沒打開,突然從窗口瞧見了貍奴正背著小包袱朝這來,他招招手:“貍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