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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喜回過神來,剛要走,又被他叫住,裴鈞一陣頭疼,輕聲吩咐:“孤出來時,謝晏還沒睡著,只怕并不十分信這番話,正聽著動靜。叫良言他們都動起來,燒水的燒水,扯布的扯布,把樣子做足了……去罷?!?/br> 沒多會,攝政王府諸人得了叮囑,各處燈火通明,該忙活的都活動起來了。 謝晏果真沒睡,聽見外面忙里忙外的聲音,才相信殿下沒有騙他,甜甜是真的在,于是滿懷熱切又惴惴不安地閉上眼睛,等著一覺醒來攢足力氣好生甜甜。 - 此時書房里。 裴鈞面前一字排開了十幾枚各種各樣的蛋,正滿腦門官司,聽著寧喜為他挨個介紹。 “等會,雞蛋是怎么回事?”裴鈞看著其中兩枚分外眼熟的玩意兒,沒好氣道,“謝晏和良言養(yǎng)過雞,見過雞蛋,你那這東西給他,不是一眼就瞧出來了嗎?” 寧喜只好篩掉那兩枚,掌心捧起旁邊幾枚小蛋:“那您看這個,這是咱府里信鴿才下的,這個怎么樣?” 裴鈞下意識皺眉:“鴿子。將來破了殼就要飛,又不能拿繩栓上,以后飛跑了不回來,他找不著甜甜,豈不是要鬧?” “……”寧喜只好把鴿子蛋放下,忽的一喜,托起一枚渾圓碩大的,“那這個行,鵝蛋,這個不會飛,還好養(yǎng)活?!?/br> 裴鈞閉了閉眼,壓下火:“你量量它多大尺寸?” 寧喜還當真要去找軟尺,裴鈞氣得七葷八素,旁邊林太醫(yī)小聲提點道:“殿下的意思是,這太大了,這比拳頭還大,哪是男子能生出來的個頭???……平安侯怕疼。” 這話是怎么說的,寧喜沒明白:“又不是真給平安侯塞進去,就是做做樣子,怎么就生不出來?那先前殿下還說要找個孩子,那孩子不是更大,難道就是平安侯能生出來的了?” 裴鈞:“……” 寧喜看他臉色都變了,趕緊放下鵝蛋不敢再提,東挑西選了一會,拿起一枚不大不小,平安侯應當沒養(yǎng)過不常見的,訕訕道:“那鴨蛋,尺寸也不算太大……” 裴鈞兩肘撐在桌上,以手扶額,有氣無力,邊說邊冷笑:“鴨子,滿京城遍地都是,以后孤都認不出來哪個才是孤的甜甜。孤真可悲,第一次做父親,孩子不是孤的且不說了,種都不是人的了……” 明明很悲苦的一件事,寧喜卻不由憋起笑,他為難道:“……可是殿下,會生蛋的活物就這么多。除了這些,就剩什么蛇、烏龜……那更不像話了。” 林太醫(yī)看不下去了,忽的靈機一動,幽幽道:“殿下,臣那日與夫人經過花鳥街,看見一個番邦人在叫賣一對番鴨,說是叫 ‘小叫鴨’,要價千兩,無人出得起。整個大虞恐怕就那一對,珍奇得很。要不叫寧喜公公去看看……” 裴鈞臉色更差:“那不還是鴨子?” 林太醫(yī)說:“那不一樣?!?/br> 裴鈞反問:“有何不一樣?” “它……”林太醫(yī)踟躇了一會,勉強找出個理由,“它比別的鴨子好看?!娴暮每??!?/br> 再好看的鴨子,那也是鴨子。 裴鈞覺得自己當真要一口氣倒不上來,氣死在這里。 話是這么說,可他們實在找不出其他合適的蛋來。 結果不足一個時辰,寧喜當真敲開了那番邦客商下榻客棧的門,將那一對小叫鴨買回來了??上驳氖牵艘活退驼眍^,這一對小夫妻月前才下了一枚蛋,約摸著這兩日就能破殼。 而且這小叫鴨的蛋比尋常鴨蛋還要小巧,平安侯也不會擔心自己會被撐破。 寧喜歡天喜地抱著小叫鴨進到書房,正與林太醫(yī)兩人逗弄著玩,裴鈞自臥房看了看謝晏已經睡著,剛好回來,一進門,就被兩只白乎乎的小東西撞在腿上。 他低頭一看,兩只鴨通體雪白,被養(yǎng)得圓滾滾的,脖短腿短,自上而下都看不到小腳,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眼睛圓溜溜地四處亂看。 好像確實比一般鴨子要干凈可愛一些。 寧喜兩人不知道逗著玩了多久,其中一只已經跑累了,撞上裴鈞后竟也不害怕,反而就地在旁邊趴窩了,將腦袋往自己下巴底下厚實軟綿的羽毛里一沉,一下子像是脖子都沒有了。 裴鈞向來不招這些小活物喜歡,貓貓狗狗見了他向來都是轉頭呲溜就跑。 他愣了一會,彎腰伸手碰了碰,羽毛又軟又柔順。 小鴨順著他摸毛的動作而哼哼了兩聲。 寧喜抱起另一只,摟孩子似的摟在臂彎里,樂道:“殿下,這個還行吧?那番邦客商說這個乖巧溫順,還黏人,不難養(yǎng),也不會咬人,給平安侯養(yǎng)著玩最合適了?!?/br> 裴鈞一想也是,謝晏自己都還沒過明白呢,真要給他弄來個小孩子,還不知道是誰養(yǎng)誰。到時候自己去上朝了,家里一大一小對著鬧,連個能哄住的人都沒有。 他以打量閨女兒的眼光將小鴨打量了一遍,這才將視線挪到桌上小籃里,那顆快要破殼的蛋上:“湊合罷?!?/br> 小的留給謝晏,大的自然不能留了,不然就露餡,于是讓林太醫(yī)連夜抱到林府去,哄他家夫人去了。 - 翌日,謝晏迷迷瞪瞪睜開眼,感覺腿間有一物,嚇得一下子沒敢動。 他左右看了看,房中沒人,喊了兩聲“殿下”亦沒人應,躺著感受了一會,感到那確實有個東西。鼓起勇氣伸手下去摸了摸,圓圓的,像個……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