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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如果她的手沒有偷偷去摸另一只瓷瓶的話,就更好了。 若是當(dāng)真對她放下戒備生了愛憐,只怕下一刻,腦袋就要被她砸開花了! 裴鈞望著腳邊一支歪頭銀簪,一地碎瓷片,還有桌上一壺毒酒,心里真是五味雜陳。他囑咐了紀(jì)疏閑,帶人來時要客氣,要禮貌,要懂禮數(shù),想必紀(jì)疏閑是不敢搜身的。 可誰能想到,這年紀(jì)不大的小小丫頭,竟然藏著這么多利器毒-藥。 紀(jì)疏閑到底跟她有沒有說明白? 不然怎么下手這么狠!也不知道是像誰! 裴鈞看著面前這張有幾分熟悉的臉,不由嘆了口氣,神色不覺也溫和了下來。再狡黠,還不是要受著。他從袖中取出那副嵌了寶石的金釵,向她遞過去:“銀簪是用來戴的,不該用來殺人……這個送你?!?/br> 他一起身,對方就警惕地朝后一躲。 裴鈞只好坐了回去,但遞金釵的手卻一直舉著,見她眉色鋒銳,抱緊了那只用來防身的瓷瓶,不禁笑道:“你不會以為用那只瓶子能砸死孤?別害怕,孤不是來欺負(fù)你的。” “孤不知道你記得多少,也不知道你記不記得還有個哥哥……”裴鈞輕聲喚道,“團圓。孤是替你平安哥哥,來接你回家的?!?/br> 話音剛落,少女眼睛微微睜大,抱著瓷瓶的手也抖了一抖,似乎是僵愣住了。 看樣子,她還記得。 裴鈞乘機將瓶子取出放到一邊,轉(zhuǎn)而把金釵放她手中,展開她冰涼手掌時,看到她指尖布滿了血絲,不由得擰起眉頭:“你這手是怎么……” 正準(zhǔn)備喚軍醫(yī)來,一抬頭,卻見小姑娘定定望著他,睫下蒙滿了濕漉漉的霧氣,正匯聚成一滴一滴往下掉。 “……”裴鈞視線凝滯了一會,解下了身上黑裘氅衣披在她身上,良久,忍不住又嘆氣,“你同你哥哥……真的很像?!?/br> 都一樣能哭,只是面上故作頑強。 這么多年背井離鄉(xiāng),想必也很不容易,可細(xì)細(xì)算來,她也不過十四歲。 “你哥哥并不是故意不來找你,而是他也才知曉你的存在……別怨恨他,好嗎?” 團圓以手遮面,搖了搖頭。 裴鈞取了袖中絲帕拭了拭她眼角濕氣,就遞給了她:“好了,不哭了。你若哭腫了眼睛,回頭你哥哥知道了,定以為是孤欺負(fù)了你。到時候都不用你動手,他能拿花瓶子將孤腦袋砸了。” “你叫什么?”待她哭了一小會,裴鈞才問。 “阿蘅……阿娘沒來得及給我取名,是養(yǎng)我的婆婆取的?!?/br> 謝蘅接過帕子揉了下眼睛,她還有很多問題想問,譬如面前人的身份,她都還不知道,那領(lǐng)她來的人只說主子要見她。她聽說虞軍打進來了,還以為是那些兵痞頭子要尋歡作樂 “大人,您究竟是……” “阿蘅。不必如此生疏。”對謝晏的親meimei,裴鈞自然要竭盡能力提前討好,他盡量親切地笑了一下,“孤同你哥哥關(guān)系非同一般,已經(jīng)是一家人了?!?/br> 謝蘅愣了下,沒有太明白:“一家人……?” 裴鈞瞇起眸子:“按我與你哥哥的關(guān)系來論的話,孤當(dāng)是你大嫂?!?/br> 謝蘅:“…………” -------------------- 作者有話要說: 接小姨子回家。 - 感謝在2022-04-26 01:06:19~2022-05-03 20:20: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探路、籬木木 20瓶;發(fā)財 6瓶;。。。。。、35464104、夜衛(wèi)越 5瓶;蛋卷卷 3瓶;36552363 2瓶;考拉、明刃琢光、蘭舟在哪呢、唉唉唉呀、月下花、We0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94章 謝蘅還沒消化得了這混亂的關(guān)系, 就眼前發(fā)黑,身體一軟倒了下去,當(dāng)是體力不支。 據(jù)紀(jì)疏閑所說, 找到她時, 她正死命護著幾名清音班的小姐妹, 幾人躲在司醴苑的地下酒庫里, 三天沒有吃喝。同躲在酒庫里的,還有不少皇庭奴隸。紀(jì)疏閑帶人下到酒庫時, 她以為是兵匪,還挺身而出想要保護他人。 也是個講義氣的小姑娘。 裴鈞瞬步上前將她抱住, 用黑裘遮了風(fēng),并讓人將皇庭內(nèi)其他被擄來的女子們都遣散。 他抱著昏睡的謝蘅一路走出皇庭, 近處有殘門斷瓦,遠(yuǎn)處有火舌凌空,這座傳承了數(shù)百年的華麗皇庭幾乎毀了。 但卻并非毀在裴鈞之手。裴鈞雖有莫大的野心,但卻從未想過將西狄毀凈。自裴鈞掌兵, 虞軍自有鐵律, 除卻攻城必要的破壞,他已嚴(yán)令禁制虞軍在城中作惡, 盡量勿擾百姓民生。 皇庭如此凄涼下場,多半是宗族和宮人們奔逃時趁機搶掠造成的。有的甚至還放了火, 以掩蓋那些見不得人的秘密。 裴鈞將謝蘅交給營中軍醫(yī), 又托人去置辦些女子衣物,煮上養(yǎng)胃的熱粥, 還找出了一封以前與謝晏的親筆書信, 其中曾提到過團圓meimei的,疊好放在了謝蘅枕邊, 以防她醒來驚慌。 待軍醫(yī)施過脈告退,裴鈞挑著簾幔,看了眼床上瘦弱蒼白的少女,一時有些欣慰。 這下謝晏應(yīng)該會開心了罷,他真恨不能立刻扎了翅膀飛回虞京,可惜山水萬重,裴鈞燃上了一爐安神香,才放下幔帳離去。 經(jīng)昨夜一場鴻門宴,眾人皆知,西狄氣數(shù)已盡,無力回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