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陳徵還是回了美國，帶著宋玉，坐了叁十多個小時的紅眼航班，從北市直飛阿拉斯加。

    SE恢復(fù)正常運營，陳氏集團不斷派人來請陳徵回去主權(quán)大局，可是在門口就吃了閉門羹。

    一周后，陳敏儀和陳羽宣布無罪釋放，媒體爭先恐后地堵上來采訪，試圖拿到第一手消息，可是都被陳家的保鏢攔住，陳敏儀帶著墨鏡遮住憔悴的面容，疾步上了車，一言不發(fā)。

    “陳徵呢？”

    “董事長，二少爺兩周前被放出來后就沒了消息，我們的人去找他，也都被拒之門外?！?/br>
    陳敏儀冷笑一聲，摘掉墨鏡，道:“沒用的東西，把齊繁叫來見我?！?/br>
    “是?！?/br>
    叁十二年前，陳敏儀是藝術(shù)學(xué)校的學(xué)生，雖然窮，但打扮永遠精致得體，跳芭蕾的時候儼然就是一只驕傲的天鵝。不少年輕氣盛的青年跟她示好，她都不屑一顧。

    她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要錢，更要身份、要地位。

    那日，她跟著校舞蹈團外出演出，她第一眼就看上了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陳明春——北市文化局局長。

    彼時齊繁剛畢業(yè)，政法大學(xué)的高材生，日日為陳明春鞍前馬后。

    “齊律師，久仰大名?！?/br>
    二十多年來，齊繁見過很多女子，但沒有一個人的眼神這般明亮，穿著最簡單的T恤和運動褲，素面朝天卻已經(jīng)足夠美麗。

    陳敏儀落落大方地跟他打招呼。

    即使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即使知道她別有所圖，但是齊繁還是淪陷了。

    他給陳敏儀牽線搭橋，成功讓她嫁給了陳明春。

    在齊繁看來，能讓喜歡的女人得償所愿，也就是自己如愿以償。

    那幾年，就連陳明春去世后的遺產(chǎn)問題，都是他幫陳敏儀辦得滴水不漏。

    再后來，她把他放在陳徵公司，美名其曰幫SE穩(wěn)固在國內(nèi)的局勢，實則是想讓他監(jiān)視陳徵的動向。

    ……

    “齊律師，陳市長想見您一面?！?/br>
    “知道了?！?/br>
    SE和陳氏集團離得很近，但兩家基本不會有什么往來，陳敏儀鮮少通過秘書聯(lián)系齊繁，這般直白，怕是想打草驚蛇，先給陳徵搞個動靜，把他引出來。

    齊繁摘下眼鏡，整了整衣領(lǐng)，輕笑一聲還是邁出了門。

    “當(dāng)年你母親來找你，起夜上廁所恰好碰到了陳明春墜樓，而陳羽在樓頂面無表情地盯著慘死的陳明春。”

    “你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

    “齊律師，你的母親葬在北市最好的陵園，陳副市長親自到場哀悼，你覺得，都是看在與你的情誼上嗎？”

    車到了，齊繁卻忘了下車，司機喊了幾聲，他才回過神，戴上眼鏡下了車。

    齊繁已經(jīng)快兩年沒來過陳氏集團，陳敏儀的來電和邀約他也總是避開，久而久之，陳敏儀也發(fā)現(xiàn)了他的疏遠，沒有為難，只字不提，像是完全隨他去了。

    “齊律師，我們董事長在辦公室。”

    接待一路指引，齊繁一聲不吭，跟著她上了電梯，直達頂樓。

    “好了，我記得路?！?/br>
    齊繁在電梯門口頓住，嘆了口氣，他不喜歡這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接待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但還是低頭輕聲道:“好的，抱歉，您請。”

    陳敏儀泡了茶，上好的雨前龍井，一進屋就已經(jīng)聞到了味兒。

    “坐，別拘束?！?/br>
    “有什么要緊的事嗎？”

    陳敏儀微微一笑，垂著眸倒了一杯慢慢澆在茶寵上，又拿了新的茶杯，給齊繁倒了一杯，她不緊不慢，“還以為，你不愿意再見我?！?/br>
    齊繁并不說話，接過茶杯，抿了一口，聽她繼續(xù)發(fā)揮。

    “這次來，是想讓你幫我收回SE。”

    “它不一直是你的？”

    陳敏儀搖搖頭，眨了眨眼，眼底生出幾分潮意來:“我的兒子長大了，不僅跟我對著干，還不管我的死活?！?/br>
    “你說過，能置你于死地的人，只有你自己?！?/br>
    “陳家要變天了，我實在無能為力，齊繁，你幫不幫我？”陳敏儀拽著桌角，指關(guān)節(jié)泛白，像是在隱忍些什么。

    齊繁睨了她一眼，知道她在說什么，低低地笑了聲，道:“那批軍火你們既然拿得進來，會拋不出去？”

    “齊繁，再幫我最后一回，當(dāng)我求你?！?/br>
    “好?！?/br>
    齊繁語氣依舊波瀾不驚，爽快得陳敏儀都有些難以置信，但她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笑了，從抽屜里掏出一張支票，金額沒寫，直接推給他:“一點心意。”

    “小儀，我們之間，哪兒需要這么客氣？”

    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叫過陳敏儀這個小名，陳敏儀一怔，眼眶瞬間更紅了，眼淚掉下來前一秒，她急忙擦了擦，笑著有些哽咽道:“齊繁，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沒關(guān)系，”齊繁放下杯子，捋了捋袖口的扣子，他也笑了，語氣輕飄飄地，叫人分不出虛實，“小儀，祝我們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