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二等功
陳金水仍舊在負隅頑抗,過于自負的男人堅稱跟他沒關(guān)系,所謂的證據(jù)上不是沒有他的指紋?他不過是被侄子誘導欺騙,胡一鳴是表侄所為。 然而陸深把陳志和的供詞拿出來,以及對方提供在澳門那邊的銀行賬號,上面有一筆叁十萬的款子,就是胡一鳴死亡后叁天,從陳金水母親的賬戶上轉(zhuǎn)過去的。 陸深道:“你不承認沒關(guān)系,我們所有的證據(jù)都只向你,至于這筆錢,你說不清楚,那我們請你母親過來例行調(diào)查一下,不過分吧?!?/br> 陳金水仿佛一下老了十歲,疲態(tài)盡顯,擱在大腿上的手痙攣地蜷縮起來。 “我媽...她也許,就是想幫下娘家。” 陸深泰然地點頭:“嗯,就算你說的是,我跟她溝通下就好,老人家剛過七十大壽吧,高齡生的你,難為她作為單親母親把你培養(yǎng)成才....” 濱江分局在短短的半個月內(nèi)偵破傳沸沸揚揚的沱江尸體案,得到了市里表揚表彰。為了穩(wěn)定民心,宣揚社會正能量,進行普法教育和宣傳,上面還派了記者過來采訪。局里眾人緊繃多時,這會兒熱熱鬧鬧地活躍起來。 不過陸深拒絕了采訪,局長再說,他就把大釗推了出去。 大釗坐在會議室里講得聲情并茂可圈可點,其實陳金水案,只有一個字,那就是貪。陳金水貪名,竊取了學生的科研成果,被憤怒的學生私下錄音,要挾他出資供他開公司。死者胡一鳴有冤在前,貪欲在后,想著無論如何都有陳金水給他兜底,挪用公司款項奢華消費、養(yǎng)女人,欠債后繼續(xù)要挾造成殺身之禍。從農(nóng)村里考出來的大學生,最終沒有禁受住金錢的誘惑。 一人犯錯,連累著一家人蒙羞還要承擔失去親人的痛苦。 宜真想著大釗對她好像沒那么有敵意了,便主動上前去拉好關(guān)系:“學峰哥,你講得真好。我聽著都感同身受,這次普法宣傳一定會做得很好。” 大釗一身雞皮疙瘩,好久沒聽人念他名字:“別別,什么學峰哥,我才不是,叫我大釗就行?!?/br> 宜真瞅他一眼,雖然這人才二十七八,但老是蓄著胡子,皮質(zhì)又黑,寸板頭的社會人風格,叫一聲大釗好像自己都老了也油了。 大釗瞪她:“你什么眼神,我還不夠帥?” 宜真干巴巴地哈哈,大釗看得別扭:“笑不出來就別笑?!?/br> 宜真搓搓手:“那個,為什么陸隊不接受采訪啊。” 大釗白她一眼:“深哥就這德性,真要采訪,年年都該有他的份。他最煩這些。人的志向不是我們一般俗人能理解。能辦好案子,就是他的最終需求。什么年終獎啊榮譽獎啊他都不在乎?!?/br> 大釗想起什么,一把摟住宜真的肩,把人帶著往墻根走:“說起來,你還壞過他的好事呢!” 宜真瞪大眼睛:“那不可能??!” 就算有,也是孔宜真的鍋,別讓我背好么。 大釗歪嘴笑:“就前年,深哥跟一個大案,真是拿命去拼,身上還中了一彈,明明可以拿二等功,不就是被你給廢了嗎?你威脅深哥跟你好,深哥不愿意,你就給你家大哥打小報告,二等功就黃了!你知不知道能拿功勛章的警察還活著,還健康地活著,是多難得?” 眼見宜真把臉哭喪下來,大釗心里快活死了,還要裝著安慰她:“沒事兒,都過去了,深哥也不在乎。你真為他好啊,叫你哥的手別伸那么長就行。” 宜真這才想起自己蹲在孔宜真的身體里,還有個貨真價實的大哥孔玨呢。 好幾次孔玨給她電話,她都沒敢接,主要是怕穿幫。聽大釗的口氣,她仗著孔玨這個大哥,沒干過幾件好事。 思來想去,只要她在孔宜真身體里一天,這個大哥就不能不認。滿是警察的局子里都沒覺得她不對勁,孔玨那邊....應該還好吧。 謀殺案一完結(jié),宜真終于能夠正常下班,回公寓的路上絞盡腦汁想著怎么跟孔玨打交道,沒想剛進家門,一位高定深灰西裝的男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fā)上盯著她。 如果說孔宜真是美艷類型,那孔玨就是斯文敗類型,金絲眼鏡、名表、錚亮的皮鞋以及打理得一絲不茍的發(fā)型這些配置一樣不拉。鋒利的眼神弱化了他外表輪廓的斯文,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男人。 這個不好惹的男人瞪她一眼:“傻了?哥也不會叫了?這點家教都沒有?” 宜真蒙了幾秒,怎么誰都愿意訓她兩句?她就這么好訓? 孔玨倒是笑了:“又倔,倔給誰看?這天底下只有我為你好,還有誰對你真心?” 宜真大叫,一句嗔怒的大哥脫口而出。 叫完后發(fā)現(xiàn)沒那么難,身份立刻自動代入了,陸深前世也當她哥,大家愛當就當唄。 “你哥干坐了老半天,一口水都沒喝?!?/br> 宜真屁顛屁顛去倒了,雙手奉上:“大哥,您請?!?/br> 孔玨慢悠悠地飲了一口,上下打量她:“穿得像什么,不修邊幅!” 宜真巴拉巴拉劉海和馬尾:“還好吧,這陣子不是在忙嗎?!?/br> “我知道你忙。不是剛破了一件案子?一件小案子連你哥都不認了?!?/br> 宜真搖搖他的胳膊:“哥~~~~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接你電話,不該讓你擔心。” 孔玨斜眼瞅她,思緒紛繁復雜,摸摸她的頭:“你好久都沒跟大哥撒嬌了?!?/br> 兄妹二人隔了一個年輪的年紀,說孔玨是大哥,莫若說他是孔宜真的父親??滓苏嬖缭邕M入叛逆,兩人的關(guān)系一度冰封難堪。表面上孔玨待meimei嚴厲至極,實際上背地里不知幫她擦了多少次烏七八糟的屁股。誰要欺負她,他是堅決不肯的。 但作為長兄為父的心情,meimei又能領(lǐng)會多少呢。 望著孔玨略微傷感的眼神,宜真心里也像是什么扎了幾下,難受地抱住他的胳膊,順勢進行自己半真半假的表演:“大哥,經(jīng)過這個案子,其實我學到了很多。” 她把案件大致講了一遍,講死者胡一鳴那雙可憐的農(nóng)民父母,講罪犯陳金水的成長過程,在最后關(guān)頭,是他年邁的母親讓他放棄了頑固的掙扎。 “大哥,我就是突然覺得,有你真好。” 孔玨仿佛受到震動,久久沒回應,不過是輕輕地拍她的手背。 ———— 孔玨也是響當當?shù)目∧信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