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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話,如今牢里的那位沈大姑娘已經(jīng)收到沈長風(fēng)安然無恙的消息了,也能借此明白高司空給她的兩條選擇—— 嫁,還是滅族后再嫁? 而這葉嶼,定然是知情的,畢竟他與沈長風(fēng)不同,以他的年紀(jì),已經(jīng)是個合格的葉府繼承人了。 嚴(yán)綏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發(fā)頂,溫和贊許道:“緒緒自小到大都如此聰明,一點就透?!?/br> 江緒被他夸得面上一熱,其實他先前也是看不懂的,可從做了那個萬箭穿心而死的夢后便像是突然打通了奇經(jīng)八脈,簡直透徹到不能太透徹,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為什么。 不過這變化總歸是好的,江緒心安理得地受了嚴(yán)綏的夸獎,他清了清嗓子,重新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水鏡: 沈長風(fēng)正捧著藥碗海喝一通,葉嶼適時地給他遞了顆蜜餞,溫柔道:“實在不行,阿言不是還有我么,阿言想報仇,我便是阿言的劍。” 沈長風(fēng)的手指顫了顫,終是忍不住撲進(jìn)他懷里嚎啕大哭。 葉嶼輕輕拍著他的背,姿態(tài)坦蕩神色憐憫,附在江緒耳邊低語:“等過兩天,上京城里沒那么緊張了,我悄悄帶你去一趟天牢,但阿言這幾日一定要好好吃藥,等你好了,我便將你之前未學(xué)完的基本功全部教給你。” 沈長風(fēng)這才慢慢平穩(wěn)了心情,后知后覺地不好意思起來。 “葉哥哥,”他看向葉嶼的眼神帶著幾乎難以掩飾的懵懂情感,“幼時只有你愿意帶著我玩,如今也只有你懂我。” “那自然,”葉嶼爽朗一笑,“我同阿言可是知交好友,自然是要幫著你的?!?/br> 嚴(yán)綏抬手蓋住江緒手中的水鏡,道:“天色不早,我?guī)闳ヒ娺^那位管事后,便回去吃飯吧。” 江緒點點頭,隨著他重新出了葉府,叩響后門跟常福報了個平安,對方還挺詫異他是如何從包圍的兵馬中逃出來的,江緒早有準(zhǔn)備,扯著嚴(yán)綏的袖子說是這位好心大俠救了自己,如今自己便跟著他,打算也學(xué)些拳腳功夫,日后去江湖上闖蕩。 不知為何,常福竟有些悵然,他點點頭,嘆道:“這樣也好,若是日后……罷了。” 江緒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擺了擺手:“沒什么,此處人多眼雜,你快走罷。” 于是這事便如此了結(jié)了,江緒跟嚴(yán)綏走在回去的路上,忽地想起些什么。 “師兄,”他扯了扯嚴(yán)綏的衣袖,“你可有顧沉的消息?” “不曾有過,”嚴(yán)綏看起來倒是不太擔(dān)心,“放心,他本就與沈長風(fēng)有不淺的關(guān)系,我們只需一直跟著沈長風(fēng),等時候一到,自然便能見著他了。” 此話頗有道理,江緒了然地點點頭,隔了會又道:“我總覺著葉嶼說要帶沈長風(fēng)去天牢這話也是假的?!?/br> 嚴(yán)綏勾了勾嘴角,眼神略有些諷刺:“自然是假的,過不了幾日,沈家人就該從牢中出來了。” “也是,沈大姑娘定然已經(jīng)找到了出來的法子,”江緒彎了彎眼,“不愧是師兄,將人心觀察得如此透徹。” 嚴(yán)綏只是含蓄地笑著移開了話題,沒有應(yīng)這句話。 洞察人心么? 不過是這葉嶼,與自己有些相似罷了。 而過幾日的情況也不出他所料,一紙詔書直接快馬送至天牢,圣人仁慈,沈太傅被貶為庶人回鄉(xiāng)養(yǎng)老,府中隨從重新發(fā)賣,不再問罪。 而就在詔書進(jìn)入天牢半個時辰后,一頂喜轎搖搖晃晃停在了門前。 緊接著,面若芙蓉,一身喜服的沈煙手持卻扇緩步而出。 喜樂嗶嗶叭叭,響徹上京城一百零八坊。 第38章 忍 坊間都說高司空行事荒唐,未行三書六禮,只是一頂紅轎吹吹打打抬至天牢門口,甚至到了司空府后也只是大門一合,連昏禮都未行。 但所有人都知,今后便沒有那個名冠上京城的沈大姑娘了,她入了司空府,高司空說她是妻便是妻,若哪天煩了,說是妾,說是府上婢女,也無人能置喙。 誰讓圣人的態(tài)度就是如此。 “說起來,這事我當(dāng)年也聽過兩耳,”渺音袖袍一拂,將好好的棋盤打得亂七八糟,“這高司空在五六年前時被治了個腰斬之刑,說是……冒犯了宮中的貴妃娘娘。” 嚴(yán)綏端著茶盞,手指略微一抬,棋子便咕嚕嚕地分好類躍入棋簍中。 “前輩方才并非沒有破局之法,如此做,未免有些失君子之儀了?!?/br> 渺音極明顯地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君子,不想下就不下了,換簡樓子來都不敢跟我多講兩句道理。” 嚴(yán)綏但笑不語,渺音在他清凌凌的眼神中漸漸煩躁起來,不由柔柔一笑,往他這邊湊來:“你這小輩,如此看我可是覺得我好看?” 他煙波慢悠悠一轉(zhuǎn),看向江緒:“怎么,不怕你這好師弟……看了難受?” 江緒這才回過神來,瞧見他們的神情姿態(tài)時忽地有些惱,不用瞪了渺音一眼:“我?guī)资畾q時都不會如此下棋,您這就是沒有棋德!” “棋德?”渺音聽得他隨口說的這詞,不由噗嗤一笑,“我怎么會有這種東西,高司空都比我有德!” 江緒被他噎得沒話說,只好去抓嚴(yán)綏的袖子,眼神中透露著點不甘心。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臉皮的人! 嚴(yán)綏反手包住他的手掌,輕笑了聲,道:“前輩活得通透,于尋我之道上頗有造詣,還是先說說破夢之法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