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師弟！”他揚起笑臉對那身影揮揮手，“我同雅打算去招搖山玩兩日，你要不要一塊兒去散散心？”

    “不了，”江緒睜開眼，聲音輕輕，“師兄說不準(zhǔn)要醒了，若沒瞧見我，是會難過的?！?/br>
    那場浩劫過后，江緒同嚴(yán)綏僥幸地活了下來，只是一身修為散得七七八八，程閻同雅將他們帶回了瓊霄峰上，這事在宗內(nèi)倒也沒什么人覺得不妥，畢竟這二人都險些為了救世死了，再說往前的事也不太妥，江緒在床上躺了足足三個月才能下床走動，又潛心修煉整整三年，才勉強(qiáng)恢復(fù)了些修為。

    而嚴(yán)綏則是至今都還未醒來。

    彼時他連身軀都已經(jīng)開始虛弱，還強(qiáng)撐著在最后護(hù)了護(hù)江緒，回到無極宗后藥長老帶著藥堂內(nèi)實力高深的修者們整整在房內(nèi)忙活了十日，才將他救下來。

    只是終究傷勢太重，誰也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能醒，而醒了后，也再難恢復(fù)到“m”“'f”“x”“y”%攉木各沃艸次從前的境界了。

    江緒聽完他們的話也沒說什么，只是再沒離開過瓊霄峰半步，白日便在院中打坐練劍，晚上便在嚴(yán)綏房內(nèi)守著，如此一過便是三年，誰都勸不住。

    程閻和雅怕他悶出毛病來，便時不時上來陪他聊聊天，又想盡法子試圖帶他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可惜沒一次成功，今次程閻過來，其實也沒抱太大希望。

    “我們是打算到招搖山中尋一尋狌狌，”他往江緒旁邊一坐，自顧自地往下說，“這靈獸聽說有趣得很，能知曉所有過去之事，剛好那狐妖最近成日來山門處挑釁，我實在受不了了，想出去避避風(fēng)頭?！?/br>
    江緒神色微微一動，忽地道：“我也去?！?/br>
    狌狌通曉過去之事，那會知道上輩子發(fā)生了何事嗎？

    他倏地站起身，道：“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日便走?！?/br>
    程閻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時一疊聲應(yīng)道：“好好好，我去叫雅，江師弟不可反悔！”

    江緒被他的神情逗得一笑：“放心，絕不反悔，我也挺想見見這狌狌的?！?/br>
    招搖山中同樣是一片蕭索之景，江緒找了借口同程閻二人分開走，本以為自己要尋許久，卻不曾想才走沒多久，便瞧見林中站著個似猿的靈物盯著自己，在瞧見他注意到自己后，那靈物張口吐出人言：“我曾受過子霽君恩惠，如今知道你要來，在此等了許久了?！?/br>
    江緒這才稍微放松了點警惕，禮貌道：“那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我是為何而來?！?/br>
    狌狌點了點頭，聲音滄桑：“懷光君想問上輩子之事，讓我想想該從何時說起吧，這些事說來有些長，懷光君不若坐下聽。”

    江緒微微頷首，在他身邊坐下。

    “上一世時，師兄究竟為何會愛上狐妖？”

    “子霽君從未愛過那九尾狐，”狌狌道，“那年你偷偷跟去北州，遭了幾個yin猥魔修的算計，險些被害，子霽君也是在救下你后突然開竅，驚覺所謂的生死情劫應(yīng)在了你身上，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劫該如何破，天道早便告訴過他得殺妻證道，子霽君這才會故意中了九尾狐的情咒，試圖將應(yīng)在你身上的劫轉(zhuǎn)移到她身上去?！?/br>
    江緒卻想到了些別的什么：“可逆天改命者幾乎沒有善終的?！?/br>
    “的確如此?！?/br>
    狌狌嘆了口氣，繼續(xù)道：“所以你間接死在了天道手中，本來你完成自己的使命后，便能再修一世飛升上界，可在你死后，跟你一塊來的那兩人在無極宗外的山上偷偷埋了你，你體質(zhì)特殊，魂魄久久不能脫離那處，直到合歡宗宗主回到中州，這才將你帶到洞天福地，蘊(yùn)養(yǎng)于梧桐木之中，想讓你成為鬼修重歸人世。”

    “可那樹上棲著一只惡鳳，那是子霽君的最后一樁功德，他斬鳳時亦斬斷了梧桐木，寄居其中的你頓時魂飛魄散，而子霽君還是應(yīng)了殺妻子證道的劫，但他已經(jīng)不記得這回事了，他殺了九尾狐，成功飛升，偏偏也就是飛升的那一瞬，狐妖的情咒再也無法蒙蔽他的神魂。”

    “他想起了一切，瘋了?！?/br>
    江緒短促地喘了口氣，想起在北州時嚴(yán)綏的種種不對勁，莫名有些不安：“所以他……墮魔了？”

    “是有那么一段時間，”狌狌長長地嘆息，“他為了復(fù)活你，拿狐妖練了許多次手，又去歸墟待了數(shù)千年，無果后回到中州，懷疑你的魂魄被困在無極宗外不得超脫，結(jié)果碰見了同樣瘋瘋癲癲的合歡宗宗主，這才知道自己害得你魂飛魄散，莫說復(fù)生，連轉(zhuǎn)世都不能?！?/br>
    江緒腦中已是一片空白，本能地追問：“然后呢？”

    “然后他將自己鎖在世間至陽之地千載，震碎所有經(jīng)脈自廢修為，而后又是千載，重新以劍入道，破關(guān)而出?！?/br>
    說至此，狌狌的語氣中帶上了些驚懼：“子霽君將整個修真界都屠戮了，最后提著劍殺上三十三重天外，以這種法子逼得天道不得不答應(yīng)他重來一次的要求。”

    江緒沉默許久，才啞聲道：“他不應(yīng)該會做這些事。”

    “子霽君那時已經(jīng)瘋得徹底了，”狌狌道，“先是在即將飛升時入魔，那般程度的魔氣沖擊神魂，換做旁人是要直接成為毫無理智的大魔的，而后又是在至陽之地自廢修為，重修入道，那般極致的痛苦足足持續(xù)了千載，他能活著已是連天道都無法預(yù)料的事。”

    “可哪里值得？”江緒紅了眼，“單單為了我，又哪里值得受這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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