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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昏睡時,左手腕內側,緩緩浮現出清晰的“銀虎”印跡,然后又慢慢消失,除了皮膚隱約有些不平整以外,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 蘇衡再次醒來時,整個人神清氣爽得不可思議,小憩空間的功效竟然這么強大?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已經換了一輛再尋常不過的馬車,車上堆滿了戍邊清單上的物品。 這又是怎么回事? 他撩開轎簾,雖然滿眼都是厚厚的積雪,卻也知道這里就是昨晚遇襲的地方,可環(huán)顧四周,既沒有奢侈得離譜的大馬車,也沒有萌兇萌兇的大猞猁,更沒有蘇家斷了馬頭的馬車。 蘇衡伸出雙手,看著一片又一片雪花落在蒼白的、沒有半點血色的手掌心,落在素白的指尖,沁涼的觸感向上蔓延。 天地雪白一片,沒有半點血跡,仿佛大夢一場。 蘇衡憑著原主的記憶,用力一抖韁繩,“駕!”趕著馬車調頭,向綏城馳去。 綏城的城門已經大開,除了守衛(wèi),空蕩蕩的像座空城,睡眼惺松的守衛(wèi)見到蘇衡像沒看到一樣,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就放他入了城。 蘇衡的馬車剛駛入雁南巷時,就看到巷子盡頭兩個相扶相偎的人影,是望眼欲穿的蘇氏夫婦。 “衡兒?!”白霜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衡兒!”蘇行遠大步向前,也沒忘記牽著妻子的手。 蘇衡駕著馬車一溜跑,停在了蘇宅門前,剛一腳踩在雪地里,就被蘇氏夫婦扶著上下打量,真摯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很暖。 “阿爹,阿娘,你們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我們沒事?!碧K氏夫婦異口同聲。 蘇衡目測了一下,看他們舉止并沒有受傷的樣子,又問:“蘇伯怎么樣了?”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位忠誠訥言的老人家是怎么撲向黑衣人又怎么倒在血泊里的。 “我已經給他治過傷了,好在傷藥夾板都有,現在廂房睡著了?!碧K行遠隱在寬袖里的拳頭捏得死緊。 “快進去,進去說。”白霜落不著痕跡地抹了一下眼淚。 “對,進去說。”蘇行遠有太多問題想問,一時不知道先問哪個。 蘇衡把馬車趕到后院系好,邊走邊打量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蘇宅,走到臥房時,倒在地上的門板,提醒著他們昨夜是怎樣的驚心動魄。 三個人齊心協(xié)力,把門板重新裝上,又把滅了的炭火重新點燃,只一柱香的時間,屋子里又像昨夜那樣溫暖了。 三人又匆匆洗漱一番,圍在廚房吃早食,隔著熱氣氳氳互看一眼,還都有些驚魂未定。 蘇家祖訓:“食不言寢不語?!?/br> 蘇衡捧著大海碗,大口吃著香噴噴的嬌耳,很快驅散了凝在胃里和四肢百骸的寒意,整個人都暖了起來。 回到臥房,蘇衡并沒有立刻躺下,契約已經簽了,小憩空間也已經打開了,現在第一樁火燒眉毛的事情,就是把原主的病秧子身體盡快養(yǎng)起來。 他下定決心要守護蘇家,就不能讓身體拖了后腿。 順著原主的記憶,蘇衡再三考慮后覺得,原主的病秧子身體多半是先天不足,后天心肺功能似乎有些問題,但是原主并沒有明顯的心臟病和肺功能缺陷的癥狀。 這次病死應該是跳江受寒肺炎所致,現在他并沒有咳嗽,也沒有明顯的呼吸困難,配合飲食和運動,應該可以調養(yǎng)起來。 蘇衡原本就是急性子,在外科輪轉了那么久,更是急上加急。 于是,他把臥房整理出一個三人寬兩人長的空地,向阿娘要了毪子鋪上;又從院子里找了幾塊青磚搬進房里,開始他為期一個月的健身計劃。 “衡兒,你這是怎么了?”蘇行遠很高興兒子不再整日躺著,卻又有些詫異。 “阿爹阿娘,是誰救了我們?”蘇衡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問得很隨意。 蘇行遠和白霜落互看一眼,最后實話實說,蘇衡暈倒他們同時遇襲,醒來以后就已經在蘇宅,攜帶物品一樣不少,蘇伯也躺在臥房里,臥房門上粘著一張“別擔心”的紙條。 不論他們如何回憶,都想不出所以然,面對蘇衡的疑問,也只能回答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才最讓人心驚膽顫,一室靜默。 許久,蘇衡才打破安靜,問:“阿爹,您知道雅公子嗎?” “沒聽說過。”蘇行遠詫異地看著蘇衡四肢著地趴著,身體繃成木板的樣子,一起一伏得很吃力。 “四月初九,我要與國都城調來的醫(yī)士們,一起去無當山的銀虎營當戍邊軍醫(yī),為期一年?!碧K衡剛做了三個俯臥撐,兩條小細胳膊就開始發(fā)抖。 “什么?!”白霜落手里的臉盆咣當掉在地上,濺了一地的水。 苦熬多日的蘇行遠好不容易能喘口氣,聽到這樣的消息,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上不來。 就蘇衡的身子骨,去戍邊營地和送死沒什么區(qū)別。 “雅公子救了我們蘇家,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蘇衡很淡然,“他沒有提其他要求,只是讓我去當一年戍邊軍醫(yī)?!?/br> “孩兒今年也有一十八歲了,也該擔起為人子的責任?!?/br> “放心吧,阿爹阿娘,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可以把身子養(yǎng)好的,馬車里有全套的戍邊用物品,我連虎營腰牌都有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