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頁
蘇行遠、白霜落和蘇伯三人交換眼神,所有的顧忌和擔(dān)憂都一笑而過。 白霜落又想起一樁擔(dān)心的事情:“可是,衡兒對全城媒婆說心有所屬,這可如何是好?” 蘇伯不假思索地回答:“衡兒喜歡的,自然是最好的?!?/br> 正在這時,鄭鷹站在臥房外高聲問道:“蘇郎中,歇下了嗎?” “沒有,”蘇行遠應(yīng)了一聲,趕緊開門,問,“姐弟倆怎么了嗎?” 鄭鷹提著一個包袱:“蘇家小院有沒有什么特別安靜的地方?” 蘇行遠雖然不明白鄭鷹的意思,但也知道他有與眾不同的身份,就把他帶到了白霜落拜供的小佛堂里。 鄭鷹進了小佛堂,找了個小桌,把包袱打開,露出一堆牌位:“您看?!?/br> 蘇行遠大吃一驚,趕緊拉著鄭鷹凈了手,又轉(zhuǎn)回去,恭敬地把牌位逐一擺好,看了又看,心里很不是滋味兒,有祖父祖母叔伯和母親兄長的…… “這姐弟倆是孤兒啊,”鄭鷹打小像野草一樣生長,沒感受過什么關(guān)愛,對這些牌位看得極淡,忽然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蘇郎中,他們都姓趙啊,您看,還有趙柳氏……” 蘇行遠也想到了:“鄭鷹你看,年長者的牌位,做工和木料明顯比其他人的好,趙柳氏的最差……家道中落得很明顯?!?/br> “他們會不會是我們要找的人?”鄭鷹的眼睛亮得驚人,“趙禮只給了自家地址,說妻子姓柳,女兒小名叫月兒,兒子小名叫石頭?!?/br> 病房里,老繡娘也是苦命人,都沒有自己的孩子,照顧起姐弟倆十分精心,剛喂他們吃完兩勺米糊,抱著輕輕地拍嗝,見到匆匆趕來的蘇行遠和鄭鷹,有些詫異。 姐弟倆對陌生人非??咕埽灰约耗軇?,決不讓旁人碰觸,像掉進陷阱里的受傷小獸。蘇行遠很確定,如果不是身體太虛弱,他們的反抗會非常激烈。 蘇行遠摸了一下弟弟的頭,無視弟弟努力遠離的姿勢,輕聲問道:“你是不是石頭?” 弟弟一張小臉瘦得只剩兩個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 “你是不是月兒?”鄭鷹盡可能讓自己溫和。 jiejie勾著頭盯著鄭鷹,仿佛隨時要逃,一怔,然后小幅地點了點頭。 “你們阿爹是不是姓趙?單名一個禮字?”蘇行遠多年行醫(yī),身上有令人信任的特質(zhì)。 “趙禮,四年七個月前離開家當(dāng)戍邊軍醫(yī)。他個子不高,比我矮一些,有點瘦,對了,他的左手腕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右手食指上有一個疤……他說是被蠟燭燒的……” jiejie和弟弟楞住了,大眼睛里很快蓄滿淚水。 淚水足以說明一切。 鄭鷹長舒一口氣,去院子里給雅公子發(fā)了一封急信,說明姐弟倆的危重情形。 蘇行遠摸著姐弟倆的頭,繼續(xù)溫和地說:“你們家人的牌位,在我家小佛堂里供著,等你們身體好了,我就帶你們?nèi)ヒ娝?。?/br> “你們阿爹呢,和我的兒子一起,住在很高的山上,上山路很難走,身體不好撐不住,明白了嗎?” 姐弟倆能聽得懂官話,卻只會說方言,聽了蘇行遠的話,明顯激動起來。 “我姓蘇,你們可以叫我蘇大伯,這兩位是繡姨娘,她們一直在照顧你們;白日里給你們做吃食的是,是白姨。這里是我家,我是郎中,前段時間還和你們的阿爹一起給人治病?!?/br> “今晚如果你們好好睡覺了,吃夜宵不吐、不拉肚子的話;明兒一早,我讓你們的蘇二伯,給你們做個蟈蟈籠子,等你們好些了,一起捉蟈蟈?!?/br> 姐弟倆努力點頭,表示聽懂了。 “你們不會說官話,來,我們約好手勢,疼或者不舒服就指哪里,想吐就這樣,想拉肚子就這樣……”蘇行遠親眼看到姐弟倆的表情變化,這才明白,治療方案里提到的姐弟倆戒備和溝通的問題。 姐弟倆很努力地聽,努力地記,很快就能給出準(zhǔn)確的反應(yīng)。 橫亙在他們之間那堵厚厚的戒備之墻,就這樣,出現(xiàn)了巨大的裂縫。 “行了,現(xiàn)在趕緊睡,不好起來,什么都沒有?!碧K行遠故意說得有些兇。 姐弟倆動著嘴巴,忽閃著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蘇行遠離開病房,找到鄭鷹:“能不能給衡兒發(fā)一封信?” “可以。”鄭鷹不假思索地回答。 “既然是趙禮的孩子,我們就要使出渾身解數(shù)去搏一下!”蘇行遠說完,把要傳達給蘇衡的消息告訴鄭鷹。 子夜時分,大雨終于停了,一只黑色信鳥從蘇家小院飛出,徑直向山上飛去。 * 作者有話要說: 蘇衡的大后方穩(wěn)定如故。 第117章 運寶司 蘇衡在“小憩空間”里醒來, 下意識摸了一下身側(cè),嗯,又是鐘昕不在身邊的一天。 馬道上晨跑, 食堂吃早食, 校楊cao練, 回到藥舍和銅錢趙小胖一起, 把布匹裁剪成紗布和繃帶,食堂吃午食,營地日常鋤草驅(qū)蟲,下午繼續(xù)做輔料, 找陳牛切磋武藝……忙碌而充實的一天。 傍晚時分, 蘇衡坐在木圍欄上望著橘紅、緋紅、粉藍等顏色交織而成的晚霞,“守護壯麗河山”的感覺油然而生。 撲楞楞飛來一只通體純黑的鳥兒,眼睛像紅寶石,落在欄木上, 歪著頭看蘇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