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與聽診器 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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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不理我了么?” 姜茶說這句話的時候, 委屈得像個受到欺負(fù)又討不到公道的小孩,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地時, 連哭腔都出來了。 莫隨心里一悶, 有點(diǎn)悶脹感迅速充斥了整個心房。 他張了張口,想不到要說什么,只好又抿起唇。 他們兩個的對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特別是楊波和趙津?qū)W,還有莫隨的學(xué)生,這幾個人離得最近, 看得最清,感覺自己簡直身處瓜田。 好家伙,人在路上走,瓜從天上來,這是什么狗血言情劇現(xiàn)場?。?/br> 學(xué)生:莫老師這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楊波趙津?qū)W:姜姐和莫醫(yī)生果然在一起了!不過現(xiàn)在這是搞哪樣? 三人一對視,都看到了對方的不解,但……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啊! 姜茶生氣極了,覺得這人真是討厭到了極點(diǎn), 怎么會有這樣的,心像石頭一樣硬,怎么都捂不化。 她心里委屈,眼淚突然就下來了。 除了莫懷安剛走的那段時間,莫隨就沒見她哭過,突然見她掉眼淚,他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著急起來。 他盯著她顫抖的胳膊, 失態(tài)地疊聲問道:“是不是疼?怎么搞的?發(fā)生什么事了?我先……” “我不要你管。”姜茶低下頭, 悶聲悶氣地打斷他,賭氣似的道,“你都不理我了,還問這些做什么,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你管?!?/br> 莫隨話被打斷,又聽她提到“死”字,心里頓時更加難受,難得覺得理虧,訥訥地叫她名字:“姜茶,你不要這樣……” “是你先不理我的?!苯杼痤^,小臉繃得緊緊的,掛著兩行淚,眼圈發(fā)紅。 莫隨見狀一怔,不由自主地跟她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姜茶頓時就愣了,道歉了?他道歉了?好呀! 她立馬打蛇隨棍上,追問道:“你錯哪兒了?” 莫隨張口結(jié)舌:“我……我……” 他知道她是想聽自己說不理她是錯,她也想聽他保證以后不會這樣,可是他有些說不出口。 這么多天以來的她追他躲,就像是一場無聲的拉鋸戰(zhàn),誰先低頭放棄誰就輸了。 嗯,他輸了,說好的不管她,不跟她說話,讓她知難而退的,他終究做不到。 看到她受傷他就覺得害怕,也覺得難受。 他抿起唇,眉頭也皺得緊緊的,“你怎么搞成這樣的?我先帶你去清創(chuàng)包扎吧?” “你不要轉(zhuǎn)移話題?!苯韬懿粷M,要不是胳膊疼她都想叉腰了,“你說你錯了,那你能不能知錯就改?能不能給我保證,以后不會不理我,不會不跟我說話?” 莫隨深吸一口氣,扭頭叫自己的規(guī)培生:“小楊,麻煩幫我準(zhǔn)備兩個換藥包和縫合包。” 規(guī)培生回過神,忙應(yīng)了聲,去準(zhǔn)備清創(chuàng)縫合要用的工具。 莫隨伸手抓過姜茶的左手,拽著她就往清創(chuàng)室走去,還不忘回頭對楊波他們道:“兩位可以先去處理工作,或者幫她先掛個號。” 說完拉著不情不愿還在生悶氣的人就走了,楊波和趙津?qū)W下意識地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才想起來,他不是兒科的么?清創(chuàng)縫合難道不該找外科醫(yī)生來? 倆人撓撓頭,搞不懂,算了,先把正事搞完。 于是他們先去看被送過來的傷員,得知對方已經(jīng)得到了及時的救治,倆人松了口氣,找到報警人的電話,請對方先過來照顧她一下。 清創(chuàng)室里,姜茶坐在套著一次性床套的治療床上,身前站著一臉嚴(yán)肅的莫隨,旁邊是換藥車,清創(chuàng)包打開著。 他手持鑷子,用碘伏棉球擦拭著她皮膚上的血跡,又問了一遍:“怎么弄成這樣的?” “不告訴你。”她哼了聲。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側(cè)臉上,有些出神地凝望著他專注的表情。 規(guī)培生在一旁觀摩cao作,聞言忍不住抬頭看她一眼。 小jiejie發(fā)脾氣的樣子跟他女朋友一毛一樣,完了呀,莫老師得罪女朋友了,會不會也像他一樣無家可歸呢:) 莫隨聞言,呼吸一深,手上的動作就重了一點(diǎn),“你說不說?不說……” 姜茶吃痛,剛收回去沒一會兒的哭腔又冒了出來,“不說你就怎么樣?你是不是要欺負(fù)我?” 莫隨嘆口氣,“誰欺負(fù)你,你不要……” 想說讓她別冤枉人,話還沒說完,她就不干了,竟然直接把手往回一抽。 莫隨沒防備,鑷子上的棉球直接就戳中了她傷口正中,痛得她悶哼一聲,眼淚直接就掉了下來。 他頓時臉一黑,“你老實(shí)點(diǎn)!” 姜茶理虧,又委屈,吸吸鼻子咬住嘴唇,不吭聲了。 她渾身散發(fā)著一股無聲的抵抗感,莫隨覺得無奈,只好說了聲對不起,然后才溫聲問:“出任務(wù)抓嫌疑人了?匕首傷的?可是怎么有木屑?” 他的聲音放柔和下來了,跟以前一模一樣,平靜和緩,仿佛能給人無盡的安全感。 姜茶忍不住回答他的問題:“不是,有人暈倒了,我們破門進(jìn)去的……被破的門板和門鎖的鐵皮劃的……” 莫隨聞言眉頭一挑,又想嘆氣了,“那這門破得真……可以?!?/br> 瞅瞅這皮rou外翻的,五六厘米的傷口肯定有了,他頭也不回地對學(xué)生道:“小楊,麻煩你去配藥間拿一支破傷風(fēng)過來?!?/br> 說完抬頭看一眼姜茶,“大概要縫五針,縫完針給你打一針破傷風(fēng)。” 姜茶抿著嘴唇不吱聲。 規(guī)培生點(diǎn)點(diǎn)頭出去了,清創(chuàng)室里瞬間便只剩他們倆人,莫隨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開始給她縫合傷口了。 說是縫五針,就真的一針也不多,一針也不少,縫之前莫隨還給她做了局麻,但縫的時候好像藥效還沒起來,她還能感覺到痛,眼淚又快要下來了。 呲牙咧嘴地問他:“你對每個患者都這么粗暴嗎?” 縫好最后一針,他剪斷線,把持針器放下,彎著的腰沒有立刻站直,而是脖子輕輕往前一伸,就和她四目相對。 而且距離很近,近到她能看清楚他每一根睫毛,也近到只要她一抬頭,就可以吻上他的鼻尖。 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后一仰,拉開了和他之間的距離。 然后聽見他發(fā)出一聲很輕的嗤笑聲,她的臉頓時就漲紅起來,仿佛只要拿針尖輕輕一戳,就能滴出血來。 她有些狼狽地別過頭,聽見他慢吞吞地說了道:“怎么會呢,我是兒科醫(yī)生,我的小患者們可都是祖國的幼苗,需要溫柔呵護(hù),至于你嘛——” 他拖長了聲尾,她忍不住扭頭看過去,只看見他白大褂的口袋里插著的一排筆,和他還戴著一次性乳膠手套的手,感覺手背已經(jīng)被汗濡濕,貼在了皮膚上。 莫隨看著她撲閃的睫毛,想到她今天一反常態(tài)的嬌氣和不講道理,忍不住意有所指地揶揄道:“能隨手給我一個過肩摔的姜警官,不至于承受能力這么差吧?” 姜茶:“……”你特么少拿這件事內(nèi)涵我!?。?/br> 她兇巴巴地瞪一眼這人,結(jié)果因為剛掉過眼淚,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潤潤的,威力大減。 莫隨沒被嚇到,反而頓時就笑出聲來。 拿著破傷風(fēng)疫苗和注/射/器的學(xué)生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這動靜,猶豫了一下,敲敲門。 然后忍著笑進(jìn)去,“老師,藥拿來了。” 莫隨接過藥和注/射/器,他立刻就走了出去,姜茶看一眼他,又看一眼莫隨,這下連耳朵都變紅了。 楊波和趙津?qū)W想去看看姜茶那邊怎么樣了,剛走到門口,就被規(guī)培醫(yī)生攔住,“那個……莫老師跟……有話要說,先別進(jìn)去?!?/br> 倆人一愣,楊波啊了聲,沖門口伸了伸脖子,什么都沒看到,就被趙津?qū)W拽著衣領(lǐng)避開了。 然后哥倆站在急診的門口對視一眼,好奇,太好奇了,到底是小甜劇還是虐戀劇呢? 倆人忍不住湊在一起討論:“你說姜姐跟莫醫(yī)生是不是吵架了?” “正常正常,莫慌,有哪對情侶不吵架的?!?/br> “你說這倆人在一起,誰聽誰的啊?” “那肯定是莫醫(yī)生聽姜姐的?!?/br> “……你確定?” “姜姐拳頭硬,莫醫(yī)生看起來不太禁揍的樣子?!?/br> 清創(chuàng)室里,姜茶低頭看著自己胳膊上的紗布,縫針時用的是黑色的線,一個個結(jié)打得整整齊齊的,連線頭都剪成一樣的長短,不過傷口紅腫猙獰,黑色的線附著在上面,顯得更加可怕了,幸好有紗布蓋著看不見。 莫隨在一旁收拾東西,用過的棉球、紗布、鑷子,都要扔到醫(yī)療垃圾桶去。 “隨哥。” 他聽見她小聲地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手一頓,側(cè)頭看向她,疑惑地嗯了聲。 姜茶坐在治療床上,仰起頭看他,目光微微有些忐忑。 “你以后……還理我么?”她問完,緊緊地抿起了嘴。 莫隨微微一愣,嗯了聲,繼續(xù)把東西都攏到一起。 姜茶用另一邊沒受傷的手拉了一下他的白大褂,問道:“那你討厭我么?” 莫隨搖搖頭。 姜茶也不介意他不說話,繼續(xù)問:“那你能考慮一下我不?” 莫隨又一愣,覺得頭有點(diǎn)大,這丫頭也太執(zhí)著了,還沒放棄?。?/br> 他嘆口氣,張張嘴剛要說什么,姜茶就繼續(xù)道:“你不要把上次那套什么情緒價值什么親密關(guān)系的話再搬出來糊弄我了,你都沒試過,怎么知道自己不能信任我,不能給我提供情緒價值?人不能預(yù)計到以后,你都沒有試過,怎么知道最后只有遺憾和傷害?” 她仰著頭,認(rèn)真地盯住莫隨的眼睛,“我跟你在一起就很高興啊,想你的時候高興,吃你做的菜也高興,這不是情緒價值嗎?” “你能不能跟我試試,萬一呢,萬一我們會很快樂呢?反正試試又不要錢,我們彼此家庭背景都了解,咱們誰都不會吃虧不會上當(dāng),對不對?” “至于工作忙顧不上家這件事,我沒有辦法啊,你不也一樣嗎,職業(yè)特殊性在這里,你不能這么雙標(biāo)……大不了、大不了等以后,我跑不動了,就轉(zhuǎn)后勤啊?!?/br> 她的表情非常誠懇,語氣非常的蠱惑,像是使勁鼓動人做某件事一樣,要是話術(shù)再好一點(diǎn),就像賣保健品的銷售了。 莫隨很難不心動,當(dāng)他主動過來問姜茶發(fā)生了什么事的那一刻,他就輸了,輸了一次的人,很容易一輸再輸。 他抿著嘴唇,眉頭皺了起來,目光微微閃爍。 姜茶看出了他的搖擺不定,又覺得他就是這種有話不肯直說的性格,心說反正都臨門一腳了,我再努努力好了。 于是她扯了一下莫隨的白大褂,等他被她扯得轉(zhuǎn)過身來,就松開手,伸長胳膊摟住了莫隨的脖頸,用力強(qiáng)迫他低下頭來。 莫隨:“?。。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