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文里當(dāng)正妻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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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得她一句“考慮”,裴知逸哪兒敢再放肆,于是眨巴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道:“小醫(yī)仙,我明日要去柳州?!?/br> “我知道?!睂ι纤@幅模樣,霍酒詞的語氣不由自主地緩和了幾分。 裴知逸挪了一下位置,雙臂交疊搭在浴桶邊緣,定定地瞧著她,“你說自己會考慮嫁給我,不能食言?!?/br> 霍酒詞糾正道:“你離開這里我才考慮?!?/br> 裴知逸眨了下眼,又道:“我剛剛幫了你。” 這一句句的,霍酒詞總覺得他有話說,板著臉道:“方才那事明明是你惹的,不叫幫?!?/br> “那也是幫了你?!迸嶂萏裘?,近一步道:“所以,你不該表示點(diǎn)什么?” 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艟圃~冷下臉,兇巴巴道:“表示什么?” 裴知逸也不拐彎抹角,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自然道:“親我一下吧。小醫(yī)仙,你那晚可會親了?!?/br> “……你下流!”他一提起那晚的事,霍酒詞頓覺面頰發(fā)燙,火辣辣的燙 ,怒火上涌,壓不住脾氣便去打他。 裴知逸側(cè)頭,一把握住霍酒詞的手往前拉。 “??!”霍酒詞撲在浴桶上,兩人離得近,四目相對。 “撲通,撲通,撲通……”浴桶里的熱水還冒著氣,煙霧繚繞。正當(dāng)霍酒詞以為裴知逸湊近要親她時,迎面潑來一抔水。 “混蛋!” 她反應(yīng)過來,裴知逸已經(jīng)跳出了浴桶。他身上濕漉漉的,嘴角勾著得逞的壞笑,“我要走了。” “快走!”霍酒詞咬牙,掬起一抔水潑他。 裴知逸不閃不躲,任由她潑?!澳銏?zhí)意留在侯府,是有重要的事要辦么?” 霍酒詞收手,垂著眼簾不語。 “看來你不打算告訴我?!迸嶂萜财沧欤瑥?qiáng)行拉過她的手,將懷中的令牌放到她手上,“倘若你遇著難事,拿它進(jìn)宮,錦靈會幫你,她幫不了,你去找父皇也行。” “……”霍酒詞望著手上的令牌發(fā)怔。裴知逸是當(dāng)朝太子,在太子面前,區(qū)區(qū)侯府算什么??桑羰钦娼恿怂膸椭?,她心里定會有還他人情的念頭。 到時再考慮嫁他的事,便不那么純粹了。 “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這令牌我不能要?!?/br> 聞言,裴知逸眸中一暗,語氣也跟著冷了下來,“給出去的東西我不打算收回來,你不要就扔了?!彼麙吡藪甙l(fā)絲上的水滴,本想說楚兼在暗中保護(hù)她,怕她又說不要,便將此事忍了下去。 霍酒詞遲疑。 “我真的要走了?!迸嶂莸吐曊f道,身子卻沒動。 “嗯?!被艟圃~應(yīng)聲。 “你早點(diǎn)歇息?!边t遲等不到自己想聽的話,裴知逸頓覺萬分失落,轉(zhuǎn)身往后窗走去。 少年的身姿不算寬闊,倒是十分精瘦,他垂著腦袋,稍顯落寞?;艟圃~靜靜望著他遠(yuǎn)去,一句話脫口而出,“路上好好照顧自己?!?/br> 裴知逸頓住身形,猛地回過頭來,雙眸錚亮,“你也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我要聽你的答案。”語畢,他開心地跳了出去。 霍酒詞握著手中的令牌,心思微動。 * 近來,孫牟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侯府管家,極少來布莊,可以說,只要霍酒詞不來,布莊上下就得聽羨鴦的話。 這日,霍酒詞早早來了桃夭布莊。 “你們小心點(diǎn)兒,這些布匹是要送去尚書府的。”一進(jìn)門,她便看到羨鴦在門口指揮店里的伙計辦事,倒沒端著,姿態(tài)依舊平易近人。 古人云,“人不可貌相”,今日看來,這話說得是一點(diǎn)沒錯。 話本里的情節(jié),她記得清清楚楚,羨鴦先是引著縹碧在花園里說些不利她的話,又故意讓夕鷺聽到,而夕鷺那傻丫頭信了,這才有了夕鷺謀害畫眉一事。 至于推她入池塘的那人,縱然話本里沒明寫,她也大概能猜到,是羨鴦。 這心機(jī)打理布莊可是屈才了,該去皇宮里斗斗。 “少夫人,早?!绷w鴦迎了上來,她長得清秀可人,一笑溫柔如水。 “早?!被艟圃~笑著回應(yīng)她,順道將內(nèi)心對她的恨意藏得干干凈凈。 這會兒時辰尚早,布莊里一個客人也沒有,伙計們都在搬運(yùn)送往尚書府的布料。她行至柜臺后,隨手翻了翻昨日的賬,數(shù)目比前些日子要真實得多。 “少夫人,這賬簿還有問題么?”好一陣,霍酒詞緘口不語,羨鴦慌了,以為自己又做錯了賬。 “沒問題,你很聰明?!被艟圃~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直把自己掐得淚水汪汪,這才裝出哀怨可憐的模樣。 見狀,羨鴦嚇了一跳,忙問:“少夫人,你不舒服么?” “我沒有不舒服。我只是在想,自己是個苦命人?!焙仙腺~本后,霍酒詞使勁擠出一滴眼淚,哀戚道:“昨日母親來同我說,她要給紀(jì)忱找個側(cè)室。你也知道,紀(jì)忱根本就不喜歡我,他心里只有畫眉一人,我是怎么爭都爭不過畫眉的。如今我想通了,與其讓紀(jì)忱娶其他女人當(dāng)側(cè)室,不如選一個我熟識的?!鳖D了頓,她側(cè)過頭,問:“羨鴦,你可愿喊我jiejie?” 羨鴦仔細(xì)聽著,斂眉垂眼道:“羨鴦不懂少夫人的意思?!?/br> 霍酒詞心里冷笑,嘴上卻說,“meimei這么聰明,怎么會不懂呢。你喜歡紀(jì)忱,敬茶那日我便看出來了。我們都是女兒家,你騙不了我的?!?/br> 羨鴦急急搖頭,惶恐道:“少夫人說笑了,羨鴦是奴婢,奴婢不敢肖想公子?!彼蛋迪胫约旱拇_愿意給紀(jì)忱當(dāng)側(cè)室,可王約素是斷然不會同意的。 霍酒詞掃了她的臉一眼,繼續(xù)道:“等我還完那六萬兩,母親必定會讓紀(jì)忱休了我,我一走,正妻的位置便空了。哼,夕鷺是因畫眉才被打斷雙腿的,你知道么,我恨她,我寧愿你來坐我的位置?!?/br> “……”羨鴦依舊低著頭,沒吱聲。她不明白霍酒詞為何親近自己,興許是為了討好老祖宗。若是如此,那她是在做無用功,因為老祖宗除了疼愛紀(jì)忱之外只疼她一個,對畫眉也只是愛屋及烏。 思索半晌,她略帶歉意道:“少夫人對不起,那日我沒能救下夕鷺。當(dāng)時眉娘子剛失去孩子,情緒激動,執(zhí)意處死夕鷺,公子為了安撫她便下令杖斃夕鷺,后來老爺求情,說夕鷺若是死了少夫人會瘋,公子這才饒了夕鷺的命,改為打斷她的雙腿?!?/br> “是啊,所以我咽不下這口氣。”每聽一字,霍酒詞捏著自己手便用力一分,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卻毫無知覺。 話本里寫著,那日她忙到夜里才回驚春院,剛進(jìn)門便被嚇了一跳,只見夕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渾身是血。 一念起那畫面,她殺人的心都有了。 日升,客人陸陸續(xù)續(xù)踏入布莊,不再適合兩人談話。 霍酒詞扯開嘴角,柔聲道:“你先去招呼客人,至于側(cè)室一事,等你想好了再說。母親那里你不必?fù)?dān)心,我有法子讓她看重你。往后,這布莊便要靠你打理了?!?/br> 羨鴦點(diǎn)點(diǎn)頭,沒答,只說:“少夫人,羨鴦去招呼客人了。” 她一轉(zhuǎn)身,霍酒詞面上的笑意瞬間消散,冷冷的,仿佛淬了冰。 連看半天,霍酒詞發(fā)現(xiàn)一件事,羨鴦挑布料的習(xí)慣依舊沒改,只按自己的喜好。 之前,她本想讓她吃虧漲漲記性。不過如今,她正好可以利用這事。 沒多久,繡坊徐管事過來送布料,布莊里的伙計都在招呼客人,霍酒詞便主動帶著徐管事去了后頭的倉庫。 路上,徐管事開口道:“霍老板,繡坊近來忙,這些布匹昨兒剛打上樹蠟,實在沒時間給你們曬,你們自個兒曬吧,我少收一成銀子,成么?” “無妨,繡坊生意好是好事,恭喜了?!被艟圃~笑道。她曉得,剛繡完的布匹會打上一層樹蠟,好讓繡品的顏色更加鮮艷,可樹蠟不親膚,容易叫人起疹子,所以得放置一月時間,或者拿到日頭底下曬幾日。 霍酒詞一一清點(diǎn)布料寫在賬本上。其中有羨鴦喜歡的浮光錦和細(xì)翡云棉,她停住筆,心頭驀然來了計策。 “霍老板,這些布料可不能與正常布料放在一處,得單獨(dú)放?!背鲇诤靡?,徐管事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了,多謝徐管事提醒?!被艟圃~看向倉庫,里頭分了三個地兒,一放可售賣布匹,二放陳年布匹,三放瑕疵品。 最后,她選了可售賣布匹的地兒。 布料有了,接下來,她得等一個機(jī)會。倘若這機(jī)會jsg遲遲不來,她便自己造一個。 * 沒幾日,宮里派人來購買布匹做一批新秋衣。 裴子渠覺著,自己給桃夭布莊介紹生意,紀(jì)忱一定會感激她,于是特地讓負(fù)責(zé)采買事宜的米公公來桃夭布莊購置布匹。 “哎呀,這些花色可真新穎?!泵坠と腴T檻,望著目不暇接的布料不住點(diǎn)頭,“還是公主有眼光。不錯?!?/br> 霍酒詞一眼看到他,心道,機(jī)會來了?!八?,啊……”她裝作一副無力的模樣,撫著額頭道:“羨鴦,我身子不大舒服,你去招呼米公公?!?/br> “這……”羨鴦有些猶豫,從一旁走了過來,小聲道:“羨鴦不敢?!?/br> “他可是宮里頭的大人物,倘若你談成了他的生意,母親一定對你刮目相看?!被艟圃~靠近羨鴦,拉著她的手道:“你想不想要這個機(jī)會?” “我……”說到讓王約素刮目相看的點(diǎn)兒,羨鴦便心動了。 霍酒詞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腦袋,難受道:“別怕,我在這兒看著,倘若你沒談成,我再出面?!?/br> “嗯,謝少夫人。”終于,羨鴦點(diǎn)了頭,上前招呼米公公。 霍酒詞單手撐著額頭,瞇眼看向羨鴦。此刻,她萬分緊張,生怕羨鴦今日劍走偏鋒。 “米公公打算買什么樣的布料,民女給您介紹?!碑吘乖诓记f待了一段時間,見過的人也多,羨鴦心里怕,明面上還是笑盈盈的,瞧著落落大方。 米公公側(cè)頭看她,翹著蘭花指道:“宮里打算給宮女們做一批新秋裝,你看著挑吧。” 羨鴦躬著身,恭敬道:“民女斗膽再問一句,這批秋裝是喜慶日子穿,還是平日穿?” “平日里穿。”似乎是新奇,米公公繞了架子走了一圈,目光在幾種布料上來回移動,“不用很喜慶?!?/br> 羨鴦應(yīng)聲,“好。請公公隨民女來?!彼龑⒚坠珟У郊?xì)翡云棉面前,一板一眼地介紹。 看到羨鴦選中細(xì)翡云棉時,霍酒詞捏著毫筆的手忽地一松。 所以說,做人還是該留一手,倘若當(dāng)初她直接點(diǎn)出羨鴦的毛病,今日的計劃便不會這般順利了。 “行,就選你挑的這三種布料,各要三千匹。雜家算算,一共十二萬三千四百五十兩,這樣吧,我們湊個整,十萬兩,以后宮里頭有什么要買的,雜家還來你們布莊?!泵坠律?,爽快定了羨鴦介紹的布匹。交錢時,他又補(bǔ)了一句,“倘若這些布料出了事,你們可得按規(guī)矩賠。” “公公說的是。若是這些布匹出了問題,我們桃夭布莊一定按照規(guī)矩賠償雙倍的銀子?!绷w鴦肅容道,心中雀躍不已。 不說這是宮里頭的生意,也是十萬兩的生意,自她經(jīng)手后,布莊從未做過這么多銀子的生意。況且,布莊里的布料從未出過事,她自然沒將后頭的事放在心上。 第33章 故作柔弱 華燈初上, 尋歡樓便是都城里最熱鬧,也是人最多的地方,王孫貴胄文人墨客爭相而來。 樓里絲竹亂耳,鶯燕成群, 眾人各找樂子嬉戲, 唯獨(dú)二樓中央的雅間房門緊閉。曾幾何時,這里也是熱鬧的地兒。 自打上次說出自己的隱私后, 衛(wèi)焚朝再沒找人扮演所謂的親情。屋內(nèi)空蕩蕩的, 桌上擺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剛端過來, 還冒著熱氣。 一聞,衛(wèi)焚朝便皺起了眉頭。這方子是霍酒詞今早差人送來的, 說是能調(diào)養(yǎng)身子。 他掀開被子,赤腳踩在柔軟的毯子上, 木然望著光溜溜的墻面。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他兩指并攏浸入藥碗之中,借著藥汁飛快在墻面上作畫,轉(zhuǎn)眼間,一張美人的面龐躍然墻上。 畫得極為傳神,尤其是那雙桃花眼, 嫵媚而稚氣,猶如蕩開了一泓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