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撥重臣后他當真了 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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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日,李成綺拖著病軀,親自至邊境。 呼聲萬歲,如山崩。 那一戰(zhàn)昆悅部族滅,戰(zhàn)況慘重李成綺不是不知,若滿空來當真親歷了蘭居一戰(zhàn),深恐周朝不是不可能。 滿空來低著頭,一動不動。 “繼續(xù)寫吧?!崩畛删_移開了目光。 滿空來拿起筆,繼續(xù)抄寫。 他輕輕地,顫抖地深吸一口氣,這時候方意識到自己后背已經(jīng)濕透了。 在漫天冰雪中,他被凍得四肢幾乎麻痹,卻還是拼盡全是最后的氣力,跟著那輛看起來最最溫暖的馬車。 但他很快被護衛(wèi)抓住了,護衛(wèi)驚愕于他湛藍的眼睛,爭論著他到底是不是頭長著人樣的狼崽子。 他面色發(fā)青發(fā)紫,在大雪中接近斷氣,突然那輛被皮毛包裹起來的馬車上有人下來了,風雪太大,他什么都看不清,他只記得那是個很溫和悅耳的聲音,那個聲音說:“陛下想見他。” 他手中死死地抓著一把斷刃,斷刃上黏著血冰,差點凍在他手上。 斷刃被護衛(wèi)扯了下來,他像只幼犬似的,被拽著后頸,扔到馬車上。 車內(nèi)的熱氣讓他恍惚。 恍惚是春天到了。 他呆呆愣愣地覺得那些死人和硝煙都是夢。 春天來了。 車內(nèi)燃著暖意融融,又尊貴得不可攀附的香氣,他吃力地抬起頭。 他對上一雙眼睛。 一雙仿佛裹挾著冰雪,甚至比冰雪更為冷淡的眼睛,他被這雙漆黑的眼睛凍得瑟瑟發(fā)抖,可下一刻那雙眼睛的主人便笑了,眉眼彎彎,一點紅痣若隱若現(xiàn)。 這雙眼睛的主人實在漂亮,比滿空來見過最美麗的花都明艷。 他偏頭,與身邊的身長玉立的高挑青年笑著說了幾句話,滿空來耳邊隆隆,什么都沒聽清。 滿空來想,他一定是死了,不然怎么會見到這樣冷艷逼人又高高在上的人呢? 滿空來握緊了竹管筆,須臾后又松開,安靜地撰錄書寫。 “孤不想喝。”他聽見李成綺說。 滿空來悄悄抬眼,看向李成綺的方向。 李成綺趴在桌子上,卻還不老實,垂下的發(fā)尾隨著他的小動作搖搖晃晃,他下巴抵著桌子,這樣看起來臉比以往圓了不少,有點少年人的稚氣,“孤病都好了。”他苦著臉同謝明月討價還價。 “臣早上還聽見陛下咳嗽了?!敝x明月不為所動,他將那碗黑漆漆的藥汁放到李成綺面前,“陛下,良藥苦口?!?/br> 李成綺苦著臉看那碗藥。 他表現(xiàn)得如此天真,和方才冷漠迫人的帝王仿佛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這是今日最后一碗?!敝x明月道。 “最后一碗?” 謝明月點頭。 李成綺被苦藥熏得神智都要盡失,他端起藥碗,一仰頭,咕嘟咕嘟將一碗藥喝了大半。 幾滴藥液蹭在他殷紅的嘴唇上。 謝明月取了手帕,給他拭了拭唇角。 李成綺雖然覺得不那么合適,但也由著他去了,畢竟不是什么大事。 然后一個涼涼的小玩意被送到了口中。 甜,但不如桂花糖那樣甜,口感甜中帶涼,十分清爽干凈,還微微有股茶香。 “太醫(yī)院做的?!敝x明月道。 李成綺含在口中,“還有嗎?” “一日一粒?!敝x先生回答。 李成綺含糊道:“孤知道國庫里錢不多,但應該還沒少到連孤吃藥都不夠的地步?!痹捯粑绰洌直毁N著嘴角送了一粒糖。 李成綺滿足地瞇起了眼睛,活像一只剛剛吃過飯餮足舒適,正欲舔毛的小狐貍。 一顆糖不夠,兩顆便心滿意足。 滿空來壓下了滿心震驚。 很難想象,周朝的皇帝,名義上至高無上的天子,竟然如此好滿足。 不同與他先前所見的那個男人,那位多病而心機深沉帝王的勃勃野心,只能靠血與刃來填滿。 滿空來挺直腰背,專心致志地抄書。 謝明月進來時便看見滿空來跪坐在皇帝旁邊抄書,腰背挺得極直,愈發(fā)像一株將欲盛放的寒梅。 謝明月只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 他拿出一封奏折,遞給李成綺,道:“是王爺向陛下請安的奏折,王爺還在奏折中問,明日想要入宮拜謁陛下,不知陛下可允準嗎?” 李成綺掃了一眼就還給謝明月了,內(nèi)容同謝明月說的無甚差別,他有點奇怪道:“自然允準?!?/br> 這點事有什么非得告訴他的必要嗎? 還是說謝明月看他太閑了,想給他找點事情做? 謝明月又道:“陛下,王爺為皇室貴胄,身份貴重,陛下可要親自回言?” 李成綺剛拿起滿空來抄完的紙,隨意道:“先生拿朱筆回便是了。” 謝明月點頭,道:“是?!?/br> …… 太后寢宮內(nèi),宮人伏身在地,瑟瑟發(fā)抖,對著那眉宇揚起的著華貴宮裝女子顫聲道:“娘娘,奴婢無能,陛下一整日都同謝太傅在一處,奴婢實在無法當著謝太傅的面請陛下來……” 話音未落,一盞茶從上面重重摔下! 熱水四濺,落在人身上竟起了一層白煙。 那宮人裸露在外的手被熱水燙得通紅guntang,內(nèi)里想必更加駭人,她卻連一聲痛呼都不敢有,一語不發(fā)地跪在地上叩頭。 靖爾陽坐在下首的位置,勸道:“娘娘息怒,莫氣壞了身子?!?/br> 靖嘉玉冷笑道:“瞧瞧,這便是哀家生養(yǎng)的好兒子,與外人沆瀣一氣,欺負起自家人了?!?/br> 靖嘉玉卻道:“娘娘,陛下的孝心您是知道的,您是陛下的生身母親,又陪著陛下受了這么多的苦,說句不敬的話,若是沒有娘娘,怎會有今日的陛下?”他壓低了聲音,“陛下對您是孝順的,若非有人離間骨rou,陛下怎么會不見您派去的宮人?” 這個里間骨rou的人是誰,他們都清楚的很。 靖爾陽站起來,過去為太后斟茶,雙手捧著遞過去,繼續(xù)道:“眼下王爺馬上就要回來了,jian臣必受誅,您何必為了個將死之人生氣呢?” 靖嘉玉接過茶,猶覺得不解氣,但這次卻并沒有直接摔在地上,而是啜飲了一小口,看著對自己賠笑的靖爾陽勉強道:“好茶?!?/br> 靖爾陽登時笑逐顏開,道:“這是王爺贈的,是今年新摘的石巖白,攏共得了不到七兩,盡數(shù)送到您這來了?!?/br> 李旒對于他們一家的用心,連靖嘉玉自持是太后都覺得受寵若驚。 李愔不過是個無權無勢,還未親政的小皇帝,怎么就這樣得李旒青睞? 她點點頭,道:“王爺太有心,哀家都有些受之有愧了?!?/br> 靖爾陽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受之有愧的?!?/br> 他表面平靜,內(nèi)里卻還是著急。 連太后的人都進到不了李成綺面前說句話,他又有什么辦法? 這迎接的事擺明是做不成了。 靖爾陽本想小皇帝親自出宮迎接,好處卻全算在自己身上,做個人情,權當是對李旒這么多恩惠的投桃報李。 不曾想李旒回來,莫說是出城迎接,便是連宮宴都沒有,他面上亦覺得沒有光彩,生怕李旒看輕他辦事的能力。 …… 呈上去的奏折已被快馬加鞭地發(fā)回。 李旒打開奏折。 洋洋灑灑千余言,其后只朱批照準二字。 這是謝明月的字。 堂而皇之地,耀武揚威地落在奏折上。 落在他小心翼翼地詢問:臣可否入宮覲見這行字之前。 李旒面無表情地合上奏折。 作者有話說: 接不上的話看一下上一章哈,我增加了兩千字(已經(jīng)買過的寶貝刷新一下就好,不用額外付點數(shù)。) 非常感謝寶貝們的關心和提前的生日祝福,啾咪,嘿嘿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7章 宣親王李旒的車駕浩浩蕩蕩地駛過官道。 李旒安靜地坐在車內(nèi), 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案上放著的琴。 這是一把通體漆黑的琴,連琴弦都是暗色, 陽光透過車簾照進來, 落在琴身上,卻全部被吸納在了這片沉靜的黑暗中。 周崇水德,尚黑。 這把漆黑的琴便名為周琴。 李旒輕輕地,緩緩地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