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鳳崇明一聽,兩眼一翻,就暈死過去了。 這時(shí)門外有急促的腳步聲,想來是鳳崇明的侍衛(wèi)聽到了叫聲,欲來救駕,蕭景姒處之,淡然:“紫湘,把人扔出去?!?/br> 紫湘領(lǐng)命,托著鳳崇明一只腳,蠻力往外拽,這一拽,那玉簪直直往檔里頭扎,不省人事的鳳崇明哀嚎了一句,就又昏死了,那場面…… 沈銀桑被這主仆二人,嚇得不輕,根正苗紅的大家閨秀,哪里見過這等血腥場面,瞪著眼:“你——”說不出話來了。 沈銀桑生得貌美,眉目柔和,良言寫意的畫中人兒似的,性子如水,寧靜雅致,卻少有人知,便是這樣一個(gè)溫婉清透的女子,性子卻那般剛烈。 蕭景姒抬眸,與之對視:“貴妃娘娘,傷己,不如傷人?!鳖D了片刻,她說,“總要先活下去?!?/br> 沈銀桑瞠目結(jié)舌,她是怎么知道,她拔下簪子的初衷,不是要傷人,是要傷己,若不能清清白白,便一死了之,從鳳崇明踏進(jìn)她院子一步之時(shí),她便下定了決心。 總要先活下去…… 千言萬語,如鯁在喉,沈銀桑只道了二字,紅了眼:“謝謝?!?/br> 蕭景姒只是笑笑,轉(zhuǎn)身離去。 沈銀桑喊道:“可否告知,你是何人?” 她回眸,道:“蕭景姒?!?/br> “請蕭姑娘多加小心,明嬪娘娘與奕王都是睚眥必報(bào)之人?!?/br> 蕭景姒頷首,她啊,還是這般溫柔善良,是株惹人憐愛的解語花呢。 推開殿門,鳳崇明的侍衛(wèi)都在外頭,面面相覷,卻無一人敢上前,是畏,是懼,對這新上任的國師大人,皆是膽戰(zhàn)心驚。 “我不會殺人滅口,”她道,“若是你們守口如瓶的話,如若不然,”話,留了七分,點(diǎn)到即止。 如若不然,如若不然…… 沒有人知道,這位國師大人,會有多心狠手辣,會不會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還是殃及池魚殘害家人…… 十幾個(gè)侍衛(wèi),各個(gè)頭冒冷汗,不敢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 嗯,真聽話。蕭景姒甚是滿意,便不再逗留,整裝走出了香榭院。 冷宮北側(cè),香榭庭院,貴妃沈銀桑獨(dú)居,一日,奕王鳳崇明誤入,沈氏貴妃與其爭執(zhí),以發(fā)簪自傷,性命無虞,卻損壽命,身體便自此一落千丈,帝聞之,只道十子有失分寸,罰其面壁。 上一世,沈銀桑折損了半條命,換來的,只是鳳崇明三日面壁,大概因?yàn)樗菞夊?,是周王與右相府的棄子,便只能這樣任人欺辱。 紫湘不解:“主子,您并非愛管閑事之人,為何會替一個(gè)冷宮的妃子出手?!?/br> 蕭景姒輕笑,似真似假的口吻:“興許,我上輩子欠了她?!?/br> 上一世,倒確實(shí)有欠于她,那時(shí),大婚次日,她便以皇后之尊入了冷宮,帝娶蕭家女為新妃,她在冷宮臥病在榻無人問津時(shí),是沈銀桑送了一碗湯碗給她。 沈銀桑與她說:“總要先活下去?!?/br> 她還說,她喚銀桑,是右相沈府嫡女沈銀桑,與周王是表親,年前被家中送進(jìn)宮中為妃,與她一般遭遇,入宮第二日,便進(jìn)了冷宮。 她還說,她便住在隔壁的香榭院,有事可以喚她,相互有個(gè)照應(yīng)。 那時(shí)候蕭景姒便想,右相府沈家一門心思想助周王榮登大寶,各個(gè)都跟人精似的,怎就養(yǎng)出了沈銀桑這個(gè)善良得不像話的女子。 回憶至此,蕭景姒不禁笑道:“日后多照應(yīng)些她?!?/br> 紫湘點(diǎn)頭,心有疑慮。 剛走出冷宮,便見鳳朝九急匆匆趕來,迎面遇上,他說:“不要告訴他人,你見過本王?!?/br> 一個(gè)是皇帝胞弟,一個(gè)皇帝棄妃,若為外人所知,那便又要傳出來一番宮廷秘聞了。 蕭景姒點(diǎn)頭,回道:“也請十六爺也不要告訴他人,你在此見過我?!边@殘害皇子的罪,她還不想擔(dān)。 鳳朝九雖不明其意,卻點(diǎn)頭允諾,隨即,便繼續(xù)匆促地往香榭院走去,步履有些亂,想必是焦急不已。 蕭景姒瞧著鳳朝九遠(yuǎn)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上一世,鳳崇明面壁幾日后,一日里,去宮外喝酒,途中被歹徒傷了三刀,去了半條命。 這‘歹徒’,是鳳朝九無疑。 鳳朝九對沈銀桑,情入衷腸,只是,有情人難成眷屬。 上一世,鳳朝九投入楚彧麾下,大涼破國前夕,沈銀桑纏綿病榻久時(shí),奄奄一息,留著最后一口氣在等她的心上人凱旋歸來。 “銀桑,你再等等,他很快便會來了。” 守在沈銀桑床頭的人,只有蕭景姒:“銀桑,不要閉上眼,西陵攻來了,他來了,他來見你了?!?/br> “我等不到了?!?/br> “景姒,替我告訴十六爺,”她拉著蕭景姒的手,用最后的力氣,一字一頓地說,“告訴十六爺,當(dāng)年浣紗橋頭一遇,銀桑此生無憾?!?/br> 沈銀桑還是沒能等到他的心上人,當(dāng)鳳朝九趕來時(shí),她尸骨已寒,他抱著她的身體,親吻她右手上的疤痕:“對不起銀桑,我來晚了?!?/br> 鳳朝九痛哭流涕,像個(gè)孩子,整夜放聲大哭。 那時(shí)蕭景姒才知,沈銀桑右手上的傷疤,是她自己親手剜的,剔骨割rou,她毀了守宮砂,以清白之身不潔之罪被貶入冷宮,只為了等心上的人,從生,到死,至死不渝。 西陵大勝之時(shí),沈銀桑已逝,怡親王鳳朝九一夜白頭。 ------題外話------ 打賭輸了晚上九點(diǎn)半二更!你看我,居然破例加更了,多乖不是,所以……今天六一兒童節(jié),我要哇哈哈、ad鈣奶、棒棒糖、旺仔牛奶、棉花糖,你要是都給我買,我就和你天下第一好! 禮物鳴謝,置頂評論。 ☆、第五十一章:護(hù)短狂魔乃花爺(二更) 西陵大勝之時(shí),沈銀桑已逝,怡親王鳳朝九一夜白頭。 殿門被重重推開,鳳朝九一身風(fēng)塵,亂了鬢發(fā)。 “銀桑!” 他大吼,顧及不了他身為王孫貴胄的氣度與禮儀。 沈銀桑抬頭,望見了一雙驚亂不安的眸子。 鳳朝九將她拉到身邊,有些失措:“是我不好,來晚了?!弊е氖郑Φ览盏盟行┨?,“那個(gè)畜生有沒有欺負(fù)你?”聲音,有些微顫。 沈銀桑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將微紅的眼遮住。 她不言,教鳳朝九陰沉了眼:“我去殺了他?!?/br> 沈銀桑拉住他:“我無事。”語氣似乎壓抑著什么,低低沉沉,“你走。” 他抓著她的手,掌心全是汗。 她吼:“你快走!” 鳳朝九卻不惱,反笑道:“我走了,你怎么辦?” 沈銀桑紅著眼,一言不發(fā)。 “不用擔(dān)心我,鳳崇明尊我一聲皇叔,便是我做的,也權(quán)當(dāng)教訓(xùn)他?!彼p輕拍著她的肩,有些不滿地將她拉到懷里,“以后不準(zhǔn)趕我走?!?/br> 沈銀桑下意識要推他,抬起手,頓了許久,終歸是放下。罷了,便容自己縱容一回。 半個(gè)時(shí)辰后,宮人急急忙忙地去鎏瑩宮稟報(bào),隔著老遠(yuǎn)便能聽見侍從著急忙慌的聲音。 “娘娘,殿下他出事了?!?/br> 明嬪姣好的容顏神色大變:“我兒怎么了?” 明嬪,閨字京儀,出身江東付家,雖不及皇后與淑妃那般出自名望,卻也是書香之家,只是,這明嬪頗得順帝喜愛,為人處事便張揚(yáng)了些,便連她膝下的十皇子也甚是跋扈。 這小霸王,今兒個(gè)終于出大事了。宮人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回娘娘,殿下重傷,昏迷不醒?!?/br> 明嬪身子一晃:“是誰!是誰傷了本宮的皇兒?” 不待宮人回話,殿外的常嬤嬤道了一句:“娘娘,怡親王殿下來了?!?/br> 半柱香后,紫湘方回到星月殿。 “主子?!弊舷嫦崎_珠簾進(jìn)來,“十六爺去了鎏瑩宮?!?/br> 蕭景姒揉了揉有些睡意朦朧的眼:“作何?” 紫湘道:“認(rèn)罪?!?/br> 蕭景姒淺笑:“也好,省了我麻煩?!毕雭?,是念在沈銀桑的份,鳳朝九才擔(dān)下了。她合上眸子,繼續(xù)小憩。 奕王重傷,又事關(guān)怡親王,此事,茲事體大,順帝下令不得聲張,鳳容璃刻不容緩,就去欽南王府聲張去了。 這事的來龍去脈他也是聽永延殿外的宮人們口口相傳,傳宗聽了個(gè)七七八八,也照樣講得眉飛色舞,跟親眼瞧見了似的。 說是老十目無尊長,說是老十調(diào)戲?qū)m女,說是老十一事無成惹是生非,不僅如此,還四處浪蕩,有失皇家體面。 說十六王爺是為民除害,替皇家教訓(xùn)反骨。 當(dāng)然,這都是宮中小道消息。 鳳容璃長喘了一口氣,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繼續(xù)說:“十六皇叔硬是一口咬定他傷了老十是替父皇教訓(xùn)不孝子孫,一點(diǎn)悔改的覺悟都沒有,氣得父皇當(dāng)場便打了他板子,父皇還不解氣,罰了十六皇叔在奉天殿前跪著?!?/br> 說了這么一通,也不知道楚彧聽是沒聽,窩在軟榻里,骨頭都是懶的,一副柔弱無骨的樣子。 真是嬌貴! 鳳容璃哼哼唧唧了幾聲,又嚷嚷道:“這次十六皇叔只怕不好脫身,就算父皇有心偏袒十六皇叔,明嬪也不會善罷甘休的?!?/br> 事情利害也都說了,等了半天,楚彧才開了尊口,懶懶地,就扔了三個(gè)字:“死不了?!?/br> 瞧這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冷漠臉! 好歹鳳朝九跟楚彧也是打小就頗有淵源的交情,居然這般無情!鳳容璃拿眼睨他:“你當(dāng)真不管?” 楚彧捏捏眉心,似乎夜里沒睡好,眼睛里含了水汽似的,他反問:“我為何要管?” 為何?不念舊情是吧!那好,就事說事:“別以為我不知道十六皇叔是替誰去認(rèn)罪的,香榭院里的事情那幾個(gè)侍衛(wèi)不說,也瞞不過我的火眼金睛?!兵P容璃哼哼,嘟囔,“一個(gè)女人,真兇殘,扎哪里不好,偏生扎那處,老十被她這么一整,后半輩子就算沒完,也會留下陰影的!” 鳳容璃去鎏瑩宮探望過老十,那傷口,那位置,那力度,嘖嘖嘖,那玩意不壞以后也不會好使了。他就沒見過這么兇殘的女人。 楚彧就不同意了,困意都沒了,坐起身,義正言辭地沖鳳容璃喊:“我不準(zhǔn)你胡說八道,更不許你說我家阿嬈的壞話,她一點(diǎn)都不兇殘,她是為民除害?!?/br> 鳳容璃:“……”為民除害?好吧,你美你有理,你寵女人你護(hù)短行了吧!鳳容璃懶得糾正楚彧這個(gè)護(hù)女人護(hù)得喪心病狂的家伙,就問,“楚彧,你真不幫十六皇叔?” 他沉吟了一下:“鳳崇明臟了阿嬈的手,當(dāng)然不能這么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