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婚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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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廷念及往事,又嘆了一氣。 只是,不管從前怎樣,今次他明白過來—— 她與他所以為的,并不一樣。 “多謝弟妹提醒,我記下了?!?/br> 譚廷這般態(tài)度,楊蓁倒也沒什么可再說。 譚廷沒再耽擱,一路腳步不停地回了正院子,只是到了正房廊下,不由地腳下猶豫幾分。 這時門簾撩動,喬荇走了出來,乍然看到他愣了一下,接著沒什么好氣地行了一禮走了。 譚廷尷尬,目光困在了簾內(nèi)房中。 簾子阻隔了她的身影,他看不見她,但他這確實是他的不是,他該親自跟她表態(tài)。 譚廷略略一頓,便撩了簾子進了房中。 房中安靜而空蕩的,似乎連香氣的盤旋都沒有,譚廷目光往窗下落了落。 平日里,她多半時候都只坐在窗下做針線。 但今日窗下沒人。 譚廷下意識還以為她并未在房中,但下一息,內(nèi)室紗簾微動。 她撩了簾子走了出來,恰與他看過去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譚廷心下微停,正想著她會有怎樣的態(tài)度。不管怎樣,他都接受。 不想她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淡然地走上了前來,和往日沒有半分不同。 “爺回來了?!?/br> 譚廷怔住了。 他試想過她的許多反應(yīng),獨獨沒想過會是這般。 譚廷怔著,看著她平靜地走上前來,如同平日一般,抬手替他寬衣。 她身量算不得高,尤其站在他身前,半垂著頭的時候,越發(fā)顯得細瘦小巧。 她臉上毫無情緒,遠山淺黛的眉下,眼眸被濃密的羽睫遮住,譚廷看不到的眼睛,只看到白皙的鼻尖和下巴。 她手下利落地替他解了外罩的錦袍,轉(zhuǎn)身放去一旁。 她脊背不豐,在冷清的房中似細竹半挺立著。 譚廷想到今日秋照苑里,她就這樣挺著細竹般的脊背,被人污蔑質(zhì)疑,被清查她多年的賬目,將她的私事都攤開翻查...... 他不由地心下一頓,心下暗暗思索如何與她開口致歉。 她已替他拿了一套牙色繡萬字不斷頭的常袍過來。 她又到了他身前。譚廷沒再讓她不斷忙碌,自己接過衣裳,輕輕道了一句“多謝”。 她在這句謝中,動作幾不可察地停了一下,然后又拿了腰封過來。 她替他系腰封,從來都是從前面扣上,系好后再轉(zhuǎn)到后面,于腰前掛上吊墜,從未有過環(huán)著他的腰間,替他在后面系起來過。 今日也是一樣,譚廷目光落在她腳尖,才發(fā)現(xiàn)她雖然近身替他更衣,但腳下卻離得不近,甚至有些遠...... 譚廷沒留意自己看了她多久,直到她扣住他腰封的手有些茫然。 那腰封上的玉扣似乎卡住了,任她怎么嘗試都無法替他扣上,遠山黛眉微微蹙了起來。 這玉扣是有些問題,譚廷回了神。 他輕聲,“我來吧?!?/br> 與此同時,他手伸了過去,恰與她的指尖觸碰到了一起。 她指尖涼涼的,一點溫?zé)岫紱]有。 譚廷心下微緩。 這三年,是他做的不好,是他先入為主地錯怪了她。 無論怎樣,他沒有推脫錯處、不肯承認的意思。 譚廷看住了身前的人,剛要開口說些什么。 玉扣啪地一下扣了起來。 而她卻在他不經(jīng)意的觸碰下,陡然收回了手,然后向后退開了一步,退開了他的身邊。 譚廷愣愣地看向她。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她毫無情緒的掀起眼簾問了一句。 “爺還有旁的吩咐嗎?” “沒有......” 譚廷話音未落,就見她點了點頭,然后欠身利落離開了內(nèi)室。 珠簾微晃,寂靜從地縫里鉆了出來。 譚廷要說的話就這么頓在了舌尖,整個人尷尬地立在剛才的地方,看著她離開的方向。 他想說的話一句都沒說出口. 而她,譚廷有些明白,她似乎也根本沒想過,要從他這里聽到些什么吧...... 房中明明點著清淡沁人的香氣,譚廷心口卻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樣,只從細縫里冒出一股酸酸脹脹的不明情緒。 作者有話說: 今天這章評論區(qū)有小紅包50個哈,先到先得。 晚安~明晚9點見~ 第17章 晚間,譚廷看完京里來的邸抄。 邸抄記著朝中法令調(diào)任事宜,便是不出仕或者賦閑在家的人,看邸抄也能知曉朝中事宜。 他簡單翻了一遍之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天色不算太晚,若是前幾日,他多半還要練字或在讀一陣書,到了該入睡的時候再回去。 但他今日略略思慮了一下,早早回了正院。 不想到了正院,卻見正房里燈火漆黑,他愣了一下,問院角里耍玩的兩個小丫鬟。 “夫人睡了?” 此時遠不到入睡的時辰。 小丫鬟們也搖了頭,“回大爺,夫人沒睡,并不在房中?!?/br> 譚廷微微松了口氣。 若她早早就睡了,他想說的話,又不知道怎么同她說了。 他進了房中,坐到書案前翻了翻書,又讓正吉干脆把李程允的來信拿來,留在正房回信。 李程允是槐寧李氏的宗家三爺,譚廷的同年老友。 他在信中,提了一件隱晦的事。 太子前年出巡時,不知從哪里得了個道人,這道人見識不俗,深得太子喜愛,回京之后便被招到東宮伴駕。 彼時朝中雖有些微詞,但本朝重道,宮中常有道人出沒,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可不曾想這道人之心遠不止求仙問道之事,竟逐漸參與到朝中大事上來。 尤其今歲秋,這道人竟然慫恿太子去查多年前的江西科舉舞弊案。 這是早就定了性的陳年舊案,朝中皆道無甚可查,不必浪費精力。 不知這道人在太子耳邊說了什么,太子再次責(zé)令大理寺再翻查此事,但來回翻了兩月,什么都沒能查出來。 譚廷本沒留意這些事,可這兩日接到幾封京中友人來信,都提及了這件事,還道太子如今深信那道人所言,沒查出什么仍是不甘,竟然著了東宮輔臣親自前去調(diào)查。 可巧的是,東宮輔臣走后,那道人似乎也有段時日沒有現(xiàn)身了。 李程允并未過多猜測,只是感嘆了兩句,怕年后朝堂要生出事端來。 譚廷看了信,目光不禁向京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當(dāng)今圣上龍體欠安,于朝中事問的越發(fā)少了,多數(shù)事宜逐漸托付太子。 而太子是心性極其寬和之人,謙和有禮,善聽人言。 從前朝中都道此乃仁君品格,但如今太子信那道人,只怕要勝于朝臣了。 歷朝歷代,這般可都不是好事。 只是這道人什么來路,到現(xiàn)在也無人知曉。 譚廷搖頭,幽幽嘆了口氣。 待回過神,他不僅往外看了兩眼,庭院并沒有什么人要回來的跡象。 譚廷只好又挑燈看了會閑書。 但夜?jié)u深了,院中越發(fā)靜謐,連腳步聲都甚少有。 寒風(fēng)卷著檐下的冰柱,咣咣鐺鐺地吹著窗欞。 譚廷的閑書看得靜不下心來,時不時就看一眼窗外。 這個時間,家里族里都沒什么事情了,都該各自安寢了吧? 譚廷向外又看了兩眼,默了一會,叫了人來。 “夫人眼下在何處吩咐事?” 來的還是正是方才耍玩的小丫鬟,八九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