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離婚這一說 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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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臨近十二點,林若冰破天荒地點了一堆外賣奶茶,穿著一件酒紅色吊帶睡裙,坐在茶幾前的地毯上,動作溫和地拆開包裝盒,然后捧著奶茶喝了一小口。 熊燃不常吃外賣,興許是年輕時搞餐飲,知曉餐飲業(yè)的行規(guī),大部分時間,他都喜歡自己做飯,清淡一點兒,擺盤精致,很有品味。 林若冰指著一盒拆開的烤rou,問他要不要吃點兒。 熊燃說:“你早說你想吃,我給你做?!?/br> “算了算了?!绷秩舯槐菊?jīng)道,“我體諒你,你多休息會兒?!边@一年里,她工作累計,再加上熊燃給她的,某種程度上她也算得上小富婆了。 擱在從前,她是不會大半夜定外賣的,可如今不同,可以偶爾放縱。 這些話,即使到現(xiàn)在,她都不愿和熊燃多說,只是想起一年多以前,相親當(dāng)天,她突發(fā)奇想,省一筆車費(fèi),從出租房走到咖啡廳,去見一個未知的、將要改變她一生的男人這件事,忽然感覺到神奇。 她說:“好像過幾天會下雪?!?/br> “嗯?!毙苋紘诟浪?,“暴雪預(yù)警,沒什么事兒的話這幾天就待在家里,省得不安全?!?/br> “太無聊了,你不用管我?!?/br> 熊燃被噎了一下,低眸盯著捧著奶茶小口小口喝著的她看,那恍若無人的姿態(tài)自在嬌俏。 他挑挑眉,無奈笑著搖了搖頭。 她說:“你知道嗎熊燃,我是在一個下雪天,被我爸撿回家的,那天很冷,路上的冰結(jié)了差不多十幾公分厚,我爸把我抱回家,他說我像冰一樣,火爐旁烤了一兩個小時,才恢復(fù)正常體溫。” 所以,她才有了林若冰這個名字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fèi)看。。 當(dāng)下說出來,也只是想告訴熊燃,自己和下雪天的不解之緣。 但熊燃沒說話,因為他想說的那句,被他扼在唇齒間。 --- 暴雪來臨之前,林若冰和夏晨語見了一面,當(dāng)然還有她的新男朋友,兩人感情穩(wěn)定,笑意盈盈。 夏晨語見著林若冰,頭一句就是:“怎么不見熊燃?” “他沒來?!绷秩舯f,“在公司。”然后笑著同那位男士打招呼,“您好,林若冰?!?/br> 夏晨語的男朋友姓齊,名君昊,看起來年紀(jì)輕輕,整場午餐用下來話并不多。 齊君昊去往洗手間時,夏晨語忽然告訴林若冰一件事,說是前不久有人去事務(wù)所找過她。 林若冰詫異道:“找我?” “應(yīng)該。”夏晨語不確定道,“是一位中年女人和年輕男人,我聽說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要走了,他們好像在事務(wù)所門口待了很久。” 夏晨語的表情和語氣都很疑惑,林若冰亦是如此。而后夏晨語還說:“陸星臨知道這件事?!?/br> 那人來事務(wù)所找林若冰,陸星臨得知后表現(xiàn)很是積極,而夏晨語因為疑惑趕在這群人面前時,他們卻被陸星臨遣散了。 夏晨語是個直性子,她好奇陸星臨的做法,自然是要去問,可那人不說,她也沒辦法撬開他的嘴。 只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私下里一直沒同林若冰講過,今天一提,她發(fā)現(xiàn)對方的表情比她還要詫異。 她說:“如果那女人想找你,上次能找的勤安,下次就能找到tk ?!?/br> 林若冰點頭說:“也是?!?/br> 她現(xiàn)在是等待開學(xué)的學(xué)子,事務(wù)所那邊她去得不多,上次姜呈開玩笑語氣說出的話,她感覺差不多可以兌現(xiàn)了。 騰出t k的位置,留給需要的人。 只是她認(rèn)識的人少之又少,誰會去勤安找她? 夏晨語看出她的想法,笑了笑,抿了小口咖啡:“你最近沒接到什么可疑電話?” 林若冰思索一番,搖頭:“沒有,我最近很清閑,也挺開心,為明年入學(xué)做準(zhǔn)備,沒接到陌生人的電話?!?/br> “那或許就是老鄉(xiāng)?”夏晨語猜測道,“也可能不會再來找你了,總之留個心眼兒,真的好奇可以問一下陸星臨?” 問他?林若冰癟癟嘴,還是算了。 夏晨語笑起來:“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這么懼怕他,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林若冰靜默數(shù)秒:“他現(xiàn)在……”話音一轉(zhuǎn),“柏雅比他大幾歲?” 夏晨語來勁了,比著手指頭:“少說得八歲。柏雅和我小舅舅同齡,今年三十六歲,為人吝嗇,極度張狂,沒想到還愛老牛吃嫩草。” 聽到夏晨語說柏雅的年齡,林若冰在心里算了算,下意識道:“那可不止八歲?!?/br> 夏晨語看她一眼,哼笑:“算她厲害嘮。” 齊君昊回來后,場面依舊維持往常,他是和靳繁川完全不同的人。 很久以前,林若冰對愛情有種誤區(qū),她以為人會重復(fù)喜歡性格外貌類似的人和感覺,俗稱眼光亦或是口味兒不變。 不過現(xiàn)在她對此改變了看法,愛情難以捉摸,亦無法形容。人很難在短暫的、有限的生命里找到mr.right,這就會讓多數(shù)人付出很多沒必要的試錯代價,而這種代價使得越來越多的人在工作方面越挫越勇,感情方面畏手畏腳。 林若冰唇角帶著淡淡笑意,看了眼對面卿卿我我的二人。 擱置在桌面上的手機(jī)震動了兩聲。 林若冰拿起來看,有兩個人發(fā)來的消息。 一位是姜呈。 姜呈:「事務(wù)所新來了一位小實習(xí)生,背影像不像你?」 林若冰點來照片,完全沒看出眼前這位清秀稚嫩的背影與她有何相似,但既然姜呈說像,暫且信了他。 另外有熊燃發(fā)來的語音消息,說下午去機(jī)場接個人,晚上一起吃飯。 林若冰回復(fù)好。 和夏晨語分別后,林若冰選擇去一趟t k親自證實姜呈的話是否可信,順便和蘇百川請明撤退職位的事情。說起來還有些愧疚,請假數(shù)月,蘇百川都未曾撤掉她的職位,想來與她是投資人也有關(guān)系,可更多的原因,她認(rèn)為蘇百川當(dāng)她是朋友。 林若冰開車到t k,下了車,準(zhǔn)備掏出手機(jī)給姜呈發(fā)消息。隆冬的天,此刻接近于一日之中氣溫最高的時刻,寒風(fēng)吹散了她的長發(fā),她低垂著眸—— “請問,您認(rèn)識林若冰嗎?” 說話的是一位年輕人,手里攥著一支黑色的收音器。 林若冰嗯了一聲:“怎么了?” 年輕人后面跟著一位中年婦女,婦女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渾濁的眼睛,盯著她看。 年輕人湊得更近,聲音放大了些。 “您認(rèn)識一位叫林若冰的女士嗎?我們是靜南縣電視臺的記者。”他指著身后那位中年婦女,“這位是林若冰的母親——” “不認(rèn)識?!绷秩舯f,“我不認(rèn)識。”她抬腳便走。 記者緊緊跟隨,寬闊的馬路邊聚集著一小簇人。記者窮追不舍:“您別走啊姑娘,您幫我們一下,我們這是一檔尋親節(jié)目——” “放開我?!绷秩舯胃呱ひ?,“放開我!” 她知道那群跑到勤安門口的人是誰了,也知道為什么陸星臨隱瞞真相連夏晨語都不告訴了。 因為太丟人了,丟人到,僅是看一眼,就想逃,更不要說被別人知道、議論、嘲笑。 記者對于來往采訪的路人還是要保持禮貌,尤其在隱藏攝像機(jī)面前,他不敢再多拉扯,急忙道歉說明:“我們是一檔尋親節(jié)目,林若冰的母親來找她,她的父親得了癌癥想見她最后一面——” “不認(rèn)識?!?/br> 不認(rèn)識,不認(rèn)識,說了不認(rèn)識,還要怎么樣? 林若冰甩開那只手,扭頭前往來時的路。正當(dāng)她的手指馬上要觸碰到車門把手時,記者身后的中年女人忽然拉下口罩走了過來,攥住她纖細(xì)的手腕,淚眼婆娑道:“你是倩倩嗎?我問你是不是倩倩?” 林若冰垂著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放開我。” 中年女人卻是不放,忽然間嚎啕大哭:“倩倩,你爸爸要死了,你幫幫他啊,他還很年輕,他還不能死??!” 林若冰心口一窒,她抬起另只手將中年女人的手從自己身上撥下去,反身去開車門,那女人卻是不依不撓。 “你和你爸爸長得那么像,你救救你爸爸啊!” 空氣里出奇的嘈亂,那種嘈亂直達(dá)大腦,擾得她意志模糊。 “就是你啊,我一眼就認(rèn)出你了!”女人說著靜南縣特有的方言,聲音刺耳又刻薄,“你因為什么不認(rèn)啊!因為什么不認(rèn)!” 林若冰難得慌亂,手忙腳亂地推著將手和身體探入車廂內(nèi)的女人,那女人力氣出奇得大,她沒辦法,手攥成拳頭去推搡、捶打,勉強(qiáng)將車門拉上,安全帶都沒來得及系,便一腳油門將車開了出去。 車?yán)锏陌踩崾疽敉瑯哟潭?,開過十字路口,她靠邊停了車。 車子在路邊停了很久,雙閃持續(xù)。 她坐在駕駛位置注視前方虛虛實實的車流馬路,腦海里猛然蹦出來兩個字——報應(yīng)。 罪有應(yīng)得。 可是為什么,她的心臟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樣,就像是蓄滿水的薄弱氣球,被很多很多雙滄桑、粗糙、骯臟的手指觸碰、拿捏,胸腔滿滿都是窒息的感覺。 她得給熊燃打個電話。 她不知道要說什么,可潛意識里想找的人是熊燃。她腿有點兒軟,情緒不太穩(wěn)定,又害怕有人從身后那個十字路口跑出來。 她打開通訊錄,點擊一串熟悉的電話號碼,一個熟悉的備注。 沒人接。 她再打一遍。 還是沒人接。 林若冰把手機(jī)捏在手里,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前方,前方涌來的,卻是那張女人的嘴臉。 原來她長那樣子,林大余去世之前,曾試圖幫她尋親,結(jié)果是尋到了,但她沒有認(rèn)。 她不想認(rèn)。如果她過得好,她或許會選擇原諒。 可她的前二十六年,過得太苦太苦了。 忽然之間,一股巨大的、難以名狀的悲傷涌上她的喉間、鼻腔,她溫?zé)岬难垌锟吹剑蓛魺o暇的擋風(fēng)玻璃前,密密麻麻出現(xiàn)了白色。 像鹽粒,然后逐漸變大。 雪提前下了。 她愣了一下,擦凈眼淚,扣緊安全帶,腳踩油門,毫不猶豫地將車開向目的地。 第6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