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什么地方都在談論這件事。

    ——塞捷星戰(zhàn)役轟轟烈烈，損失慘重。喬遇霖派出的第一批精銳部隊盡數(shù)夭折。而首當其沖的是……喬將軍本人。

    他的機甲在今日凌晨失去信號，并且無法被探測到，似乎是湮滅在了那場大爆炸中。

    喬遇霖他，尸骨無存。

    司萊聽聞消息時是，不住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好像傷心、震驚的感覺都已經(jīng)離他遠去了。

    自我防御機制安慰著他：這應該仍舊是個夢。

    司萊把自己拍打得滿眼淚花，卻仍舊沒有醒來。

    那些噩耗環(huán)繞著他，像是毒蟲一樣撕咬著他，惡鬼一般蠶食著他的理智。

    司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淡定地走回家門口的。

    軍部上下夜都是兵荒馬亂，沒有一個人能回答司萊的滿腔疑問：這一切是不是個玩笑？

    你們不是信誓旦旦和我保證喬遇霖戰(zhàn)無不勝嗎？

    什么叫做尸骨無存？

    一夕之間，天翻地覆。

    凱爾·盧抽空見了司萊一面，叮囑他回去好好休息，事故原因正在調(diào)查。

    他說這話的時候，甚至不敢看司萊的眼睛。

    因為司萊此時此刻雖然沒有落一滴淚，但是眼神是徹底茫然失焦的，像是一具游魂一般，在尋找著自己遺落的心跳。

    全無生機。

    司萊咽下那些撕心裂肺的哭訴，仍舊冷靜地問了一句：“真的……沒有希望嗎？”

    凱爾·盧錯開視線：“我們在搜尋上將機甲最后可能出現(xiàn)的區(qū)域，但是生還可能性……小于1%?！?/br>
    司萊凄然地勾了勾嘴角，想笑，但是卻完全沒有力氣，露出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他喃喃自語。

    “1%，又是一個奇跡一般的概率，不過喬遇霖一向善于實現(xiàn)不可能的事，不是嗎？”

    司萊抬頭看著驟然忙碌、閃爍不已的夜空，喃喃自語：“我的運氣一向很好?！?/br>
    身后的艾米莉上前拍了拍司萊的肩膀，把他按在自己的懷里，好半晌，才有隱隱的啜泣聲響起。

    ——

    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了。

    司萊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他剛消化完完喬遇霖突然離開這件事，就有人告訴他：喬遇霖是永遠離開了。

    司萊沒有任何身份去調(diào)查喬遇霖的事情，他并非喬遇霖的親友、也非上下級。

    在最惶惑不安的時候，他都沒有辦法做點什么。

    因為他們還沒來得及對對方做出約定。

    司萊后悔，后悔自己的悔婚。

    如果不是那樣，他至少能以喬夫人的身份沖進會議室，第一時間知道所有地新消息，參與進所有的救援計劃里。

    而不是像這樣，被拒之門外。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大家都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

    而司萊能做的只有等待，無望的等待。

    毫無希望的等待會令人抓狂，可現(xiàn)在好了，司萊至少有了……1%的可能性可以去期待。

    聽說行動時間是卡麥星時間4.5的晚上十一時。也就是說，距離喬遇霖失聯(lián)已經(jīng)過去了12個小時……

    而司萊也漸漸從最初的魂不守舍狀態(tài)中脫離出來。

    他得做點什么。

    司萊帶著他那兩個機器人回了喬遇霖原來的公寓里。

    公寓樓里一切如昨，被人徹底清掃一遍后，只剩了些大件的家具。

    空空蕩蕩，毫無人氣。

    司萊不知不覺間又淚流滿面。

    他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連抱怨也是一件奢侈的事。

    一開始，他覺得喬遇霖哪哪都不好：他經(jīng)常自以為是、自作主張。

    可現(xiàn)在，司萊總算意識到喬遇霖有多好、多珍貴之時，卻連讓他知道都做不到了。

    司萊頹唐地靠在陽臺窗邊。

    微涼的夜風刮著他的側(cè)臉，他拒絕了愛德華遞來的毛毯。

    他需要寒冷，他需要饑餓，他需要所有能讓他感覺到痛苦的事情。

    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有片刻不去想喬遇霖。

    不去設想那顆突然偏離軌道的衛(wèi)星爆炸之時，是會讓人立刻被絢爛的光芒吞沒，還是眼睜睜地被拖進深淵。

    司萊哭不出來了，他呆呆地坐著。

    平時稍微磕磕碰碰就能直冒淚花的小少爺，此刻卻像是憑空長了十歲，落寞卻又鎮(zhèn)定地望著夜空。

    忽然，屋子里傳來滴滴滴的電子音。

    可能是什么自動開機的電器吧。

    司萊并不打算挪動位置，他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力氣。

    忽然間，一串音樂聲響起。

    司萊再熟悉不過的音樂——他爸媽的專屬來電鈴聲。

    從愛德華身上傳來的。

    看起來，司萊倒沒有被所有人遺忘。

    他的確不知道自己若是再這樣一個人待著，最后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

    他點點頭，愛德華用右手在身前畫了個半圓，司輝的虛擬影像就這樣浮現(xiàn)在半空。

    司萊咬著牙，忍住情緒。

    “爸?！?/br>
    司輝笑意盈盈，看見兒子安然無恙更是心情大好，他并沒有追問司萊這兩個月的經(jīng)歷，也并沒有責備之意。

    他只是道，“這陰差陽錯取消了婚約倒真是一件幸事?！?/br>
    喬遇霖生死未卜，他爸爸卻在說“真是一件幸事?！?/br>
    司萊靜靜聽著，溫順得像一只小羊羔，睫毛低垂，讓人分辨不出此刻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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