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舒似乎也感覺到手指下這只妖，在打完了個寒戰(zhàn)后身子愈發(fā)僵硬，可他明明是披著個薄裘的，便略顯疑惑的問了句：“你冷嗎？”

    “有…有點兒?！卑~也不知怎么就結(jié)巴起來。

    顧望舒看著他的眼神從疑惑逐漸轉(zhuǎn)變成嫌棄，大約是因為想不明白怎會有人仲秋夜，披著裘衣還喊冷的。他將最后一個扣鎖鎖住，輕拍了拍艾葉頭頂，將他一巴掌無情把拉到旁邊去。

    “哪有披頭散發(fā)去狩獵的，也不嫌礙事。我看不慣，下次你自己學(xué)著束。”

    “哎呀我手笨嘛，幾千年了都學(xué)不會才這樣散著的。你若是看不慣，就次次替我束了唄?！卑~摸摸自己頭上的冠樂得呲出虎牙來?！罢婧每?，我喜歡?！?/br>
    “嘴貧。你又不能跟著我一輩子?！?/br>
    顧望舒沒等他回話，只起輕功一躍到屋頂上，身子輕盈得很，幾個輕跳便眼瞧著快見不得影了。艾葉見狀也趕緊施法踏風(fēng)生怕跟丟了追著，還扯著個嗓子在后面使勁喊：

    “要是你愿意讓我跟著，也不是不可以——！”

    這夜黑風(fēng)高人聲寂寥的，他這一嗓子蕩著回音可是傳出老遠。顧望舒原本跑的瀟灑自在，一個緊停了下來，回身滿臉怒容沖他壓著嗓子低吼：

    “喊什么！不知道我們是偷跑的嗎？你倒不如放個炮仗點個煙花，通知底下所有睡著的人來抓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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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虛觀后山禁地，非內(nèi)門弟子不可入內(nèi)。就算是親傳內(nèi)門也得是獲了許可才可以進的。

    這后山倒不是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只不過是驅(qū)著鎮(zhèn)妖塔的上古石母被祭在這山里。

    上古石母靈力巨大，本就不是人間之物，卻硬要為人間所使，定是會為這四周法力層造成些異樣影響的。于是后山的飛禽走獸，甚至于花草木都有可能生的特異，若是再有了些靈氣法力，普通人怕是招待不了，亦或有人心懷不軌，想借這天神靈氣練些禁術(shù)，也不是不可能。

    漸漸的人跡罕至，也沒有人知道這里究竟是有何等靈物借著石母之力生長。

    后山四周都封上了一層精密的結(jié)界，離細了看那空氣中一層薄膜上還隱約的浮著細小金閃咒文，甚是看管嚴謹，稍有異樣就會被察覺。

    顧望舒領(lǐng)著艾葉巧妙地繞著路子，最后停在個偏僻的山隙中。

    艾葉落了地仔細一瞧，就頓時明白過來他這是不知道犯戒擅闖禁地多少次了，才能如此準確的知曉這樣龐大一個陣法，最薄弱的一點在哪里。

    “可真有你的??？”艾葉在后邊小聲嘟囔了一句。

    這山野寂靜，就見顧望舒從指尖點出一束銀光來觸到那結(jié)界表面，輕而易舉便融了片裂口出來。力道巧妙以至于四周法咒并未受影響而激起波瀾，就像是自動為他開了道門一般。

    顧望舒由一指撐著裂口，指尖法氣縈繞忽隱忽現(xiàn)。能看得他出并非真的是輕而易舉毫不費力就破得開洞，為了不被察覺穩(wěn)著力道還是需要費些心思。見艾葉還在那傻站著瞧著結(jié)界發(fā)呆，不耐煩地回頭問，“不進來嗎？”

    其實走進來打眼一看，這后山與普通山野似乎并無異處。要真說有哪里不同，可能便是并無人蹤，時間久了這野草生得老高，踩在上面沙沙作響，空中靈韻充盈甚至能看到些許聚得厚的地方凝出型來，銀光流動。成片照夜清蕩在半空，再加上滿月清光加持，四下也是明亮得很，不僅沒有夜半伸手不見五指的未知恐懼，反而伴著秋風(fēng)多了一分舒心愜意。

    艾葉一路跟著顧望舒踏草撥枝的走了不知多遠，眼前竟忽顯出片崖壁山野來，是豁然開朗。

    四周夜鷹幽鳴，不知是風(fēng)或走獸撩撥，身后樹林總是聒噪。崖壁邊一棵看樣子已有百年有余的老桂樹，樹桿幾人懷粗遮天閉月，正逢桂月花開正茂，漫天甜香醉人，割碎月影照在眼前人身上。

    月午山空桂花落，清虛道士云衣薄。

    若是有緣得見那九霄之上白玉月宮，此情此景，也不過如此吧。

    他見著顧望舒行到崖壁邊的石臺上，卸下瑤琴輕放在那，取出打火匣點亮手邊一座遮風(fēng)燭籠。艾葉只覺得有趣，這無人禁地，還被他簡單裝飾得別有一番世外桃源的風(fēng)趣。

    “看樣子你真沒少來?。俊?/br>
    顧望舒吹滅手中火匣。燭光雖不盛，卻也足夠為瑤琴照明了。

    “我喜歡這兒，沒人，清凈。靈力充盈，還適合獨自修行?！?/br>
    艾葉就不明白，他為什么非要費盡心思去找沒人的地兒。又不是在修什么魔道禁術(shù)，你說他白日里出行不方便，夜里出來研習(xí)是理解，只是又何必這么躲躲藏藏。

    艾葉這只妖就是頭腦單純，胸?zé)o城府，表情藏不住心事，此刻就是滿臉的茫然疑慮，也不知道這幾千年是他都是怎么活過來的。顧望舒似乎看出來艾葉的腦子轉(zhuǎn)不明白，無奈嗤笑起來，道：

    “不是我要躲人，是人要躲我。你想啊，一個人深更半夜可能是有些什么急事，夜黑風(fēng)高，本就緊張兮兮的在漆黑一片借著夜燈微光摸索，一轉(zhuǎn)眼若是再看見我這夜里尤其盈彩的白發(fā)人形立在那兒，有時候再練著什么法術(shù)周身混沌的話，誰不害怕，誰不將我當成牛鬼蛇神?。繃槈牧嗽趺簇撠?zé)?！?/br>
    艾葉翻著眼睛努力去設(shè)想。他是個妖，其實并不覺得什么紅橙黃綠白發(fā)的有多特異，就算是個牛頭馬面也習(xí)以為常。但若是站在個凡人角度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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