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聲，噙了淚，語序中帶著悲戚地接著喊道：“我現(xiàn)在就覺得自己真的傻，以為我們是過過命的交情，便是可以毫無保留的托付一切了。原來到最后，都只是我一廂情愿！是我的自我感動！”

    “誰把你當(dāng)玩物了？我看你就是失心瘋！”顧望舒狠勁兒掙著被他死握著的手腕，緊到血液都流不通，聚在一處難受得很，氣急敗壞左手起一道法術(shù)插進(jìn)艾葉手上！顧望舒本是悠著力道以為艾葉吃了痛就會松開，誰知他根本不在乎，直到那束咒刃陷進(jìn)皮rou，滴血落地，也沒放手，反倒捏得他更緊。

    顧望舒幾乎聽得見自己骨頭裂響，咬牙嗤出一聲冷笑。

    “艾葉你可真叫我寒心，事到如今，怎么還能問出這種話。”

    “那不然！你剛剛問我算個什么東西？我算什么我怎么知道！其實我什么都不是對不對，我說過了我喜歡你，你呢？你除了一味避而不談，再說過什么！做過什么！難不成我在你心里，連個玩物都算不上！家里養(yǎng)的貓貓狗狗生病了，主人都還知道抱著安慰再喂些好的，你倒是，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我就該是個笑話！被不入眼的凡人笑話，被下三賤的低階妖笑話，也被你笑話！”

    “夠了！”顧望舒收手喚回那道咒刃，看他被自己扎出血來也不放，哪來的神經(jīng)病倔性子，氣到頭昏，亦是失智似的怒吼道：

    “別再跟我提什么情情愛愛，惡心得很！我問你，你他娘的是喜歡男人嗎？好啊，我現(xiàn)在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不喜歡！”

    “我、不、喜、歡?。。　?/br>
    顧望舒把這四個字嚼得鏗鏘有力，外加一句咬牙切齒的：“我只覺得惡心！”

    “我……我不知道！”艾葉此刻是橫了心要吵的，心里那股燥氣的火燒得越發(fā)旺，悍然不顧地大喊：“我不是喜歡男人，我只是喜歡你?。?！”

    “喜歡一個人，跟他是男是女有什么關(guān)系！我喜歡你，我見不得你受委屈，也舍不得你難過，負(fù)傷！我是總笨手笨腳的傷你，可我又沒和凡人相處過，難免會不懂你們的規(guī)矩，得罪到些什么人或事，也不知道你們到底脆弱成個什么樣，使什么力度會壞，腦子又笨拙了些……可我在努力啊，我都那般努力去討好你，去尋你歡心，去學(xué)這人間的規(guī)矩。我……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是個男人，而是我喜歡的你，恰好是個男人罷了！”

    艾葉帶著哭腔，剖心泣血地喊著！

    “更何況是男是女又怎樣，我是妖，你是人，本，本來就不可能結(jié)婚生子……哪里不行！”

    適才雪大如席涔涔下了一整天，這時才停下，白雪皚皚堆銀砌玉似得積了盈尺的雪。

    顧望舒踩在雪里，沒過腳踝，滿地白霜卻像是噬人的泥沼，死死咬住他的腳，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只瞪得一雙被寒風(fēng)吹熄了火的雙眼，眼中天生的霧氣似乎又濃烈了幾分。

    啞然無聲。

    良久。

    “艾葉，我求你可別再說笑了……”顧望舒自欺欺人似的逃避著他的話，手里放棄掙扎，硬扯出生硬的苦笑，像是哄孩子一般悄悄抬另一只手，反復(fù)撫摸幾次他的鬢發(fā)，喃喃道：

    “你也說了，你是妖，不懂這人間的規(guī)矩，又怎能輕易言愛啊。我這人脾氣又臭又硬，長得又奇怪，不討人喜的。你定不過是在這住久了，產(chǎn)生什么錯覺罷了，冷靜些……我是真把你當(dāng)朋友的，怎么能說玩物？我剛沒去看是以為你在睡，怕擾了你。這點是我不對，我也不會關(guān)照人，以為讓你好好休息就是好的，下次不這樣了，我道歉，是我不周，我不懂怎么體恤人的，沒人教過我這個，我……哈……你先給我放開?！?/br>
    顧望舒看他雖喘著粗氣鎮(zhèn)定不下來，卻也漸漸冷靜回來松了手，才揉了揉被他勒得發(fā)紫的手腕，重新挽上馬韁。

    顧望舒的話不假。你如何讓一個從未得過關(guān)心，體恤，慰藉的人，去給予他人恰當(dāng)，及時，得體且到位的關(guān)懷啊。

    他不知道該怎么做，與其面面相覷地不知所措，他只覺得或許讓艾葉獨自靜靜，好好睡上一覺，休息好了，才是對的。

    “我只是有些話必須要同蘇盟主說明，我有無法釋懷太久的心結(jié)，我得去解了它。艾葉啊，就這一次，你安心睡上一覺等我回來就好，還有什么憋屈的，覺得我做不好的，等我回來你盡管說就是，我，我走了?。　?/br>
    艾葉沒心氣再去攔他，只能慢慢蹲坐在雪地上，看著他走出去的方向發(fā)了好一會兒呆，渾身燒得難受，隨手抓起兩把雪就往自己嘴里塞。

    好像這樣就能澆滅自己胸中這股無名□□似的。

    他揉了揉胸口，這道燒心的火似乎在向下墜，半身酸脹難受的滋味好像又有幾分熟悉。

    妖思量了會兒。

    “?。。。　?/br>
    忽地捂嘴驚叫，坐在雪地里腳蹬著地胡亂撲騰著向后挪蹭了好幾步，滾了一身的雪，“啪啪”連扇了自己好幾個巴掌，還是愣著神一臉震驚，一雙手慌張的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了個遍，再難以置信的“啊？？”地扭著音喊了嗓。

    不是吧？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不可能?。?/br>
    這，這寒冬臘月的！

    我這不是氣走偏差走火入魔，這……

    這是，是！

    這是發(fā)/情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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