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發(fā)什么呆呢。問你這是什么鳥兒。我記得繡谷林那日，你就帶著這鳥兒的不是嗎？”

    “哦，它啊。”艾葉轉(zhuǎn)身朝向顧望舒，也讓這鳥兒側(cè)面向了他。

    “說是屬下也好，同伴也好，名曰蠻蠻?！?/br>
    顧望舒借機(jī)端詳起來，鳥兒滿身青羽在殘陽夕日暈珠光炫炫泛出藍(lán)光，漸色洇至羽尖又成了朱紅。頭頂兩束短翎羽，綠琉璃似的眼珠落在他身上，看著像只彩的鷹，又像是只幼年的凰。

    卻不想當(dāng)這漂亮鳥兒旋過頭來，顧望舒驚愕間以為自己一時(shí)眼花，竟看那鳥頭自中間分成兩半，一半還停在原地，另一半已然轉(zhuǎn)向自己！

    又或許根本不是被割開，是它本就有兩顆腦袋！

    顧望舒嚇得不輕，連退幾步才道出話：“艾葉！這是什么鳥！它怎么有兩顆頭??！”

    艾葉看他這幅慌著的模樣忍不住出聲嘲笑：“傻了？蠻蠻可是兩只，自然要有兩顆頭！”

    可那明明就只是一對(duì)羽翼……

    難道說…？

    “比翼鳥？”

    艾葉在蠻蠻耳邊輕語著什么，這鳥兒當(dāng)即長(zhǎng)鳴一聲直沖云霄，眨眼間便無了蹤影。

    “可以啊，這么快認(rèn)出來?！?/br>
    顧望舒本以為比翼鳥只是傳說中的存在，卻不想今日就這么被自己看到不說，艾葉還道是自己同伴。不由覺得這世上奇妙的東西可真多，饒有興趣道：

    “艾葉，你到底還有多少新奇事物藏著我？”

    艾葉目光送著蠻蠻離去方向，極目迥望中的背影頗顯瀟瀟。他是隔了好一陣子，才回過頭帶著清朗笑意道，

    “若有機(jī)會(huì)，我?guī)慊匚壹?，看盡一切人間沒有的新鮮事物。我生的地方不只有萬里雪障，其實(shí)那雪障之后藏著的，是華表池水靈氣不散，愈一切世間雜癥，養(yǎng)遍山靈株神木；各異妖獸飛禽遍山奔走，可比人間世外桃源還要愜意！”

    真如他說言，昆侖圣山生長(zhǎng)的妖，那處集世間靈氣發(fā)源之地的圣山，定會(huì)是不亞于九天神殿，超乎想象的另一般仙境。

    “好啊?！彼f。“一言為定！”

    顧望舒背光站著，銀發(fā)被落日洗得發(fā)紅。艾葉看著他，忽然突發(fā)奇想似的問道：

    “你這病治不得嗎？我那里珍稀藥材不少，都是你們?nèi)碎g可遇不可求的。就算實(shí)在無藥可醫(yī)，那華表池水傳說除了起死復(fù)生無可不能，連神仙都能救！”

    顧望舒挑眉苦笑，也甚是無奈的回他：“算了吧，娘胎里帶出來的，沒得治，不必費(fèi)力。反正都成了習(xí)慣?！?/br>
    艾葉微微偏了頭瞧向他這那正經(jīng)模樣，眼神里波瀾不驚的，嘆了氣揣起手來。

    “也罷，畢竟這才是真正的你。”

    艾葉攬上顧望舒肩，將他貼靠在身上。這人意外的沒躲閃，只陪他靜觀日落。

    “小妖怪。”

    “怎么。”

    “今晚不陪你去巡夜了成嗎，我好累，想好好睡一覺。你一個(gè)人能行？”

    第85章 不辭

    顧望舒嫌棄瞥了一眼，扒拉開他那不安分的爪子嫌棄道：“又不是沒了你活不下去，誰要你陪，明明從來都是你一廂情愿的跟著！天色暗了，我要整理出行了?！?/br>
    顧望舒話落拔腿，走上幾步，忽聽得艾葉在后邊喊他。

    “望舒啊?！?/br>
    這一喚聲音不大，更像是隱著心緒而彷徨的呢喃。

    顧望舒回首向他：“怎么了？”

    艾葉瞇起雙晶潤(rùn)桃花眼，笑道：“沒事，叫叫你?！?/br>
    “有病?！?/br>
    ***

    益州城今夜降了雨。雨勢(shì)雖然不大，但逢炎夏這淅淅瀝瀝的黏膩感著實(shí)不舒服。

    顧望舒隨手?jǐn)亓藥讉€(gè)雨夜趁亂的煞，歇的時(shí)候?qū)€(gè)屋檐坐下，撣過身上雨水，忽然覺得肚子餓。便想都沒想隨口說道：

    “艾葉，我餓……”

    了。

    應(yīng)他的只有雨聲拂亂。

    顧望舒自嘲笑了笑，摸上腰間酒壺。哪知取下來倒了倒才發(fā)現(xiàn)是空的，出門之前又忘了填。

    這才發(fā)覺自己好像還真是恃寵而驕，平日里艾葉總會(huì)怕他夜半饑餓揣上幾張餅，再填好酒。他好像只用帶個(gè)身子出來就行，很多時(shí)候似乎連腦子都不用帶，甚至于警惕也不用。

    于是本為尋常平凡夜，就此漫長(zhǎng)成了無盡長(zhǎng)夜。

    好不容易捱到天明，顧望舒帶著一身倦回了屋倒頭就睡。阿娟才起了床，本是打給自己凈臉醒神的一盆水直接端給了顧望舒，老實(shí)蹲在旁邊看他主子簡(jiǎn)單洗了塵，又鋪好褥子才退了出去。

    顧望舒奇怪著怎么沒見到艾葉，不過實(shí)在困倦，他這本性難移的估摸著又是去哪兒玩耍尋樂，便也沒再多想倒頭就睡。

    再睜眼時(shí)，都已經(jīng)申時(shí)一刻了。顧望舒確實(shí)沒想到自己能睡這么久，急急忙忙整了衣冠推門而出，陽光耀眼一時(shí)睜不開，扯著嗓門大喊著：“阿娟，阿娟！”

    少年連忙從屋后跑過來，抹了把額前忙活出的汗，笑眼盈盈應(yīng)道：“哎！主子，什么事兒？”

    顧望舒在這空蕩的院子里環(huán)視一圈，奇怪問道：“你知道艾葉去哪兒了嗎？打早上回來就沒見著他，到底是哪兒這么好玩，能這般樂不思蜀?！?/br>
    阿娟一愣，眼神中漫上比顧望舒還疑惑的色，反問道：“??？主子您問我？艾葉大人昨晚跟您前后腳出去的啊，就再一直沒回來。我還以為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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