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見李沐陽蒼白著臉躺在地上，心里都五味雜陳。

    如果李沐陽真的在他們眼皮底下出事，那豈不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樓下響起120救護車的鳴笛聲，李沐陽還沒醒。

    那女警就像沒聽見一樣，一直沒停下急救的動作，用力抿著嘴，哪怕額頭上出了汗，也還維持著極其標準的動作和頻率，一下一下，按著李沐陽的胸口。

    保安擔心醫(yī)護人員和同事交涉費時間，一邊往樓下跑，一邊用對講機和同事聯(lián)絡，讓他直接放行。

    幾分鐘后，帶著擔架的醫(yī)護人員剛進門就聽到一陣歡呼，“哎哎，醒了醒了！”

    “睜眼了，睜眼了！”

    “喘氣了喘氣了！”

    牧魚狠狠松了一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出了一層汗，腿都有些軟了。

    太險了。

    師無疑從后面摸了摸他的后腦勺，眼中滿是贊許。

    你做得很好。

    感覺到源自背后的支撐，牧魚緩緩吐了口氣，扭頭沖他一笑。

    真好。

    醫(yī)護人員給李沐陽簡單檢查了一下，初步診斷是過勞造成的心跳驟停，趕緊給上了氧氣。

    “你們的處理非常得當，不然就算我們能趕過來，病人也很有可能救不回來?！?/br>
    急救這種事情就是跟閻王搶命，分秒之差都可能陰陽兩隔。

    聽醫(yī)護人員親口說，牧魚才徹底放下心來，悄悄抬起拳頭。

    師無疑茫然。

    做什么？

    代溝啊。

    現(xiàn)場人多，牧魚不方便多解釋，就試探著抓他的手腕。

    哎哎哎，抓到了哎！

    涼絲絲的！

    “你真的跟別的鬼魂不一樣，我連師父都碰不到的……”

    牧魚一邊小聲嘟囔，一邊認真地將他五根手指壓下去，拉著和自己的拳頭碰了下。

    Yeah，碰拳！

    老早就想跟別人這么做一次了，牧魚美滋滋地想。

    那女警擺擺手，指了指牧魚，“是這個小伙子最先發(fā)現(xiàn)的不對，也是他叫的救護車。”

    急的那陣過去，牧魚突然啊了一聲，“忘關火了！”

    要糟要遭！

    他光急著救人了，出門前不光沒關門，灶火也沒關。

    鍋上還燉著湯呢！

    灶頭有防泄漏自動保護裝置，倒是不怕起火，可……鍋鏟可燉著一鍋好湯呢！

    燒糊了多可惜呀！

    眾人一愣，女警立刻用對講機聯(lián)系下面的同伴，“你趕緊送這位小伙子回去，他家燃氣沒關。再問問附近有沒有同事巡邏，進去瞅一眼。”

    牧魚頭也不回往下跑，“不用了，不用了，我有電動車！”

    聲音還在空中飄蕩，人已經(jīng)跑出去了。

    牧魚一路風馳電掣，那個片兒警在后面開著巡邏燈保駕護航，有生以來頭一次這么威風。

    稍后回家一看，店里還坐著幾個熟客。

    眾人正大眼瞪小眼，見牧魚回來紛紛起身，臉上都帶著嗷嗷待哺的殷切。

    “哎呀，小老板，你去哪兒了？”

    “咋還有警車呢？”

    “出什么事了？”

    “沒事的話，那我先走啦！”

    年輕的片警朝他敬了個禮，馬上調(diào)轉(zhuǎn)車頭離開了。

    “進來喝杯茶呀??？”

    牧魚遺憾地沖車屁股揮了揮手，跑到廚房一看，發(fā)現(xiàn)火已經(jīng)被關了，湯也好好的，這才敢大喘氣。

    嚇死他了！

    筍干老鴨湯呢，上等的筍干，肥肥的老鴨，燉了大半天了。

    嘶溜！

    等會兒先痛喝一碗壓壓驚。

    一個幾乎天天都來的出租車司機湊過來說：“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沒人，火還開著就怕出事，我就進去關上了，沒打亂你什么計劃吧？”

    牧魚一下子笑起來，“沒事沒事，多謝您啦！等會兒送您碗湯?！?/br>
    出租車司機也跟著笑了，“那感情好。”

    牧魚去洗了把臉，重新點火。

    其實做菜最忌諱中途突然斷火，不過這個本來就快煮好了，倒也不大影響什么。

    鴨子油水大，夏天吃未免太過膩味，牧魚早就將上層油花撇出去，這會兒翻滾起來，都只是半透明的濃湯，香而不膩。

    康城本地是不產(chǎn)好筍子的，但牧魚最愛筍干那種肥厚勁道的口感，花了好長時間比對網(wǎng)上的貨源，最終選定這家。

    價格嘛，是稍微貴一點的，但物有所值：

    店主自家種著竹林，一家子都是麻利人，每次都是天剛亮就上山挖筍，稍微磕碰、老硬一點的都不要，處理得非常干凈，一粒泥沙都沒有。

    嫩嫩的筍子曬得又干，別人家十斤能曬五斤，他家只好得三斤。

    但就是這樣的，口感才最好，而且存放幾年都不會壞。

    牧魚昨天就想吃筍子了，睡前就抓了一大把泡上。

    起床后，筍干吸飽了水分，變得極其厚重。

    干貨自有一種鮮物無法取代的醇厚香氣，最適合用來燉煮。

    咯吱咯吱，一點不比rou類遜色。

    剛忙了一場，牧魚自己都餓了，先盛出來兩大碗。

    有人就笑，“小老板累壞了嘛，要吃兩碗?！?/br>
    牧魚笑笑也不說話。

    你們不懂的呀，我有個朋友在呢。

    給大家上完菜后，牧魚才回到桌邊喝湯，卻發(fā)現(xiàn)師無疑還是板板正正坐著，顯然也沒“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