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愿（一）

    唐心幾乎一宿沒睡，第二天又起了個大早。

    嚴重的睡眠不足和復雜而漫長的夢境讓她的大腦幾近宕機。

    她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發(fā)了會兒呆，然后突然回神，抓過手機翻到昨晚和牧魚的聊天記錄。

    確實有！

    她松了口氣，用力拍拍臉，終于確認不是夢。

    我要去見jiejie啦！

    她直接跳下床來，手足無措地站了會兒，這才開始穿衣服。

    出門前，唐心對著鏡子照了照，發(fā)現(xiàn)眼睛有點腫，就翻出一副墨鏡戴上。

    不能讓jiejie看到我這么狼狽的樣子。

    收拾好了要出門時，正碰上剛起床的唐mama。

    “這么一大早的，要去哪兒啊？”

    唐心克制著激動，笑容燦爛，“去見我姐！”

    說完，推門就走。

    唐mama愣在當場，直到唐爸爸往她肩膀上拍了下，才回過神來。

    她扭頭看向聞聲出來的唐爸爸，聲音發(fā)顫，“你聽清她說什么了嗎？”

    找她姐？

    姐？

    意意？！

    唐心一路走得飛快，生怕去的稍晚一點，牧魚就變卦了。

    十月的清晨已經(jīng)有點涼了，可她愣是跑出一頭汗。

    姐，你等等我。

    路邊開著好看的花兒，空氣中浮動著酸酸甜甜的香氣。

    有灑水車唱著歌兒經(jīng)過，沿途拋下一段段彩虹。

    若在往常，唐心肯定會駐足觀賞。

    但今天，她的心思早就飛走了。

    可惜她到達時才六點，牧魚還沒起床。

    飯館沒開門，街上靜悄悄的，只有偶爾路過的晨練者。

    路過的小狗沖唐心汪汪叫，主人歉意地拉著狗子離開時，那小東西還拼命回頭。

    “汪！”

    唐心原地轉了幾個圈，剛想掏出手機來打電話，又生生忍住。

    不行不行，她拼命勸說自己：

    唐心呀唐心，你現(xiàn)在是有求于人，一定要低姿態(tài)。

    可她現(xiàn)在根本冷靜不了。

    只要一閉上眼，仿佛就能聽到那聲熟悉的“meimei”。

    唐心用力做了下深呼吸，打開手機看了下銀行卡余額，覺得如果收費的話，應該能支付得起。

    她覺得眼睛里好像又有了濕意。

    “姐，”她睜大眼睛，小口小口抽著氣，“其實你一直都陪著我，是不是？”

    “你想跟我說話，對不對？”

    “可我好沒用啊，我聽不見，也看不見……”

    jiejie還那么小，這么多年，她是怎么熬過來的呀？

    唐心抱著胳膊蹲在墻角，眼淚吧嗒吧嗒落下來。

    “我不要發(fā)圈了，也不要蛋糕了，你回來好不好？”

    我想你了，姐。

    meimei乖，不哭，我在呀。

    唐意學著她的樣子，蹲在旁邊，像以前那樣一下下拍著她的脊背。

    可是手掌每次都穿過去。

    牧魚踩著拖鞋刷牙時，就見師無疑正抱著胳膊站在窗邊往下看。

    他也好奇地探頭瞄了眼。

    是唐心。

    牧魚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小飯館的卷閘門一響，唐心就觸電似的從地上彈起來。

    卷閘門緩緩拉起，露出小老板年輕的臉。

    距離上次見面剛過去不滿一天，可兩人的心境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唐心很想現(xiàn)在立刻請他幫忙，卻又生生忍住。

    她一改昨天見面時的爽朗，有些局促地擠出一絲笑，“您好，我是不是來得太早了？”

    牧魚看著她笑容里的小心翼翼，一時有些感慨。

    “也還好，進來吧。”

    唐心甚至鞠了個躬才往里走。

    牧魚受不了別人這樣卑微，忙道：“你不用這樣的，咱們還是像昨天那樣，彼此叫名字吧?！?/br>
    見唐心要說話，他搶先開口道：“不然我不自在?！?/br>
    唐心這才接受了。

    “牧老板，”雖說讓喊名字，但她覺得還是尊重一下好，“你真能幫我見到jiejie嗎？”

    問完這句話，她簡直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聽到否定的回答。

    牧魚看著跟在她身邊的小女孩，“她一直都在啊?！?/br>
    只是你見不到。

    唐心睜大了眼睛，整個人突然開始發(fā)抖。

    “就在這兒嗎？”

    “姐？”她聲音發(fā)顫，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看，“你在哪兒??？你叫叫我呀！”

    她伸出胳膊到處摸，可到手的卻只是空氣。

    她哭了起來，“姐，讓我看看你呀，我好想你……”

    唐意看著meimei的手無數(shù)次從自己身上穿過，也跟著哭起來。

    她跑到牧魚面前，“哥哥，你幫幫我們好不好？”

    她想meimei，也想爸爸mama了。

    她經(jīng)常和他們說話呀，可是他們老聽不見。

    牧魚也替她們難過起來。

    “可是……”

    可是他該怎么做呢？

    正犯愁，卻見師無疑忽然上前一步，將手輕輕放在了唐意頭頂。

    他身上翻涌起滾滾陰氣，那氣息順著他的手臂一路灌入唐意體內(nèi)。

    小姑娘的身形越來越清晰。

    唐意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試探著碰了碰桌子。

    這次她的小手沒有穿過去，而是像活人一樣被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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