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猛地轉(zhuǎn)身，森然殺意朝著憐春君涌動：“你說什么！你們憑什么讓她受罰！”

    “刀山火海，她可都替你受著呢?！睉z春君看似在笑，笑意卻不達(dá)眼底，“她本想一走了之，投胎轉(zhuǎn)世……她今生受了這么多苦，應(yīng)當(dāng)能投個好胎吧？”

    “可她求大人讓她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只看見一個孩子迷茫固步，另一個罪孽深重，又忽然改了主意?！?/br>
    “她不投胎了，她求冥王讓自己替你贖罪，好等你來時，少吃一點苦頭。”

    “你們怎么能答應(yīng)她！”厲鬼憤怒睜大了眼，幾乎要控住不住力氣踩死姜連天，“這是我做的事，你們要有本事抓得住我，刀山火海就讓我去！”

    “說的好呀，我們冥府自然也是沒有替人贖罪這么一說的?！睉z春君嘆了口氣，“可她不肯離開，一心一意往刀山火海走，別人受刑要獄卒驅(qū)趕，哀嚎連天，她卻搶著去……可憐天下父母心吶?！?/br>
    “你在騙我?！眳柟硌凵窕蝿?，但還是不能輕易相信她，“你想騙我束手就擒！”

    “mama說她累了，她死后要快點投胎，她不會還在那里……你騙我！”

    “你不信，便不信吧?！睉z春君微微搖頭，“只是有一件事，我可要說清楚?！?/br>
    “許千靈一生功過善惡，都在生死簿上記得清清楚楚，她可從未殺過人。”憐春君冷眼看他，“你可想清楚，那罐中鬼來歷古怪，是誰借你mama的名頭送到你身邊，讓你做了刀。”

    “不可能！”厲鬼眼神晃動，“那是mama留給我的，那是……”

    他忽然想起來，那時候mama似乎遇到些麻煩，她被一個修仙世家盯上了，對方說她身邊有厲鬼，總是糾纏不清。

    ——他越是修煉，身上的氣息越是難以遮掩，總有修仙世家找上來，mama也總是帶著他搬家。

    罐中鬼……罐中鬼真的是mama親手交給他的嗎？

    厲鬼微微睜大眼睛，不，罐中鬼是他從mama的遺物里發(fā)現(xiàn)的，是他覺得這是mama給他留下的禮物……

    還有mama的筆記，除了有幫他尋找的清心訣，鬼修修煉手札，還有那些找過他們麻煩的修道者的名字！

    他和mama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在她的督促下日日修煉，收斂心性，并沒有被厲鬼的怨氣主宰。但mama的魂魄離開之后，他就不再收斂。

    那段時候，他任憑憤怒恨意驅(qū)使，他應(yīng)當(dāng)是找上了那張紙上的修道者，他那時候還沒有力量直接殺人，但他會作亂、會讓他們出意外，他在那時候第一次殺人……

    但那時候，找過他們麻煩的人，真的有那張紙上那么多嗎？

    “不、不對……”厲鬼眼神晃動，“有人、有人利用……”

    他顫抖起來，怨氣沸騰跟著尖嘯，“是誰！是誰敢利用mama！是誰！”

    殷北摸著下巴：“不然這樣，是誰干的自己舉手承認(rèn)一下？”

    敖金彧原本正皺著眉頭，一副感同身受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模樣，聽到殷北這樣說，無奈地看過去：“那么壞的人怎么會這么老實承認(rèn)?。俊?/br>
    “可只要他是個人，在冥府面前說謊根本沒用吧?！币蟊蔽⑽?cè)頭，“反正孽鏡臺前一照，生前功過都清清楚楚……”

    “那也得等他死了才能知道?！卑浇饛櫰鹈碱^，飛快瞥了倒在地面的姜連天一眼。

    殷北注意到他的目光，饒有興致地說：“你猜姜連天？”

    姜連天身體猛然起伏：“你不要胡說八道！”

    “但他運(yùn)氣一向很好，我覺得說不定猜對了?！币蟊本痈吲R下注視著他，意味深長說，“要真是你做的，還是趁現(xiàn)在交代了吧，否則說謊，又是罪孽一樁。”

    姜連天臉色煞白，看到厲鬼朝他那里看過來，趕緊否認(rèn)：“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哆哆嗦嗦地回答，底氣愈發(fā)不足，“我、我不知道什么罐中鬼，我堂堂姜家家主，我怎么會去碰那些東西！”

    “呀，他只說不知道罐中鬼，卻不說不知道那些名字?！睉z春君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笑著說，“真機(jī)靈啊?！?/br>
    “啊！”姜連天慘叫一聲，厲鬼彎下腰看他，一雙重瞳顯得森然詭異：“你早就知道我還存在？你一直知道m(xù)ama帶著我？”

    姜連天不斷喘氣，他似乎總算明白，在場沒人真的想要救他，哪怕是他一手養(yǎng)大的姜越人。

    他臉色陰沉，威脅般說了一句：“姜越人！我是你生父，你如今見死不救，往后我便是你的心魔！你從此以后斷然難登天道！”

    姜越人擰緊眉頭，閉眼把頭扭到一邊：“……我所求從來不是這些。”

    “父親，你到底做了什么，都說了吧。”

    “哈哈哈！”姜連天哈哈大笑，“看來我是躲不過這一遭了，好，好，我養(yǎng)的好兒子，哈哈哈！”

    “唔咳！”他面目扭曲，冷冷看著他們，“對，她帶著你跑了，可她一個身體虛弱的女人，能跑到哪里去？”

    “我早就知道她的下落，沒對她動手是看她還算老實，沒有對人說我姜家密辛?！?/br>
    “我本來也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誰能想到你修煉得那么快……”

    “你成長的速度令人心驚，我本想在你成氣候前殺了你，但有人找到我?！苯B天冷眼看他，“他說我暴殄天物，明明有兩把好刀，也不知道怎么好好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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