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而云涅毫無反抗之力。 這天,云涅聽到門被輕輕叩響。 他跳下床去開門,見到了明明可以直接闖入,卻仍舊守禮的師父。 師父的頭發(fā)好長,長到了膝蓋,隨著他的走動,像一匹氤氳月光的墨色綢緞。 師父身上也好香,不是濃烈的那種,是淡雅卻恒久的香氣。 而此刻,這股好聞的香氣正把云涅籠罩。 他好像總把自己當小孩……認知到這點的云涅,微微有些沮喪,卻還是聽話地讓師父半摟半抱住。 這個在云涅認知中最好看的人,突然掏出一枚素銀戒子。 “猜猜這是什么?” 桑越去看他,低垂著臉,一雙秀美繾綣的眸子里含著春水般的笑意,眼角狹長微微上挑,似蝶翼舒展時的曼妙弧度。 云涅避開他的眼神,專心盯住銀戒。 半晌兒,他老實回答:“一個戒指。” “嗯,是一個戒指,叫納子戒。” 桑越沒嘲笑他的愚鈍,而是溫柔地抓起云涅枯瘦的爪子,挨根比劃。 對比相當慘烈,指云涅的手和桑越的手,慘烈到云涅想扭頭。 無名指上一涼,戒指被套上去了。 云涅微微瞪大眼睛,忍不住伸手轉了轉這枚其貌不揚的銀戒。 納子戒,他聽說過的。 雖然很少與別人溝通,但都在一個大房間內休息,他聽過別人聊天時,用羨慕與渴望的語氣說:總管手上的納子戒可以放很多很多東西,可以換一千只一萬只燒雞! 這樣的好東西,他們沒有資格擁有。 但現在,桑越給了他。 云涅不自覺地,微微揚了下唇角。 很少能見到云涅臉上的表情產生變化,由此可見,他確實很喜歡這個禮物。 桑越也不由更柔和了些,又想逗逗他,便說:“這只是最不值錢,最普通的納子戒?!?/br> 云涅頓了頓,抬頭,一雙黑沉沉的烏瞳直勾勾望向桑越。 他用很認真很認真,認真到下意識挺直脊背的語氣說:“……嗯!” 桑越被他逗笑了,追問:“只是這樣?” 云涅就很認真很認真地組織了語言:“我會,報答你?!?/br> 桑越又問:“用什么報答我呢?” 云涅就說:“全部。” 于是占盡上風的忽然潰敗,頑石仍舊坦坦蕩蕩。 桑越不再逗他了,教他怎么用納子戒,說:“本想等你修為再精進些,直接送一枚好的。不過……師父想了想,總歸是有需要的,帶著更方便。這枚戒子小了點,以你現在的修為用著卻正合適。” 桑越體貼地沒有提及云涅囤糧的事。 云涅卻在學會使用納子戒后,慢吞吞離開桑越的懷抱,并當著他的面,把床底的寶貝們全都掏出來。 他好像很放心桑越。 也是第一次如此放心一個人。 這天以后,云涅再也沒有把東西藏到床底下過。 藏在他的納子戒里,戴在手指上,連沐浴也不曾摘下,這樣更有安全感。 一如桑越帶給他的安全感。 這天晚上,桑越沒有離開。 他選擇坐到云涅身邊,陪著他睡覺。 “小涅最近好像精神不振睡臥不寧,為什么?” “害怕。” 因為問話的是桑越,云涅便回答了這個問題。 如果是以前,他絕不會向任何人示弱,一旦示弱就意味著被更多危險環(huán)繞。那種弱rou強食的地方,弱者注定是被強者吞噬的養(yǎng)料。 可桑越不一樣,桑越很強。 雖然對此沒有具體的概念,但云涅知道,桑越不需要自己處于弱勢,也比自己強的多。 在聽到他的答案后,桑越給了一個很巧合的回應。 在短暫的思考后,桑越得出了云涅害怕的原因,他便握住他的手說:“不害怕,師父很厲害,這里很安全,沒有任何人能帶走你、傷害你?!?/br> 其實并不是害怕這個,雖然對桑越具體的強大沒有概念,但云涅仍然相信,他能把自己救回來,就能把自己留住。 他只是害怕……自己太沒用,會被桑越厭棄。 但云涅沒有反駁,而是順著問:“有多厲害?” 桑越想了想,臉上故意流露出幾分傲慢,這種不良的品質并未給他添上瑕疵,反倒讓他看起來愈發(fā)光彩熠熠。 就好像他合該如此驕傲,合該凌駕眾生。 “在這洞府內,在整座月華山,師父保證沒有任何人能傷害你。小涅,師父很厲害,比你見過的所有人都厲害,所以不要怕,安心睡,師父今晚就在這陪你。” 這一晚桑越信守承諾,果然寸步不離。 于是云涅難得安眠。 他悄悄抓住桑越的長發(fā),將一縷青絲纏到指間,只是感受到這個人在自己身邊,漂泊無定的魂靈便安然沉落了。 第5章 云涅最近在努力地修煉,但成果有限。 因為桑越說,欲速則不達,要他慢慢來。 他教的循序漸進,他就只練基礎功。 洞府內只有他們兩人,云涅對時間的感知有些遲鈍,不知天長日久,不懂時光流逝,好像確實不需要著急。 一切都是那樣的慢節(jié)奏,如果不是晚上還睡不好,也許云涅會真的放松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