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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云涅又暈乎乎地回去找自己的枕頭。 竟然可以和師父睡一張床,本來只是想,能睡到床邊,很近很近地嗅到師父的氣息就足夠了。 可是被子已經放上去了。 云涅無法把它扯下來,舍不得。 云涅的臥室和桑越的臥室不太一樣,他的房間被布置的很溫馨,很明快,這個風格也延續(xù)到了床具上。 等云涅抱著繡彩色小鳥的軟枕回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那張冰冷的玉床上,已經鋪上了柔軟干凈的褥子和床單。 桑越側躺在一旁,月光籠罩著他和那床粉色碎花小被子。 有些微的不搭,又有很多的相映成趣。 云涅鉆進被子里的時候,舍不得閉眼,桑越就捂住他的眼睛說快睡快睡,不然一輩子都要當小矮子了。 云涅只好嗯一聲,乖乖閉上眼。 有桑越陪伴的夜晚,總是那么平靜放松。 他睡著了。 不知不覺間,又是一夜好眠。 但桑越不會一直陪他睡,在他這種修為境界中,常人生理需求的影響已經不再那么深。 有的時候,桑越會拎一壺酒,捧一本書,在月下渡過寧靜一夜。 有的時候,桑越會對著月亮發(fā)呆,長發(fā)垂在腦后,雍容優(yōu)雅中生生帶出幾分呆滯。 還有的時候,他會趁云涅睡著的時候偷偷給他編小辮,或者出門去遛彎。 桑越看書的時候,云涅會悄悄離他更近一些,抓著他的頭發(fā)睡覺。 桑越發(fā)呆的時候,云涅會爬起來看他,而桑越必定會狡辯自己在冥想修煉,云涅就盤起腿和他一起修煉。 等桑越悄悄玩云涅頭發(fā)的時候,云涅就閉著眼睛裝睡,任憑他自己給自己找樂子。 這些全都是不為人知的,更私密的桑越。 除了自己,應該沒有人再見到過桑越這樣子了,畢竟洞府內只有他們。 云涅如此想著,就覺得這樣的生活特別滿足。 如果能一直維持這樣的生活就好了,只有他們兩個人,沒有外人,也沒有任何波瀾與風險。 結果打破這種生活的,不是外人,是桑越。 桑越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種十分可怕、十分糟糕且被他不小心忽略了的情況,以至于他不得不肩負起師長的責任,狠下心打破這種平靜生活。 小涅……不能再這樣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師尊是腰細腿長有胸肌腹肌但高挑勻稱顯瘦的身材,不會特別夸張的那種。 小涅……他營養(yǎng)不良,還需要多喝牛奶再養(yǎng)一養(yǎng)! 第7章 云涅穿著素凈簡潔的月白校服站在洞府門口,整個人僵的像根木頭,兩只腳如同黏在了地上。 他看著前方的水門,凝神斂氣,一動不動,微微垂眸。 桑越就站在他身后,手掌推著他的背部:“快、點、出、去!” 云涅:“……不。” 他竟然被逼的發(fā)出了細微的抗拒聲,雖然聲音小的像蚊子。 桑越痛心疾首道:“自從你來到這里,已經兩個月了,整整兩個月都沒有出過門了!都是師父不好,習慣閉關了,都忘了小涅沒出過門了!” 云涅:“……不。” 才兩個月而已,兩年不出門都沒關系的。 桑越:“小小年紀不要如此死氣沉沉,給我多出去走走啊!” 說著他用力一推,直接把云涅推出了水門。 云涅一個趔趄向前,眼前瞬間被一片前所未有的明亮占據(jù)——呼,天空的呼吸穿過廣袤無垠的大地,千百種陌生美麗的人間就這樣強勢而蠻橫地撞入眼簾。 一時間他呆怔在原地,一雙眼睛眨都不敢眨,想要逃避,又舍不得。 遠山重疊青攏煙,淡云浮日掠碧天。 亂花連生綠細草,新芽猶被舊雪攀。 細絨絨毯子似的嫩草叢無邊無際地鋪著,數(shù)不清有多少種紅粉白紫黃的碎花點綴其間,樹枝剛生出了春日生機勃勃的嫩芽,陰里的雪卻還未消盡。 風拂過,帶著冬日的尾巴,料峭清寒,又在這無限明媚璀璨的熙光中化去了。 云涅前十七年的人生,不是在人煙稀少的荒山做工,就是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廝殺。 他想逃離這種畸形的世界,卻完全不知外界到底什么樣子。 像這樣光明廣袤又美麗平和的世界,陌生,相當極其以及十分的陌生。 以至于身上的傷好了,他遲遲不敢走出洞府。 就好像這是一場盛大的美夢,他怕自己走出去,就會打破這脆弱的夢幻泡影。 而現(xiàn)在,夢沒有碎。 不,這不是夢,這是真實的世界。 想到這里,少年呼吸微微急促,他近乎貪婪地從左方的草地看到右邊的松樹,從地上的清新看到天空的蒼茫。 好美啊,這是春天,是萬物復蘇的季節(jié)。 桑越走到他身邊,抬起手,輕輕搭到了云涅肩上。 他的聲音似與這春光同樣柔和,說,小涅,不要怕,師父會陪著你,好好見識這個世界。 為了這一刻,云涅付出了太多,又逃避了太久。 直到感受到桑越,他浮躁的心才漸漸安定下來。 太好了,有師父陪著,不管外面的世界到底如何,他都不會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