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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云涅不一樣。 青茯說:“或許云涅不怕?!?/br> 桑越緩緩直起身,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苦笑:“這我倒也猜到了,可我怕的太多。我怕自己對他只是出于憐惜不忍,是一時糊涂經不住誘惑,怕自己不能給他他真正想要的?!?/br> “我還怕他只是小孩子心性,一時新鮮日后后悔,若他悔了,我卻不想放手怎么辦?” 青茯情不自禁搖頭,這種事實在太復雜,太為難,幸好沒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青茯安慰:“你不是那種人,云涅也不是?!?/br> 桑越失神笑著,沒再試圖隱藏內心,愁緒在目光中流淌:“也許是這樣,可正因為此,我更怕了?!?/br> “一切恩愛會,皆由因緣合,合會有別離,無常難得久。我最怕的,就是我死后,小涅走不出來?!?/br> 他的小狼崽子,一天一天長大,出落成了現(xiàn)在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模樣。 云涅什么脾性,桑越還能不知道? 如今兩人只是師徒,便這般依賴,日后做了情人,豈不是更放不下。 青茯愕然,旋即想起什么,長吁默然。 今晚的酒很好,很讓人振奮,桑越笑著取出云涅送給自己的那壇桑葚酒,小小分了青茯一杯。 “好了,他事莫提,今晚不醉不歸!” 青茯不再勸說什么,陪著好友一杯一杯喝酒。 喝的月華仙君醉倒在桌上,三千鴉發(fā)如瀑如瀉,明明是自己說的他事莫提,卻在最后閉著眼睛呢喃:“我家小涅怎么辦,誰來幫幫他……” 良久,見桑越徹底醉過去。 青茯撤去了結界。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桑越背后的角落,那有一棵大樹,樹后露出了一片衣角。 很早青茯就看到了這片衣角,他想調解這師徒二人之間的矛盾,干脆悄悄撤去了結界的隔音功能,只叫結界里面的人發(fā)現(xiàn)不了結界外面的人。 現(xiàn)在……罷了,還是讓他們師徒二人自己解決吧。 就這么讓月華仙君醉在石桌上,青茯仙君直接走了。 樹后的那片衣角動了動,云涅緩緩走過來,抿著唇,他跪坐在桑越身邊,慢慢地從背后貼上去,環(huán)抱著桑越的腰,閉上了眼睛。 在這一刻,他們氣息交融,彼此依賴。 . 事情突然有了重大變化! 這天桑越正揪著幾片布料,思索到底要不要繼續(xù)給弟子做衣服:做呢,會不會顯得自己很猶豫,可能讓云涅信心更勝;不做……會不會顯得太冷落人,小涅傷心怎么辦? 云涅打斷了他,把他叫了出去。 那顆大桃樹開得正烈,明明風吹時帶著寒氣,纖弱嬌嫩的桃花卻一朵一朵爭相盛開。 風一吹,花又落。 不等桑越問有何事,云涅拜服下去。 桑越驚愕。 相遇之后,這是云涅第一次如此鄭重地行此大禮。 云涅沉聲道:“弟子不孝,請師父準許弟子下山歷練一年?!?/br> 桑越動了動嘴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為何?” 讓云涅出門歷練,徹底隔開兩人,同時見識更多天地與人物,這才是真正能擺脫桑越這個師父影響的辦法。 唯有這種情況,云涅才能清晰冷靜地看待自己跟桑越的關系。 這個辦法,桑越想過,卻一直沒忍心提。 結果云涅自己提了。 云涅緩緩直起身,面對桑越,直視著心上人的眼睛,說:“因為師父口口聲聲說我長大了,可實際上,只有師父才沒真正把我視為成人?!?/br> 那雙眼睛太直白,太坦蕩,也太過明亮,刺的桑越心微微一痛。 他伸手要拉云涅起來,云涅不肯起。 云涅反握住桑越的手,仍要說:“那天晚上,青茯仙君來山上,我聽到師父的話了?!?/br> 桑越的手輕顫了下。 云涅說道:“請準徒兒下山。一年過后,若徒兒回來仍與此時心意一般,便證明非一時興起。一年時間,也給師父,請師父明晰己心,別再為難自己,也重新了解徒兒?!?/br> 桑越強行把他拉了起來,單手捧著他的臉,問:“你真要如此?” 云涅垂眸,抿著唇淺淺笑了下:“師父,給徒兒一個證明的機會,證明你不需要內疚,我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皆為我自己的心意,并非懵懂受誘?!?/br> 那天晚上云涅才發(fā)現(xiàn),師父到底背了多大的壓力。 對世人而言,師徒相戀,必然是師父不好。 就連桑越自己都覺得,是他引誘了云涅才犯下此錯。 云涅想告訴他,不是。 即使桑越不摟著他睡,不給他做衣服,不給他唱歌……他仍然會愛上桑越,因為師父本來就很好。 或許離別很苦,但云涅想,若不分開,或許師父這一年內都會痛苦。 所以他主動提了,并且堅持。 桑越到底還是準了,他的弟子自己有了磨煉明心的想法,修士合該如此,他身為師父又怎么能阻止? 云涅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轉身就能離開。 但走了沒幾步,他忍不住回頭,猛地跑回來抱住了桑越。 桑越緩緩抬起手,反抱住云涅,越抱越深,越抱越緊,好像要把人整個揉進骨血里。 “師父,我會想你,你別太想我。”云涅小聲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