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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驚的路人紛紛回頭。 “不、不好意思,”車上的男人頭發(fā)看上去很油膩,一綹一綹地搭在一起,皮膚粗糙、眼白渾濁,全然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剎車失靈了,沒控制住方向……” “騎車小心點?!敝x燃直視對方雙眼,冷著聲說。 男人點頭哈腰:“好、好的。” 謝燃松開手,冰冷的目光如影隨形地追逐著對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回過頭。 甘秋荔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小老板!你、你沒事吧?怎么能徒手去抓車頭呢?多危險??!” “沒事?!敝x燃避開她,打開手掌給她看。 他確實沒事,只是掌心有點紅,甚至沒破皮。 “沒事就好,嚇?biāo)牢伊恕!备是锢笪嬷目?,“誒,那位客人呢?” 站在他們身后的景暄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謝燃眼角余光循著那個肇事者離去的方向:“他可能見義勇為去了吧?!?/br> 第10章 謝燃目送甘秋荔走進樓道,出手如電,提著程成后頸處的衣領(lǐng)把他扯回來:“你干什么去?” 程成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得不對,慫慫地說:“跟、跟過去看看……” 謝燃:“跟你媽?!?/br> 程成:“我是在跟我媽啊……” 謝燃被他噎了一下,提著他往回走:“這么快就忘了上次回家失了神的事情?” “……對哦?!?/br> 程成愣了一下,很快有點沮喪。 畢竟還是個學(xué)生,沒遭受過多少挫折,這種超出他知識范圍的“不能”讓他一時無措。 “你這兩天總跟著你媽干嘛?”回去的路上,謝燃問他。 “不知道?!背坛砂櫫讼旅?,表情有些焦躁地抓了抓自己凌亂的頭發(fā),“也沒其他事干,就隨便跟著……謝哥,你知道我什么時候能去投胎嗎?” “聽說亡魂自己有投胎方法,你要是去不了,也可以找個鬼族領(lǐng)路。”謝燃說到這里頓了頓,“問我倒不如問問景暄?!?/br> “景暄是那個鬼大哥的名字嗎?”程成突然想起來,“誒對了,大哥干什么去了?” “追人?!?/br> “……剛剛那場車禍難道不是意外?”程成的腦子到底還算好使,很快意識到問題。 謝燃瞥了他一眼:“你不恨你媽了?” 程成:“……” 他無言以對。謝燃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快步走了。 程成愣了一會兒才追上去。 景暄未歸,謝燃回到畫室后打開燈,接著畫那幅風(fēng)景畫。 前一夜程成帶著情緒回來,進門看見了畫架卻沒仔細看畫上的內(nèi)容,還是第一次睜眼瞧謝燃畫的畫。 悶頭讀了十幾年書的小孩不懂審美,但畫得像不像、舒不舒服還是看得出來的,程成當(dāng)時就說:“謝哥,你畫畫真好啊。” 謝燃沒理他,抬手指了指墻上的招牌。 那招牌門口一個,客廳里還有一個,奇怪的是,這次程成順著謝燃的動作抬頭再看,看見的竟然是“紅翎畫室”四個字。 他揉了揉眼睛:“……上次不是還魂么,難道我看錯了?” “沒有,”謝燃蘸了筆顏料,淡聲道,“障眼法?!?/br> “……好、好高級……” “我這兒有普通客人來?!敝x燃說,“你活著的時候要是看見放學(xué)路上有一家‘還魂畫室’,會怎么想?” “會覺得老板是個神經(jīng)病……”程成恍然大悟,“難怪要弄個假的——話說謝哥,我能問問……這個‘還魂’具體是怎么‘還’么?” 謝燃畫畫的動作一頓,側(cè)頭看了他一眼。 燈光照過他寶石般的瞳孔,程成忽地從那里看見一抹翡翠色的流光。 ——而后很快消失不見了。 他被那樣的色彩所震撼,一時間沒能說出話。 “你真想畫畫么?”謝燃的聲音壓得比平時低,聽上去有種肅穆的鄭重。 程成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我就是……有點好奇……” “行。” 謝燃將畫筆放下。 他畫的是油畫,松節(jié)油的詭異香氣此時幽幽地飄進了程成的鼻腔。 刺鼻且提神。不太好聞。 謝燃看了過來—— “那我就給你講講?!?/br> …… 他花了十分鐘,給程成說清楚了“還魂畫室”的死人業(yè)務(wù)。 程成聽完沒什么反應(yīng),好像被這個“亡魂還能再死一次”的cao作給繞暈了,需要一點時間消化。 謝燃也沒管他,繼續(xù)完善那幅風(fēng)景圖。 正畫著,感知范圍內(nèi)闖進了一個特別的存在。 “你回來了?”謝燃將注意力從畫上拉回來,偏過頭,認真地問,“怎么樣?” “確實是受人指使?!本瓣训谋砬椴惶每矗暗覜]跟到是誰。” 謝燃:“?” 他分明面無表情,景暄卻從中看出了疑惑。 于是景暄解釋道:“他跟一個女人說話,可那個女人背后還有人。他們用一種奇怪的小盒子交流,我……” 謝燃一愣:“手機?” “那就是手機嗎?”景暄問。 “……” 謝燃感覺自己今天被噎了兩次,他很輕地問:“你不知道什么是手機嗎?” 果然看見對方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