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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程總蠱惑般的低語像是氣到了效果，甘秋荔目光渙散，失神地打開了家里的鐵門。

    程總邁步走了進(jìn)去：“對嘛，要我說，你根本不用像防仇人一樣防著我……”

    他邊說，邊四處看起了屋子里的環(huán)境。

    客廳里的魚缸空了，沒有魚也沒有水，落了層灰；布藝的沙發(fā)老舊泛黃，角落里崩了線，露出內(nèi)里臟兮兮的海綿；早年程成拼的小火車軌道早已隨著時間消失，空出一塊地方……

    程總推開程成的房間，在門口掃了眼，只見里面窗明幾凈，看上去剛剛打掃過；教輔書堆滿書架，椅子收攏在桌子里，被褥疊得齊整……什么都被整理好了，唯獨(dú)少了人氣。

    程總皺起眉——難道程成真的沒回來過？

    “嘖，”他撇了撇嘴，低聲嘟噥，“那他能去哪兒？”

    “英毅……”甘秋荔幽幽地說，“你在看什么？”

    “啊，”程英毅轉(zhuǎn)過頭，笑了笑，扶著甘秋荔到沙發(fā)邊坐下，“我就是回來看看。秋荔，你真不知道兒子去哪兒了么？”

    “兒子……兒子……”她喃喃念道，忽地皺起眉，眼眶內(nèi)瞬間盈滿了淚水，“哇”的一聲哭了，“兒子死了，我的兒子死了?。。　?/br>
    女人悲慟的哭聲吵得程英毅腦殼疼，他狠狠地皺了下眉，旋即松開，勉強(qiáng)勾出一個還算溫和的笑容，安撫她說：“別哭，怎么會呢？你剛剛還說兒子不見了對吧，那你知道他去哪兒么？”

    “不對，不對，我的兒子死了，我的兒子死了……”甘秋荔把手埋進(jìn)手掌里，悶聲哭了出來。

    她哭得那么傷心，程英毅卻有點(diǎn)煩躁，他撓了撓頭，摸出手機(jī)給助理撥了電話過去：“喂？她都語無倫次神志不清了，我該怎么辦啊？這、這問不出結(jié)果來??！”

    在車?yán)锏却呐肀砬楹苁遣荒蜔?，語氣卻是溫和帶笑的：“程總，您忘了，咱們的目的并不是問出您兒子的下落，而是誘對方出現(xiàn)啊。”

    程英毅愣了一下：“……也是，你說的有道理?！?/br>
    這些年程成和甘秋荔相依為命，感情應(yīng)該很深才對。

    想到這兒，程英毅也不耐煩和糟糠妻虛與委蛇了，只端著一副假笑坐在邊上看甘秋荔低聲泣訴。

    灑在小區(qū)內(nèi)的新鮮狗血逐漸起了作用，屋內(nèi)的空氣開始出現(xiàn)變化。

    甘秋荔越哭，聲音便越微弱，到后來，甚至連喘氣都變得時斷時續(xù)。

    與之形成明顯對比的是，程英毅那張容光煥發(fā)的臉竟然愈發(fā)紅潤起來，幾乎有種病態(tài)的感覺。

    他雙目放光——

    “我，咳咳、咳咳咳……英毅，我有點(diǎn)……咳咳咳……難受……”甘秋荔呼吸急促地抓住了自己的咽喉。

    “難受就睡一會兒?！背逃⒁阈χf，“對，沒錯，就像這樣……”

    他的聲音暗合了某種韻律，有種催眠的感覺，神志不清的甘秋荔只覺得眼皮子越來越重，逐漸閉上了眼。

    她一頭栽倒在沙發(fā)上扶手上。

    程英毅這才露出個不耐煩的表情：“要昏這么久，真耽誤我時間，cao?！?/br>
    他看了眼手表，分針剛過“12”，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diǎn)多了。

    過了兩點(diǎn)，灼熱的烈陽會漸漸鳴金息鼓，中午回家避暑的老人們也會陸續(xù)出門，到小區(qū)里跳舞的跳舞，下棋的下棋。

    他必須在人出來前盡快離開，以免被人看見。

    因為這小區(qū)建筑時間太早，居民也不太在意，到現(xiàn)在沒人牽頭安裝監(jiān)控設(shè)備，所以只要沒人看見他，就不太會有人把蹊蹺的事情聯(lián)想到他頭上。

    思及此，程英毅立刻起身，將自己坐皺的沙發(fā)拍松恢復(fù)原狀，快步離開了這令他感到窒息的，逼仄古舊的小房子。

    誰料剛出門，迎面刮過一陣風(fēng)。

    “……這陰風(fēng)大了點(diǎn)吧？”程英毅有些疑惑，卻沒耽擱，匆匆下樓。

    常人看不見的黑霧與他擦肩而過，打了個照面。

    景暄愣了一下，立刻飄進(jìn)了屋里。

    無力地倒在沙發(fā)上的女人就這樣出現(xiàn)在他眼前。

    景暄出手如電，幾道陰氣爆射而出，在甘秋荔身邊筑起一道屏障，防止那些扭曲的空氣繼續(xù)侵入到她的身體中。

    而后他“嘖”了一聲。

    早知道就把謝燃一起帶出來了，追人他擅長，送人就醫(yī)該怎么處理？

    他可是對現(xiàn)在的人族社會一竅不通的啊……

    ……

    畫室中，程成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劇烈，有幾次幾乎要將火焰沖散。謝燃不得已，只好在他四肢上又補(bǔ)了一道火。

    這樣一來，他根本就不敢走開。

    他的火跟他吞噬下去的陰氣有關(guān)系，鑒于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畫室的死人生意都沒開張，謝燃全靠沐浴天地間的自然陰氣過日子，實際上他已經(jīng)是油盡燈枯的狀態(tài)，要不是先前景暄塞給他一口陰氣吃，這會兒他可能都放不出火焰了。

    而程成則莫名進(jìn)入了怨氣上身的狀態(tài)——以謝燃淺顯的了解，怨氣這種東西非常霸道，只要怨氣足夠濃重，一個新死亡魂化身的厲鬼甚至可以和上百年修為的亡魂一戰(zhàn)。

    此消彼長之下，火焰壓不住程成也是有可能的。

    謝燃皺著眉，一時卻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正想著，畫室里間忽然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音，又急又重，仿佛有誰在敲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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