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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一起去?”出門前,景暄問了謝燃一聲,“反正你也沒事?!?/br> 謝燃正在畫畫,倒不是生意,只是發(fā)呆亂畫——褚榮手筆不小,給那幅《樂園》付的錢足夠謝燃休息半年的——他想了想,也覺得今天沒什么事,就站了起來:“好。” 他這間畫室,最開始是為了給自己收集陰氣才開的,賺人間的錢只是順便,謝燃不是很在乎開不開張,便落了鎖,和景暄一同出門。中途他們遇上隔壁張伯,謝燃還打了個招呼。 女助理被兩人用障眼法遮著,一路帶了出去,謝燃不想暴露自己的畫室地址,因此景暄跟那位老師約在了某間酒店房間里。 他們得談一談。 ……本來是這么想的。 但當(dāng)他們看見那位“老師”的第一眼,景暄就知道不用談了。 女助理的“老師”是個矮小精瘦的男人,光頭,卻蓄長須,穿著一身古怪的袍子,要不是這身袍子并沒有多少宗教的意味,謝燃甚至懷疑他能不能順利登上飛機(jī)。 可無論他的打扮有多習(xí)慣,也不能掩蓋他只是一名普通人的事實,這點,兩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非人類一看便知。 問題在于他身后跟著的那個……鬼族! 雙方剛打了一個照面,那位鬼族便猛然逃竄,景暄面色突變,也跟著追了過去。“老師”只覺得有什么東西離開了自己的身體,而眼前的人也瞬間少了一個,他身體一陣空虛,差點沒站穩(wěn):“怎、怎么回事?” 謝燃淡然地走向酒店套房內(nèi)的沙發(fā):“坐,等他們回來再說?!?/br> 他知道,景暄約見這位“老師”,就是想看看他背后的所謂“召喚神”,既然真是個鬼族,說明他原本的猜測沒有錯。 謝燃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這位“老師”閑聊,總覺得他只是個騙人的神棍罷了。 他對學(xué)生倒還算關(guān)心……聊天的時候問起昏倒的女助理好幾次。謝燃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一面向他保證女助理真的沒事,只是被施了個小法術(shù),暫時醒不過來而已。 另一邊,疾速掠出的景暄終于在幾十公里外抓到了那名逃竄的鬼族,他提著鬼族的后頸,冷笑一聲:“跑?想跑哪里去?” “老、老大……”那名鬼族渾身抖成了個篩子,眼看是怕得狠了,“我真沒想到您在這兒啊……” “誰是你老大?” “您?。 毙」碜寤卮?,“老大,您聽我說,我真的有在好好完成您給的任務(wù),就是完成得不太好……您且等等,那個人族現(xiàn)在很信任我,待我再指揮他多騙幾個人回來,咱們就可以多發(fā)展幾個‘下線’了!” 景暄越聽越不對:“‘下線’是個東西?” 那名鬼族很疑惑老大為什么突然失憶,不過鬼族辨人靠樣貌和氣息,眼前這位叫他怎么看都是“老大”沒錯,他便很利索地解釋起來。 所謂“下線”,說的就是亡魂。 鬼界的“人口”總共有三個組成部分,一是鬼族,二是亡魂,三就是像謝燃這種喜好陰氣環(huán)境的妖族。 妖族對鬼族而言是“不可控”的,亡魂則在鬼族管轄范圍之內(nèi),鬼族內(nèi)的“大佬”們的其中一項工作,就是給排隊路過的亡魂按照功德簿上書寫的內(nèi)容賞功罰過,打發(fā)他們?nèi)ネ短ァ?/br> 功德簿是天生地長的靈物,原則上不可修改,但鬼族做工作的時間長了,天道大約是想給鬼族一個面子,允許他們在有限的范圍內(nèi)對功德簿進(jìn)行改動,相當(dāng)于給了鬼族一個“判決”的權(quán)力。 而權(quán)力……是會讓人膨脹的。 鬼族也不例外。 鬼界中漸漸形成了某種奇異的風(fēng)氣,好像亡魂是什么和鬼族長得差不多的“奴隸”,天生低他們一等,可以“呼之即來喝之即去”。 擁有了“判決”的權(quán)力后,鬼族開始做一些不怎么符合規(guī)定的判罰,比如扣下亡魂給自己當(dāng)仆人……在他們看來,反正要“罰過”,服侍自己或是給自己找樂子,也可以當(dāng)作懲罰。 特別是那位“鬼王”大人,他逐漸覺得亡魂的數(shù)量不太夠。 鬼族是從陰氣濃郁處天然誕生的種族,天地靈物的誕生不可控,也就意味著他們的數(shù)量著實不多。這時候想要擴(kuò)充鬼界的“人口”,從亡魂下手是個好主意。 因此,鬼王下令,要成年鬼族多多前往人界,發(fā)展“下線”,也就是亡魂。 人族是最愛自相殘殺的種族,只需要一點好處,就能勾得他們殺害同類。 景暄聽完這個小鬼族一番“大逆不道”的發(fā)言,皺起了眉:“你的意思是,我是鬼王?” “對啊,”小鬼族反問道,“老大,您不會真忘記自己是誰了吧?” 景暄低頭想了想。 “我問你個問題。”他說。 小鬼族一臉受教。 “你什么時候接到的命令,來人界發(fā)展什么……‘下線’的?” “十年前吧?”小鬼族不好意思地?fù)蠐项^,“小的蠢笨,在人界待了好久才搞明白人類的文化語言,好不容易搭上一個老騙子……不過老大,您放心,這個老騙子我看很靠譜,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像前輩們那樣帶很多亡魂回去的!” 景暄直接把他敲暈了。 他松了口氣,因為至少從他有記憶開始,他就已經(jīng)漫無目的地飄蕩了不止十年了。 總之那個下奇怪命令的“鬼王”應(yīng)該不是自己,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