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沒舍得殺了吃?！奔t河說。

    小羊從星手里跳開，一躍撲向紅河。男人抱住它，扶正剛被它打翻在火堆里的神像，狠狠拍了下它的屁股：“造反了，神像都差點被你燒著?！?/br>
    “這尊神像看上去很古老了?！毙堑哪抗饴渖先ァ?/br>
    紅河把它擺放在地：“埋葬我兒子的那一天從土里挖出來的，上天冥冥之中的指引罷?！?/br>
    “我好像也在哪里見過......”星長久地凝望：“他是什么神？”

    “東陸術(shù)士梁師衡，史書記載中的最后的祝司?！奔t河吐出一口煙：“傳說他戴銀面具，身披白袍，來如流水，逝如長風(fēng)，手里攥著薔薇花，在日月星辰的指引下跨越大陸?！?/br>
    “聽上去很厲害?！?/br>
    “是啊，三千年前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字象征著光明，是黑夜中的旅人與亡靈的守護者?！?/br>
    星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他說不清，好像心臟深處什么東西在顫動，胃部也酸酸地瑟縮起來。

    “對了，三千年前梁師衡做了一個預(yù)言，預(yù)言了我們的今天。你想聽么？”

    他眼神表現(xiàn)出想要。

    “「那時候所有的星星都將湮滅，太陽的光輝消失于大地，人類的記憶被抹去，一切陷入沉寂，魔鬼與天神合二為一」。”紅河的聲音抑揚頓挫，繼而漸弱：“兩年后，他就帶著殷亓文明永遠消失了，只留下無人能解的遺跡?！?/br>
    “為什么消失了？”

    “史書上說是因為天災(zāi)?！奔t河望向天際：“傳說他為了躲避天災(zāi)，帶領(lǐng)全體人類撤離到了某個我們找不到的地方?；蛟S他在等一個人跨越一切，找到他消失去了哪里。”

    4

    /

    廣闊無垠的沙漠、荒野、雪山，梁師衡赤腳走過，吟誦著無人能解的歌謠。

    他行走在漫長的路途中，金發(fā)燃燒像一捧火炬。

    祝司的職責(zé)，便是通過星辰推演人類與國家的宿命，他是強大而又智慧的術(shù)士，與此同時他也是大地上最孤獨的人。

    星閉上眼睛，又看到了梁師衡。

    一片金黃的麥穗，赤腳奔跑，時而遙遠時而接近。這次他多看見一些東西，他看見白晝過后的黑夜，那個人的金色長發(fā)纏繞他的肌膚，撫摸著他的臉頰溫聲細語：

    現(xiàn)在，我們都還年輕，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情，想變成天空中流行的云，想變成青崖間的麋鹿逍遙遠去。可是，我們終會在夏天結(jié)束之時分別，到時候請把馬兒的韁繩解開吧，如果你想起我，就去遠方找我，我會在一個開滿薔薇花的地方等你千回萬回。

    --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有關(guān)天災(zāi)的部分

    *兩年前我好文藝，好意識流orz

    第9章 INDIES

    1

    /

    易拉罐反射著刺眼的人造日光，在五十米開外的一塊石頭上安然獨立，輪廓被熱浪模糊得有點變形。希絲維爾右手握槍，左手握著右手努力不讓自己顫抖，瞇眼瞄準后接連放了三槍。

    砰砰砰。

    遺憾的是易拉罐沒被打中，外包裝上虛擬歌姬的可愛笑臉像是在嘲諷她，艷紅的短裙更具有某種挑釁意味。希絲維爾不服，她和它杠上了，擦擦汗，再次裝彈瞄準。她想要變得獨立，不想再做大家的拖累，也不想別人因為保護她而受傷。

    “她練槍練得還挺認真?！饼垙男∥堇镢@出來，舒展舒展因一夜蜷縮睡姿而酸痛的腰背。他的話是對星說的，小屋外伸展出一片由帆布搭成的遮陽棚，星和龍都在它的陰影之下。盡管沙漠氣溫很高，但一旦找到陰影遮蔽就能立馬涼快下來。

    星抬頭瞥了眼，鼻腔里嗡出“嗯”的一聲，又低頭做他自己的事情去了。面前是紅河用沙土夯建的小型神龕，陶土神像靜靜擺在那里，底下散落著一些煙灰。星用炭筆把神像的外型描畫下來，記錄在捷洛克留下的羊皮本上。

    “兄弟，沒想到你還會素描?！饼堭堄信d趣地俯下身，捏著下巴打量一會兒：“這是祝司梁師衡?！?/br>
    “你也知道？”

    “當然，我們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這個老神棍留下的爛攤子?！蹦腥诵χN著小屋外殼坐下，往口袋里摸煙卻摸了個空，只得無奈地擦擦褲子，“如果不是他帶著殷亓文明突然消失，就不會有今天被蘇煌政府到處追殺的韋弗黨，也不會有我們?！?/br>
    星坐直身子，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我的常識里沒有關(guān)于韋弗黨如何建立的知識。”

    龍終于從上衣口袋里摸到了煙，放進嘴里點燃，習(xí)慣性地嚼了一下：“那是肯定的，畢竟常識記憶是個批量化插件，是根據(jù)普通居民的知識體系架構(gòu)出來的，市面上很多機器人和你植入的是同一套系統(tǒng)?！?/br>
    “......可我不是機器人?！?/br>
    “不要介意，當時專家們也是為了圖個方便，畢竟定制化記憶實在太昂貴，性價比不高。你想要了解什么，現(xiàn)在我知無不言地告訴你就是。”龍給他遞煙：“來一支？”

    星拒絕了。

    “你直接告訴我韋弗黨的事吧，簡單一點?！彼咽直鄞钌舷ドw，黑發(fā)被帶著碎沙的風(fēng)簌簌吹開，句子一如既往地短促。

    龍覺得星也許是對“機器人”的言論有所不快，于是出于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星只是用一種誰也讀不懂的幽沉目光盯著神像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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