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土地很美，雪山、草甸、森林，是動物們棲息的天堂，不過因?yàn)闅夂蛲蛔?，許多物種都滅絕了，梁辰一路上見到許多死去的紅斑鳥。他挖了一個土坑將鳥兒們埋起來，在上面安放一捧小野花，蒼星的狗兒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汪汪”叫了幾聲。

    “好了好了，這就來?！彼炱鹨聰[，在雪橇犬的頭上輕輕拍了一下，狗兒像道白色的閃電躥入松林深處，每走一陣就得停下來等等這個步履緩慢的人類。

    玫瑰蕾河在松林里拐了一個彎，河道變得開闊，水流也愈發(fā)平緩，森林里光線晦暗，幾道光束斜射進(jìn)來。在林間行走，總覺得背后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你，可能來自一只麋鹿，也可能是一頭棕熊。梁辰發(fā)現(xiàn)前面有條被人走過的路，兩側(cè)枝條都被折斷，落葉有踩踏的痕跡。

    “汪！”

    狗兒好像嗅到什么，飛快地朝前跑去，在叢林中它比人類靈活得多。梁辰走到路的盡頭，從樹叢底下鉆出，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片林中空地，抬頭能望見碧藍(lán)的天空。他摘下纏于發(fā)間的葉片，舒了口氣，一只翠色的小鳥棲在他的肩上，也許是被他身上的氣息吸引，好奇地啄著他的長發(fā)。

    “巴納什（狗的名字）？你怎么來了？”

    梁辰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怼?/br>
    “汪汪汪汪！”

    笑聲：“到這邊吧！巴納什！”拍拍手：“過來！”

    出于好奇，梁辰輕手輕腳地靠近聲音來源，撥開頭頂枝葉，站在暗處悄悄窺探。只見河水中央站著一個男人，赤著身體，抬手?jǐn)Q干濕漉漉的黑發(fā)。他拉開的雙臂撐起骨架，身材像豹子一樣健秀，水跡順著脊背中央流下，流過許多深淺不一的傷疤。

    聽到聲響或是聞到的氣味，男人朝梁辰抬頭，純黑的眼睛像湖水沉靜了那么幾秒，繼而涌起波瀾。

    “你？”是蒼星。他露出困惑的表情。

    梁辰猛地把目光收回來：“...有點(diǎn)事。”

    蒼星似乎笑了一笑，從河水中上岸，赤足踩著碎石，淅淅瀝瀝地往下滴著水。

    梁辰轉(zhuǎn)身回避，咳了咳：“總之先把衣服穿好?！?/br>
    蒼星認(rèn)為東陸人的拘謹(jǐn)十分可笑，故意就這樣走到梁辰身后，俯身，在他耳邊吹了口氣：“嗯？剛才你說什么？”

    “——！”

    蒼星發(fā)誓自己沒想到梁辰會有如此過激的反應(yīng)——這位術(shù)士像只受驚的松鼠一樣全身抖了三抖，緊接著一道寒芒刺來，蒼星快速避開，差點(diǎn)被刺破肩膀。只見白布包裹中露出一道漆黑的利刃，寒氣逼人地直指他的胸口。

    蒼星再熟悉不過這把槍的弧度，楞了半拍，既狐疑又驚訝地握住它的鋒，握緊了。

    “湛風(fēng)槍，還給你?！绷撼蕉€燒著，但表情十分冷硬：“我們兩清。”

    他松了手，而蒼星接下長|槍，把白布扯開，冰涼的黑晶石脊骨便露出來。他從頭至尾撫摸一遍，發(fā)現(xiàn)湛風(fēng)槍不僅完好無損，而且變得比以往更加堅(jiān)固。

    “你修好的？”他問。

    梁辰不予理睬，只身往回走，邊走邊折著樹枝：“你的馬戲團(tuán)女郎今天就離開了，去送她吧?！?/b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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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來，誰也不知道這倆人是怎么搞在一起的，當(dāng)墜摩看見梁辰穿著蒼星的衣服在帳中走來走去時，他甚至還是沒能反應(yīng)過來，直到有一天，蒼星問他借了三條狗去拉雪橇。

    “哥，你要進(jìn)山？”墜摩不解地說：“可那里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br>
    “梁辰讓我?guī)??！鄙n星牽過狗，一共湊了八只，每兩只一排系好繩子，然后將木柴鍋爐之類的取暖品搬上雪橇。

    “他叫你去你就去，我叫你帶我打獵你從不理我?！蹦泻崙嵅黄降仄沧臁?/br>
    蒼星揉揉他的腦袋，笑得很得意，吹了聲口哨：“巴納什！”

    最前面的狗便奔跑起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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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山腰有一座木屋，幾乎被白雪掩埋，蒼星好不容易把屋頂?shù)姆e雪清理干凈，加固門窗以確保寒風(fēng)不會倒灌。

    “多虧巴納什我還能找到這里?！蹦腥霜剟钏墓芬粔K生rou。

    梁辰頭上包裹著厚厚的狼毫，只露出金色的眼睛：“你原來的家？”

    “嗯。”

    屋內(nèi)的一切還保持著原樣，蒼星在爐子里生起火，添了柴，過了一段時間室內(nèi)開始變得溫暖，他們終于可以卸下厚重的外套，用熱水擦拭臉上的霜凍。梁辰給自己找了一張桌子，把隨身攜帶的圖紙一份份展開，用油燈壓住紙角，又從包里拿出一些蒼星不認(rèn)識的精密儀器。

    梁辰忙起來是不理人的，鼻梁上架一只精巧的放大鏡，金邊，垂下一道細(xì)細(xì)的鏈子被他撩至耳后，對照圖紙開始了漫長的演算。蒼星無言地看他一會兒，終于忍不住問：“你在做什么？”

    “計(jì)算北極星的高度和夾角，順便記錄一下月相?！?/br>
    “有什么用？”

    “定下經(jīng)緯?！?/br>
    在他們那個時代，文明發(fā)達(dá)的東陸和西洲人早已有了經(jīng)緯的概念，祝司發(fā)明了測量的儀器，但遠(yuǎn)在雪境的蠻族對于這種科技一無所知，他們?nèi)拷?jīng)驗(yàn)和觀察。

    蒼星嘆氣：“你讓我?guī)氵M(jìn)雪山，就是為了幫你說的那個‘神殿’選址？”

    “我需要實(shí)地考察?！绷撼近c(diǎn)點(diǎn)頭：“它必須修建在一個非常、非常完美的位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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