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西幻AU深海一
應(yīng)該先去海邊看看。 母親對她的活動范圍看管得很嚴(yán),不準(zhǔn)她去海邊,既然可以自由行動了,那么她對于禁止的地方頓時起了好奇心。 再說,雖然是個剛剛出師的小女巫,但是她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為鎮(zhèn)里的人處理一些事。 檢查完畢魔藥、卷軸以及魔杖,以及一堆雜七雜八的日用品,白清素將東西全部塞入母親留下的空間戒指,自己拿了個提籃把魔杖塞了進(jìn)去——畢竟魔杖必須得隨身攜帶,放在空間戒指里要找半天,不利于冒險活動。 推開門,海風(fēng)從東邊吹來,充沛的水汽讓人心曠神怡。 白清素帶上斗篷的帽子,離開前將房子的結(jié)界打開,這樣所有人都不會找到這里。 東邊的天空上是橙色、粉色、紅色混雜的絢麗朝霞,像極了母親之前用來給她做裙子的絲綢。 那種來自東方的奢侈品,和黃金的價值相等。 或許母親是回去了東方? 白清素隱隱猜測。她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這里的人,畢竟容貌相差實在太大,且母親給她起了一個很東方的名字,但是她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 其實這也不影響什么。 白清素從房子背后出發(fā),往海的方向走去。 半個小時后,她站在了海灘上。 潔白的沙灘踩上去軟綿綿的,湛藍(lán)的海水有規(guī)律地拍擊著沙灘,只留下潮濕的痕跡。 她看到小蟹急匆匆跑過,有些被沖上海灘的小魚和海星艱難地想要逃回海洋的懷抱。 遠(yuǎn)遠(yuǎn)望去,海洋與天空相接,是一片無邊際的深藍(lán)色,橙黃色的朝陽被彩霞簇?fù)?,看起來平靜而安寧。 朝霞……今天應(yīng)該會下雨。 白清素做出了這樣的判斷,她脫下自己的鞋子,直接踩在了沙灘上。 她等待了好一會兒,并沒有見到任何的異常。在她打算放個小法術(shù)試探時,一道更加兇猛的海浪沖上了海灘,海水直接淹沒了她的膝蓋。 白清素嚇了一跳,連忙往后退,卻感覺自己踩到了什么東西。 滑溜溜,軟軟的,還有彈性。 她僵在了原地,那個東西卻還會動,直接纏在了她的腳踝上。 她覺得汗毛直立,往下一看,卻沒有看到任何的東西,只有透明澄澈的海水。 潮水在呼吸間退去,白清素卻看到了一道水纏在了她的腳踝上。透明的水,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腳踝上的骨節(jié)凸起。 這當(dāng)然不是水。 白清素在家里讀過很多很多關(guān)于魔法的書籍,但是沒有任何一本記載了這樣的東西。 她謹(jǐn)慎地拿出魔杖,戳了戳纏在腳踝上的東西。 果凍狀的觸手動了動,明顯是個活物。 活的……! 白清素下意識就想來個小火苗烤一烤,她的火苗剛剛從魔杖上出現(xiàn),就被第二陣海浪拍打上,直接撲滅了。 海浪比前次更大,她的裙擺已經(jīng)全部濕了,黏糊糊地貼在了腿上。 海水的顏色似乎更深了些,如同混上了黑色的墨水,顯得更加神秘危險。 白清素感覺不妙,正想用魔法切斷透明的觸手時,一陣更大的海浪涌上了沙灘,潮水如同高墻從她背后倒下,將她徹底淹沒。 片刻后,海浪退去,沙灘上已空無一人。 …… 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寂靜。 幾束光從頭頂落下,不知為何晃晃悠悠,光源并不穩(wěn)定。 白清素從柔軟的床上撐起自己的身體,她愣了愣,看向四周。 這里仿佛是一個水晶的宮殿,她抬頭時剛好能夠看到全透明的屋頂。 外面是明明暗暗的深藍(lán),有許多彩色的魚從屋頂上緩緩游過,巨大的錘頭鯊,小巧橙白的小丑魚,有著寬大胸鰭的鰩魚,還有許許多多她一時認(rèn)不出來的魚類。 等等,魚? 白清素倒抽一口涼氣,把目光從屋頂移到自己周圍,看到了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珊瑚,以及自己睡著的巨大的貝殼床。 貝殼內(nèi)側(cè)的珠彩折射出七彩的光輝,很漂亮,但是白清素?zé)o暇欣賞。 她動了動自己的身體,沒有什么不適感,但是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換成了一身淺藍(lán)色的睡裙,布料似有波光,摸上去絲滑無比。 她的魔杖和戒指都不在這里。 白清素下了床,踩在了地上軟綿綿的地毯上,她忽然發(fā)現(xiàn),這里并沒有任何幽冷的感覺,反而很溫暖,就像朝陽的溫度。 所以……這里是什么地方? 海底? 她聯(lián)想到了之前纏在她腳踝上的觸手,和昏迷之前感覺到的巨浪。 觸手……白清素坐回床上,檢查一下自己的腳踝,在上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小的紅點。 有毒?所以她是因為那個看起來全然無害的觸手中毒才昏迷的? 白清素頓時有了推測,但是,誰把她帶到這里來的? 她還在思索,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宮殿的大門被打開,腳步聲在宮殿之中回響。來人不急不緩地行走,繞過珍珠、珊瑚和海藻搭建的屏風(fēng),終于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前。 這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穿著一身寬大的長袍,長袍像是古書里的祭祀袍,周邊繡了一層金線,在他行走之間,隱隱有水光蕩漾。 他的頭發(fā)是深棕色的,向后梳起,用純黑色的緞帶束在了腦后。明亮溫潤的淺棕色眼眸在頭頂?shù)墓馐?,似有淺淺誘人的金色光芒。整個人看上去如同古老年代的祭司,成熟而優(yōu)雅。 “抱歉,我嚇到你了嗎?”男人彎起眼眸,微笑著問她,“我只是等了你太久?!?/br> 他的聲音很好聽,磁性溫和,短短兩句話就讓她渾身上下的警惕在開始松動。 ——非常熟悉的聲音,她從來沒忘記過。 “你是什么?”白清素抓著身后的枕頭,試圖把它當(dāng)做一個盾牌,掩護(hù)毫無防御力的自己。 “你忘記我了嗎?”男人幾步就走近了她,距離拉近,他的動作讓白清素產(chǎn)生了一種熟悉感。他在床前半蹲下身,平視著她,“白女巫不允許我靠近你,我等了你很多年?!?/br> 他好高大……這個念頭出現(xiàn)在白清素腦海里,與此同時,她意識到了他到底在說什么。 ——她并不是一直都被禁止靠近海洋的。 四歲那年,她在海邊玩的時候,撿到了一個東西。 一個長得很像是水母的東西,只有她的拳頭大。 她把那個東西放在了自己的提籃里,帶回了家,把它放在了魚缸里。 第二天,醒來時卻看到了一個幾乎占據(jù)了半個屋子的巨大水母。粉色的水母有著果凍一般的觸手,靈活且漂亮。她并不害怕,因為水母還會做飯、收拾屋子和幫她洗澡,他甚至?xí)o她講床邊故事,用現(xiàn)在這樣溫和磁性的聲音。 對于母親偶爾會消失的她而言,自己撿回來的水母簡直就像是東方童話里的田螺姑娘。 不過,這樣的好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太久。一年之后,母親回家了,她的水母也被憤怒的母親丟回了大海,并且禁止她再靠近大海。 等她長大之后,她這才明白,自己大概是撿了一個魔獸回家。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那個魔獸沒有書里描述的那么兇殘狂暴。 “你是……奚?”白清素略微猶豫,問了出來。 “奚”是她給水母起的名字,來源于東方字典里,意思是“什么”,她當(dāng)時也不知道水母到底是什么東西。 “對?!鞭傻男θ莼《却罅嗽S多,“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br> “你一直在等我?”白清素放松了許多,奚在一年的相處之中,并沒有傷害過她,反而那時她經(jīng)常把奚的觸手當(dāng)零食吃…… QQ彈彈的,還有甜味,就像糖果。唯一的問題就是,她咬不斷,所以他的觸手基本等于她的磨牙棒。 白清素看著面前的男人,目光不自覺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所以……她一直當(dāng)磨牙棒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白清素尷尬得有些窒息。 “你想要咬嗎?”奚留意到了她的視線,手指動了動,在她眼前,變成了一小條透明的觸手,送到了她的嘴邊。 唇上被涼涼的東西碰了一下,白清素聞到了熟悉的果木沉水的香氣,她下意識咬了一口,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連忙吐出觸手,慌亂地?fù)u頭:“不……不用了,謝謝……?” 奚的眼中閃過遺憾的神色,讓白清素覺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白女巫離開了,對嗎?”奚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嗯……小觸手又變成了手指。這讓白清素肯定了他的確就是童年時撿到的水母。 “母親說有事要做。”白清素老老實實回答,能夠變成人形的魔物,法力一般很強(qiáng)大,和她的母親估計不相上下。而她只是個剛剛出師的小女巫,還是聰明一點,不要亂來。 他是有毒的。 “這樣啊……”奚似感嘆了一句,“那你現(xiàn)在要去做什么?” 好問題,白清素其實也不太肯定。她只是直覺自己應(yīng)該要出去走走——就像大部分書里寫得那樣,進(jìn)行一次冒險。 不過——白清素看了一眼身邊深紅如寶石的珊瑚,她敢打賭,這樣的冒險大概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沒有接觸過。 “我好像沒什么可以做的?!卑浊逅厝绱嘶卮鹆宿傻膯栴}。 奚輕輕笑了一聲,溫和地問道:“那么,你介意和我一起在海里走一走嗎?” 他的邀請溫柔有禮,他微微靠近的時候,身上的體溫讓她覺得很是親近。 ——年幼時,她總是喜歡抱著他的觸手,無論在做什么。母親將他丟回大海之后,她哭鬧了很久,直到母親給她做了一個會發(fā)熱的水母玩偶。 可是,她還是一直懷念她的奚。 奚不是不會動的玩偶,她曾經(jīng)一度把奚看作自己的親人。 她沒有父母。母親說,她是從森林里把她撿回來的。 小鎮(zhèn)里的孩子們都有父母,她有了母親,但是也想有一個父親。她曾經(jīng)想過,或許她的父親應(yīng)該像是奚這樣,溫和且無所不能,縱容著她的任性,在每個夜晚都陪伴她。 她不可能拒絕他。 “好?!卑浊逅攸c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