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勾雪梅睡著睡著就開始冒汗，夢里囈語些什么七七八八的話，趙一藤被她直接弄醒。然后拍著后背又開始哄睡，好不容易安生一點(diǎn)，又忽然睜開眼，大喘氣。

    “怎么了？做噩夢了？”

    暗黑里的表情看不清，勾雪梅感到眼眶有些濕潤，忽然苦笑喑啞。

    “不是噩夢，是美夢。”

    “美夢？”

    “嗯，夢見好小的時候，他們倆輪流陪我上下學(xué)。有蟬鳴，也有自行車?yán)鹊捻懧暋Ｂ愤厰偟拿藁ㄌ欠啪昧?，掛了水汽。我選了個粉藍(lán)混合的，跟他們匯報我在學(xué)校里干了什么，棉花糖糊了一手，我吃了一路”

    畫面美得不真實(shí)，陽光像摻了碎鉆一樣閃耀著，亮得晃眼?？墒恰?/br>
    “明明是美夢，為什么我只害怕呢？”

    趙一藤心疼她，忽而問：“明天我們?nèi)フ艺?，看看哪里有賣棉花糖的？”

    勾雪梅嘟嘴：“我不是想吃糖”

    他氣聲輕笑，把她往懷里攏得更近，點(diǎn)破她：“你爸媽這么對你，你也狠不下心去恨。其實(shí)你心里都是有答案的，對么？”

    “嗯，有答案?！?/br>
    應(yīng)答的聲音有些微弱，復(fù)又開口時，才恢復(fù)平常。她問他：“你小時候有沒有聽過一個叫《豌豆公主》的童話？”

    “睡在幾十層床墊上也覺得不夠舒服的那個吧？”

    童話里那是驗(yàn)證豌豆公主是真正的公主的辦法，可是好多人都理解成她嬌氣。勾雪梅也是好久之后才發(fā)覺那個童話的真諦。

    “我以前為了滿足我mama的愿望真的很努力，初中開始就十二點(diǎn)鐘才睡覺，而且真的是在搞學(xué)習(xí)。我以為很痛苦的，但是我只要認(rèn)認(rèn)真真地把心思撲在學(xué)習(xí)上面，我和我媽就能夠相安無事。如果考得好，她甚至?xí)鲃咏o我買我喜歡吃的零食或是雜志，偶爾也陪我看個電影什么的?！?/br>
    “這跟豌豆公主有什么關(guān)系？”

    “你聽我說完，你跟你爸爸可能在很小的時候就近乎割裂了?？晌液臀襪ama是一直綁在一起生活的，撇開她對我提出的很多令人費(fèi)解的要求，也真的存在一些她愛過我的證明。”

    他們當(dāng)時表現(xiàn)出的那些好，有的是獎賞，有的也只是安慰，未必是出自最純潔的愛?？墒枪囱┟芬睬宄?，這些虛情假意的好，也曾經(jīng)讓她痛苦里得到些許的喘息。

    至少，我們也曾經(jīng)是和諧相處的。

    勾雪梅斂眸，笑：“就是因?yàn)檫@些確確實(shí)實(shí)也發(fā)生過的溫情，所以我每次想要離開她或是背叛她的時候，就像是豌豆公主被架在了幾十層的床墊之上，身下藏著一顆小小的豌豆，看不見摸不著。即便是幾十層床墊的難過迭加起來，那顆只有我能感受到的豌豆提醒我，她確實(shí)也有對我好過。勾明強(qiáng)也是一樣?！?/br>
    他們都曾真真切切地對她好過，讓她得以在高壓逼仄的環(huán)境里，也有些安慰。

    只是這種安慰太脆弱，而錯誤的相處方式愈演愈烈，才變成現(xiàn)在這樣不得不撕破臉皮的局面。

    她的聲音有些悵然，在暗夜里搖墜。趙一藤心疼，吻了吻她的頭頂。

    “我說了，太懂事的小孩沒有糖吃。”

    勾雪梅笑：“其實(shí)也沒有多么懂事，我只是陰著壞而已?！?/br>
    她說：“你知道嗎？在醫(yī)院的時候，我媽問過我恨不很她，我是有恨意的。對于勾明強(qiáng)也一樣。我一直恨他們怎么不能心平氣和地處理這件事，還要把我連累進(jìn)來。

    不瞞你，我有段時間也真的想過，他們倆帶著我一起死了就好了，可是現(xiàn)在，真的死了一個，心里好像一點(diǎn)也不開心。

    我一直期待著自己能夠爭取解脫，而不是她以這樣的方式放過我。我不想讓我的掙扎變成一場逼死母親的笑話，所以勾明強(qiáng)來的時候，我說了些狠話。

    我知道，他懦弱、朝叁暮四、敢做不敢當(dāng)。可是我也知道，他是個典型的軟柿子，好拿捏好威脅，還有點(diǎn)莫名其妙的老實(shí)，好欺負(fù)。

    我說那些話不是為了別的，只是希望，能讓他有一絲絲的愧疚。只要他有一絲絲地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不是心安理得，有一絲絲的因?yàn)槲业哪切┰挾械讲豢?，我就舒服了?！?/br>
    “最后卻還是祝他幸福？”

    “嗯……但其實(shí)不是那么真心希望他幸福，只是……我也說不清楚，下意識就說了。

    我想，我應(yīng)該是不想摻和這檔子破事兒了，我累了。從前我媽把我拉進(jìn)去，她有可以不勉強(qiáng)維持關(guān)系的機(jī)會，她可以離婚可以找新的老公也可以恨透了男人，再也不結(jié)婚?？伤幌?，她就想耗著他，兩個人一起痛苦。

    可我不是她。我不喜歡這樣。

    一旦我能選擇要不要繼續(xù)像她那樣——在相互折磨里耗費(fèi)時間，我就選擇‘不’。

    我想讓我自己解離出來。他愛怎么樣怎么樣，即便是被當(dāng)成白眼狼，我也不想管了?！?/br>
    她抬眼，看向趙一藤，皺著眉：“揪著這么點(diǎn)事情想東想西，該給勾明強(qiáng)說那么幼稚的威脅，是不是有點(diǎn)自欺欺人，小肚雞腸？”

    “會嗎？不會??！人生不就是一堆煩心事的集合嘛！條條框框已經(jīng)夠多了，我們不必要用孝道之類的東西束縛自己了。做人吶，最重要就是開心啦?！?/br>
    他學(xué)著香港電影里的鏡頭挑弄著眼眉，終于逗得她開心。

    秉持著做人要開心的原則，去英國之前，他們狠狠地膩歪了一陣。

    沒離開湖城，頂多就是到周圍的山莊散心過夜，偶爾泡個溫泉。

    心放空，交給風(fēng)，交給水，交給他，也交給時間?？赡芄囱┟愤@輩子都要介懷羅中月的突然自殺，可是還有時間，時間總能風(fēng)化很多記憶。

    傷會好，疤會淡。人人都有遺憾，日子還是得往前看。

    她浮在這小小的溫泉水之上，一遍又一遍地讓心酸和痛苦打磨自己。

    人到叁十也要學(xué)會成長，一次次經(jīng)歷各種各樣的傷心、難過、委屈、不忿、憂愁與痛苦，然后心會慢慢堅硬起來。下一次就有了承受同量級的情感沖擊的能力，愈加勇敢也愈加堅強(qiáng)。

    勾雪梅努力將那些細(xì)小的創(chuàng)傷與巨大的痛苦消化，刻進(jìn)皮膚里，刻進(jìn)記憶里。不陷落在過去，亦不必去和解，未來還在往前走。

    不知要再遇見多少困難，可沒必要為了那些困難就拒絕沿途的風(fēng)景。

    她盡力去磨練，盡力去成長得更好。陪著趙一藤一起，找尋生命未知的可能。

    當(dāng)然了，找尋的同時難免有情到深處的時刻。

    趙一藤興致一來，就喜歡撿有水的地方zuoai。最近要么是在浴室，要么是在單套的溫泉里。勾雪梅任他擺弄，也有些懷疑這人的性癖不是在床上，想要問問，很快就直接驗(yàn)證了答案。

    湖城往東70公里外有個度假山莊，隱在一片密林中，蟬鳴鳥叫很是熱烈。可是比那更熱烈的，是把她按在餐桌上啃的趙一藤。

    他沒練過鋼琴或是吉他，手指卻是異常纖細(xì)修長，因著打球打游戲，指節(jié)還十分靈活，伸進(jìn)xiaoxue里很快就能找到她的敏感點(diǎn)。對于zuoai，他似乎有著相當(dāng)?shù)奶熨x。

    rou壁上的顆粒位置都已經(jīng)被他摸了個清楚，rutou怎樣才能從凹陷狀態(tài)快速凸出成一座小山巒他也頗有心得，就連以怎樣的節(jié)奏同時抽插花xue并按壓陰蒂，他都了如指掌。

    勾雪梅忍不住問：“在我之前，你是不是有過很多實(shí)踐經(jīng)驗(yàn)?。俊?/br>
    趙一藤邪魅一笑：“沒，我只是非常用心地研究了你這個唯一樣本?！?/br>
    說著，翻過她的身子就抱起她來，壓在墻上，從后面插入，直接就頂?shù)阶钌钐?。勾雪梅?xí)慣了他的硬度，對這長度和持久度還是有些不適應(yīng)。

    從洞口到最里頭，他那根粗壯的roubang一直摩擦在rou壁上，將她的整個身體都填滿。左手揉在胸上，右手就伸進(jìn)她的嘴里，挑弄那一寸的唇舌，嘴咬著耳朵就發(fā)出情欲十足的氣聲。

    “誰剛剛說不想做來著？勾勾，看看你現(xiàn)在多么想要我！”

    側(cè)面是反光的窗玻璃，微暝的夜色被隔絕在外，透亮的吊頂花燈打下來，勾雪梅看見自己那副欲仙欲死的表情。

    嘴唇翕張，眼神迷離，腰肢隨著他的節(jié)奏顫動著。樓下正有人放著煙花，而她耳邊只有“啪啪”的響聲。

    趙一藤的動作越來越快，摩擦的力度加大，她感到自己的yin水順著大腿不斷滑下，濺落在地上，滴進(jìn)地毯里。胸前是那雙粗糙的大手，口中已經(jīng)分泌出好多玉液，趙一藤遲遲按捺著不射，她也就強(qiáng)忍著。直到她的叫聲越來越不可抑制地浪蕩起來，趙一藤接收到信號，更加加快速度，直沖云霄，頂在了zigong口。

    勾雪梅下身一陣痙攣，接著就是體內(nèi)膨脹出一個溫?zé)岬男馇颉?/br>
    累。腰酸。卻也飄飄欲仙。

    她近乎癱軟地靠在墻上，還沒反應(yīng)過來，趙一藤又換了個套，直接將她抱起，雙手托著她大腿就開始舔到胸口的每一處位置，勾雪梅抱著他的頭就使勁往下按。

    那股溫?zé)岬闹舷⒏泻喼苯兴宰?，跟打樁機(jī)似的就開始頂，勾雪梅又被送入一波高潮。

    zuoai嘛，還是得一起高潮最舒服！

    趙一藤雖然一zuoai就跟他那屬相似的，發(fā)瘋樣的猛，可那玩意兒確實(shí)好使。小家伙也好調(diào)教，總能在某些時刻找到點(diǎn)新花樣，買點(diǎn)玩具又蒙著眼睛，互相給彼此開發(fā)了新模式。

    臨別前的那兩天，他寸步不離地待在了家里，什么也沒錯，就是把她吃干抹凈。

    最后一夜，勾雪梅再沒讓他碰自己。

    “小狗，人家都說沒有累不死的牛，只有耕不壞的田。怎么到你這里就是反的??！”

    她看著自己身上那些斑斑點(diǎn)點(diǎn)，揉著腰就發(fā)出如此感嘆。趙一藤咧嘴一笑：“你忘了，在遇見你之前，是個十足的處男，血?dú)夥絼偰?！?/br>
    他說著說著又爬到她身邊，勾雪梅直接搶過被子，將自己牢牢地保護(hù)住。趙一藤沒轍，對著裸露在外的脖子和臉就一頓舔，舔得勾雪梅直癢癢。

    “哈哈哈哈別鬧了！癢——”

    她縮著脖子去躲，很快又被他找到新的可趁之機(jī)。沒辦法，只能妥協(xié)。

    “做一次，只做一次。你明天還要趕飛機(jī)呢！”

    見她態(tài)度松軟下來，趙一藤趕緊點(diǎn)頭：“好！就做一次！”

    然后是好漫長的一次，從前戲到高潮，勾雪梅幾次都開始噴水痙攣，偏偏他就能忍住不射，等到最后實(shí)在憋不住，才結(jié)束這所謂的一次。

    然后他扒拉下勾雪梅，讓她摸了摸自己那依舊精神的小兄弟：“怎么辦？它還醒著呢！”

    有些委屈有些可憐，眼睛亮晶晶的，跟剛才那個叫她欲罷不能的男人截然不同。勾雪梅嗓子一滯，其實(shí)他也挑起了她的性欲，既然這樣，那干脆給個臺階就下了？

    于是她故意擺出一副迫不得已的表情：“那可不行，它要是生病了，我就得找別人過日子了?！?/br>
    說完，趙一藤那根隱形的尾巴就搖晃起來，猛地?fù)涞剿砩?，像只野狗一樣，不斷地舔舐著她的脖子：“相信我！你愿意幫忙，它就不會生病了！?/br>
    勾雪梅抱著他的脊背，感受著一陣酥癢，笑得花枝亂顫。

    送他登機(jī)的那天下了場小雨，地上濕嗒嗒的，好像她的難過的眼淚。

    舍不得，真舍不得他。

    她偎在他懷里好久，一遍又一遍地吸過身上的味道。比家里那海鹽的沐浴露更清爽一些，帶著他自己散發(fā)出的未名體香。怎么這么好聞呢？

    勾雪梅認(rèn)定：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出香水。

    趙一藤也不時地揉著她的發(fā)，剛剛出來的太陽躲在云層之后，微微探出一點(diǎn)金光，灑在她頭發(fā)上，一下讓他回想起兩個月前的畢業(yè)典禮，他們一起站在那里拍照的時候。

    那是他還只是偷偷肖想她的各種甜美，如今竟然已經(jīng)都品嘗過。他笑得溫柔，落下的吻也極盡溫柔。

    格拉斯哥的研究生是一年制，不長，但是對于一對確認(rèn)關(guān)系不過一個多月的情侶而言，一年的異地，是極大的浩劫。

    他知道她現(xiàn)在也很依賴他，可還是會擔(dān)憂一些意外的事故，會讓這段不算太牢固的感情崩裂。雙手懷著她就不肯松開，勾雪梅一下被憋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在不可拖延的時刻，廣播里的溫柔女聲開始催促，他才輕輕松開她，滿滿不舍。

    勾雪梅拍拍他的腦袋，捏了捏他的耳垂。

    “聽說你們學(xué)校十月底有個期中假，差不多能有一周的空閑時間，到時候我過去看你。好不好？”她歪著頭，有些天真的可愛。

    這句話算是一顆定心丸，讓這段新生兒一樣的關(guān)系有了些承諾的盼頭，趙一藤含著鼻音就“嗯”了一聲。

    他松開懷抱，漸漸離她遠(yuǎn)去。一步叁回首，總是想看看她是不是會在原地等著自己。

    勾雪梅不停地沖他揮手，囑咐他注意安全。等到飛機(jī)劃過長空，她才緩緩地離開。

    機(jī)場，是心情的中轉(zhuǎn)站，見證了太多的相遇和離別。

    她和趙一藤，也不過是最平凡的一對愛人，這樣的分別在這里的人看來，或許只是相當(dāng)日常的一幕?？蓪τ谒裕@是第一次，那么不舍地面對一次分別。

    車?yán)镞€殘留著他的氣息，家里的床上沙發(fā)上還有著他們纏綿的痕跡，勾雪梅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得孤零零待在那么大一幢屋子里，心里的寂寞怪獸好像又長大了些。

    她掏出手機(jī)，情深地打下一行字，等待那個十月的到來，揚(yáng)長而去。

    那條消息趙一藤要在落地之后才會收到，想必也會是一樣的心情。

    【勾雪梅：想你，愛你，我們十月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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